“你!”宁静被顾嫤噎了一下,转而看向太皇太后,娇嗔道:“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被宁静这么一唤,将自己的思绪都抽了出来,看着有些得意之色的顾嫤和满脸着急的宁静,不由的一阵心烦,开口说道:“皇帝查下来又如何,不过是处死一个妖孽,有什么事自有哀家单位,给哀家绑上去。”
听到太皇太后这么斩钉截铁的话,两个宫人立马押着顾嫤又上了铺的厚厚的桃木枝上面,然后用绳子将顾嫤绑在了架子上面。
顾嫤没有反抗,任由被牢牢的绑了起来,站在高一些的桃木枝上面,顾嫤看见了一直躲在众人身后一言不发毫无存在感的重元道长,不由笑了笑,朗声说道:“重元道长,你可看仔细了,本宫到底是不是妖孽,也不知本宫这条命你赔不赔得起?”
重元道长只看了顾嫤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念了一声“无量天尊”,借此来沿海他的慌乱,明明事情到现在为止都像是他们成功了,他们的计划已经是取得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心里不安呢?看着顾嫤那一张笑意盈盈的脸,他总觉得还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这短短的片刻里,会不会再有什么变故呢?
平常人这个时候,不知道应该是被吓得腿都软了,说不出一句话了吗?怎么这个嫤妃还能谈笑自若,就像是她并没有被绑在架子上面,就是站在一个高一点的位置和大家闲聊而已。
到底是认命还是另有底牌?就在众人都猜测纷纷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顾嫤的手心已经满是汗迹,她的整个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打湿。她不是不怕也不是不在乎,只是她都不能表现出来,他必须要让别人觉得她有恃无恐,她毫不畏惧。
她不在乎她这一条命,她在乎的是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那个看起来,遥不可及的公道她还没有看到影子。天上有多少魂魄在看着她,若是就此败了,她该如何去天上见记忆里的那些人?
顾嫤微微低了低眉眼,将眼眸里那些情绪都掩了下去,所有的不甘心和终生未曾有过的遗憾都在这一刻倾泻出来。
“点火!”太皇太后干脆利落的两个字传过来的时候,顾嫤闭了闭眼睛,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这一场性命豪赌,她输了。
或许是输给了时间,又或许是输给了人心,这一盘算计若是没有那最关键的一步,她也不能翻盘。
宫人听到太皇太后的吩咐,便立马上前来,将手里的火把对着桃木枝上厚厚的一层稻草就要点下去,这个时候突然一道颤抖而又尖锐的声音传过来:“住手!滚开!”
顾嫤猛地睁开眼睛,抬眼看过去,果然是连翘提着一把剑奔了过来,而那把剑是慕容邪书房里挂着的一把宝剑,曾说让她拿去她没有接的那一把剑。
顾嫤看着连翘生涩僵硬的挥舞着手里的剑,将那几个宫人驱逐开,自己双手握着剑挡在她的前面。
顾嫤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心里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没有输给人心,她只是输给了时间而已。下一个念头就是连翘现在这个样子跑过来,肯定也是会大难临头的,不由得有些恨然的说道:“你回来干什么?”
听到顾嫤的话,连翘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顾嫤,也只一眼连翘就忍不住泪如雨下,别过头去,哽咽着说道:“奴婢不能抛下娘娘。”
顾嫤闭了闭眼睛,两只手下意识的握紧,指尖抵在掌心里,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之感。可是顾嫤却觉得这样的痛感格外的让她动容,几乎都要落下泪来。
这么些年里,除了萍儿,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这样对过自己。
当时修空楼上的时候,她理清了思绪,脑海里闪过一个铤而走险的办法,与其应付过这一次倒不如顺水推舟,假意做出那样一副被算计到了的姿态,用性命赌一把将来。
在被宫人们逼到了围栏那里的时候,她低头在连翘耳边说的是:“把宣室殿里的那只鸽子放出去。”
然后是她将连翘推了下去,又恰巧让连翘抓住了自己的衣角,那是一个早就算好的角度一个早就算好的地方。
上次为皇后祈福那次,因为担心嫣然的事情,她就来修空楼查看了一番,发现修空楼侧面的是有一处空着的突出来而又被一颗大叔遮挡住的空台,大概是方便装饰用的吧,而正好给了她一个想法。
利用准确的角度,再施了几分内力,将连翘甩到那个空台上面去连翘可以再顺着旁边的树爬下去给慕容邪报信。
顾嫤算计了一切,太皇太后的逆鳞,宁静的小心思,重元道长的串通。最后赌一把,将生死都压在连翘的身上,让连翘去放飞那只传信的鸽子。
那只鸽子是经过专门训练出来的,能够准确的飞到慕容邪的那里,慕容邪看着信鸽飞了出来,却是空信,那么必然就会知道自己现在有麻烦,没他在解决不了的麻烦。
顾嫤也不肯定连翘会不会去宣室殿,毕竟连翘能够离开修空楼就已经是逃出生天,可以基本和她的事情撇清关系。她栽了,连翘也大可以再伺候其他主子,或者是回到太医院去。
顾嫤赌一把,赌一把连翘对她的忠诚,再或者连翘,她也就可以将连翘,从这件事情里别出去。这是她自己孤注一掷的赌注,没有必要搭上连翘,也就借这个机会,给连翘一条活路。
慕容邪这个时候还没有来,就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连翘并没有去宣示殿,这是她输给了人心,她认。二是连翘去了放出了信鸽,但是慕容邪还没有赶回来,这是她输给了时间,她也不得不认。
这场赌注的后果,她一个人担就好,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连翘会再回来。
而且还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提着剑回来保护她,她原以为这个世上除了萍儿,再也不会有人这样对她。
明知道回来,可能就是和她一起死,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过来,那么娇小瘦弱的身影,却好似有着很大的力量,可以站在她的前面,替她挡着风霜。
顾嫤承认,这一刻她那颗在冰天雪地里沉寂了多年的心,温暖的直逼她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