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嫤依旧淡淡的看着刘柔，有些好奇的样子问道：“皇后觉得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刘柔低下头看着自己隆起来的肚子，也敛去了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和紧张，温婉的轻声回答道：“自然希望是男孩儿。”

顾嫤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娘娘有想过，以后孩子的小名叫什么吗？”

刘柔愣了一下，转而很快的反应过来，说道：“这个……由皇上来决定吧。”

顾嫤“嗯”了一声，对于刘柔的话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而刘柔对于顾嫤看似闲聊却又隐隐带着不寻常的问话，心里止不住的发慌。毕竟她的肚子里是确实没有货，顾嫤越问，她也就越不敢确定顾嫤到底是什么意思，生怕过去的哪一句话里面就给她下了套，想套她的话。

就在刘柔思绪还在混乱之际，顾锦突然又开口问道：“还没问问娘娘今日让臣妾过来是有什么事？”

顾嫤突如其来的话一下就把刘柔给问蒙了，从顾嫤进来开始，就一直是顾嫤在主动的说话，主动的和她谈些闲话，她都已经忘了是自己让人去请了顾嫤过来。当下就有些没反应过来，脑子里面一片混乱，只能讷讷的说道：“也没什么事……”

说到这里，刘柔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怎么会让顾嫤在她的宫里，就占据了主导权？刘柔一下子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更是一个激灵，看向顾嫤的眼睛里多了怀疑和审视。

她在想是不是顾嫤故意这样子分散她的注意力，想从她这里套出什么话来？或者说看什么破绽来？

顾嫤看着刘柔戒备的目光，不由得勾起了嘴角，说道：“娘娘怎么这样看的臣妾？”

刘柔反应过来，立马收回了视线，笑了笑说道：“大概是怀孕的缘故，总有些走神。”

顾嫤听了刘柔的话，笑着点了点头，面上不懂声色，心里却是暗暗感慨刘柔的心思缜密，本来一直都是由她主导的局面一下子就被刘柔察觉且倒了过来，看来今日只能到此为止了。

刘柔笑眼看着顾嫤，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说道：“本来是有许多话想跟你说的，只不过现下这个情况，说的恐怕也没什么用了，只是还是给你提个醒，在皇上身边伺候，收敛锋芒才是长久之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希望妹妹你，能懂得这宫里的生存之道。”

顾嫤听完话后，依旧是浅浅淡淡的笑着，似乎是听完了刘柔的话，又似乎是根本没有把刘柔的话放在心上。

刘柔见顾嫤这个样子，心里也清楚顾嫤不是个好拿捏的，不说话并不代表顾嫤认同她说的话，只不过顾嫤是把那些想反驳她的话话都放在心里面。

在顾嫤的面前，刘柔都觉得自己似乎矮她一头，顾嫤身上就是有一种淡淡的清冷孤傲，虽然总是笑着，却像没有将笑意传到眼底，虽然说话总是文文弱弱，看着甚是亲和温婉，可说出来的话也就如同顾嫤说话的力道一般，轻飘飘得很，让人不会当真。

刘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着顾嫤，有些不悦的说道：“本宫同你讲话，你听进去了没有？”

顾嫤抬眼看了一眼刘柔，浅笑着说道：“娘娘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教诲臣妾，娘娘可有身处地的灰尘，就想过，若是娘娘站在臣妾的位置上，娘娘能够安安心心的只当一个像姝妃一样的宠妃吗？”

刘柔听完顾嫤的话，一时没有说话，她出言教诲也就是个过场，只要顾嫤恭顺的答了，那么就可以送客了，哪里还有这么多的让她有些顾忌的话。

顾嫤依旧轻轻浅浅的笑着，说话的声音如同冬日里划过耳边的细风，微微的清冷而又转瞬即逝，顾嫤接着说道：“皇后娘娘心里想必是极为清楚的，臣妾也就不多说了，天色已晚，就不打扰娘娘歇息了。”说着顾嫤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道：“还望娘娘顺顺遂遂的诞下小皇子，臣妾告退。”

说完行了一礼，就转身朝外走去了，身后刘柔坐在暖炕上，想着顾嫤的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别有深意？

半晌，刘柔摇了摇头，暗叹自己的多心，面对一个不常接触为没有什么冲突的顾嫤，自己竟然都在揣测顾嫤的每一句话，真的是自己老了么？

顾嫤走出殿外，见连翘正守在门口，和锦红相对而立，彼此看着对方却没有什么话可说。

见到顾嫤出来，正面对着殿门的锦红立马迎了上来，顾嫤停下了脚步看着锦红走到自己身边，对自己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娘娘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顾嫤看着锦红，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天色已晚，确实该回去了。”

锦红听了顾嫤的话，转身在外殿的桌子上上拿起来一件厚厚的披风，递给了顾嫤，说道：“看娘娘的披风有些单薄，奴婢给娘娘准备了一件厚一些的，雪天路滑，娘娘当心脚下。”

锦红说完了，顾嫤却是垂下了眉眼，掩去眼睛里的万千星辉，半晌才抬眼看着锦红，笑了笑说道：“你这丫头可真贴心，不愧是都入了太皇太后的眼的人，若不是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我倒真想向皇后娘娘把你讨过来。”

听到这话，锦红愣了一下，转而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十分紧张的样子，却还是向顾嫤行了一礼，声音有些大的说道：“嫤妃娘娘别取笑奴婢了，连翘妹妹可比奴婢机灵的多呢。”

顾嫤笑了笑，看了一眼连翘，最后说了一句：“还是你稳重一些，既然你和连翘这么投缘，那就多来芳兰殿走动走动，两个人日子也不那么孤寂。”

说完，顾嫤带着连翘转身就走了，而锦红连行礼都忘了，只紧绷的身体现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内殿传来一声东西破碎的声音，声音不大，却是把锦红吓得一个哆嗦，绝望的闭上了眼，脚都是虚浮的向内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