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邪听到顾嫤的话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慕容邪打量了一眼顾嫤,眼睛里没有什么神情,却也能让人看出来他对顾嫤的一种审视和轻视,慕容邪语气微冷的说道:“你又有什么筹码来跟朕谈合作?”
顾嫤将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灼灼的看着慕容邪,说道:“顾嫤虽然久在深宫,却也知道皇上最近忙得很,应当有很多烦心的事儿吧,只不过皇上有没有找到源头呢?”
慕容邪没有答话,他忙于政务的事情并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事,顾嫤既然和嫣然走的近,自然也会知道,光是这样的话,还不足够让他对于顾嫤改观。
顾嫤笑了笑,轻飘飘的看着慕容邪,幽幽的说道:“皇上有考虑过问题出在后宫么?”
和闲聊的时候,听嫣然提起慕容邪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忙碌之中,要散询问常公公也得不到什么回复。嫣然是慕容邪身边最近的人,见嫣然都问不出来是什么事的话,只能说明慕容邪正在处理的事情非同一般,常公公不敢也不能对嫣然说。
可如果是朝堂上的事,以慕容邪的本事又怎么会为此这么费脑筋,慕容邪能从当年一路走过来,对于帝王权术怕是没有人能比慕容邪理解的更为透彻。慕容邪在朝堂上一直是游刃有余,这回的事情必然是千丝万缕让慕容邪抓不住哪一条线索是能追着查下去,才让慕容邪一直忙碌却没什么成效。
而且顾嫤从翠微宫接触到嫣然之后,许多不被人注意的事情都有些一些隐隐的细节,顾嫤可以肯定的是后宫里肯定有人在搅弄风云。
慕容邪看着顾嫤脸上平淡却又坚定的表情,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难道说朕的眼底下还有人在插钉子?”
慕容邪的确对后宫的事并不是特别了解,可是如果说有人敢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动作的话,那么那个人又会是谁?
顾嫤笑了笑,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慕容邪这个人多疑睿智,却又同样有着骨子里的骄傲和自大,“可别小瞧女人,女人做起事来,比男人是要谨慎和方便的多。”顾嫤一声轻笑,指了指自己,说道,“况且,我现在能坐在你的面前,不就是一个例外吗?怎么就能保证,这个宫里没有另外的例外呢?”
慕容邪看着顾嫤,半晌没有说话,因为顾嫤的话确实是事实,他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顾嫤会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跟他谈着合作的话。
慕容邪将目光从顾嫤身上移开,眼睛看着那本他还没有批改完的奏折,讲的是前段时间有人发现东山方向有异动,像是有一群有组织的队伍在那边活跃。
慕容邪当时是立刻派了毛统领过去查探,可等朝廷的人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是人去楼空,按理说毛统领做事应该是沉稳的,可那些人似乎早就知道会有人过来,在前一个晚上不紧不慢的就搬离了东山。
这样一来慕容邪就不免有些怀疑朝廷中是否有内鬼,并且那个内鬼就在矛盾的身边,毛统领现在是代替司马源掌管皇城军队,他的身边怎么可能会有奸细?那么就只能如顾嫤所说的,那个内归出在宫里。
想到这里,慕容邪的脸色也不免沉了下来,对于一个君王来说,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慕容邪看着顾嫤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危险,似乎在慕容邪眼中那头沉睡的狮子就要醒来。慕容邪低沉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朕怎么能肯定那个人不是你呢?”
明明她就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却有本事在宫里悄无声息的躲了这么久,而不被人发现。她能接下自己的招,有本事避过那么多双眼睛来到自己面前。这样一个女人,有耐性有能力,又是为什么而一直躲在宫里,难道外面的天地不好过她在宫里被束缚?
顾嫤听到慕容邪的话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慕容邪会这么问,当慕容邪看到她愣神的刹那,心里几乎就要将刚才的猜测坐实。顾嫤却是嘴角渐渐扬起,笑出了声,笑的她的肩膀都是发颤,寂静的宣室殿里就只有顾嫤有些凄惶又嘲讽的轻笑。
顾嫤笑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笑累了,手臂放在桌子上支撑着自己,偏过头来笑意盈盈的慕容邪说道:“如果我想,这个宫里早就换了一番天地。”
慕容邪听到顾嫤有些自傲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出声反驳,顾嫤直起身子,言语平静的说道:“你不用怀疑我,所有我想的事都是我不能做的事。你可以相信我,因为你确实缺少一个帮手,能够帮你在后宫里看清全局的帮手,而我恰好可以。”
慕容邪沉默着看着顾嫤,眼里滑过晦暗不明的神色,一时没有说什么,顾嫤也不着急,静静地坐着,等着莫邪的回复,她相信慕容邪答应的,因为慕容邪现在在这个后宫里,确实需要别人的帮助。
慕容邪想了片刻,有些狐疑打量着顾嫤,问道:“你帮朕,又是为了什么?”
顾嫤将目光从慕容邪身上收回来,闭了闭眼睛,似是叹息又似是隐隐的希冀,“为了萍儿,为了自己,也为了很多人,我总是觉得不甘心,总是想能争上一争,我不想顺从这场荒唐的命运。”顾嫤笑了笑,没有看着慕容邪话,却是对着慕容邪说的,“这件事了结了,如果我还活着,也算是有功之臣吧。我所求的事情,到那个时候再提,到那一天,皇上你肯答应那当然最好,若是不肯,那就真是命吧,我认。”
这么多年,压抑在顾嫤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她一直就不甘心,不甘心屈服于命运,她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躲在皇宫里。现在她想争一争,她想同天争,以后她的路或许就是要走在荆棘密布里,即便是一条血路她也甘愿走上一遭,即便满身鲜血的走到最后仍旧无力回天,她也甘愿接受之后所有可能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