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章 阻碍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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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培没回丁普月那里,而是回到和安小芯同一个小区的套房里休息。

早上醒来时,他习惯性的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向楼下的操场上望了望。果然,看不到那个做各种奇怪动作的女人了。

他摇摇头,转身从冰箱里拿出土司片放进烤面包机。又去拿出这次丛美国带回来的正宗蓝山咖啡,放进咖啡机里煮。他看了看咖啡包装袋上硕大的“wa□□ord”标识,想起某个女人把这个公司的仿制品宝贝得要命,不觉翘了翘嘴角。

走到客厅的影音区,找出一张克莱斯勒的小提琴天碟插进cd机,不一会高品质的音响设备中流淌出悠扬的小提琴曲。

当他靠在舒服的沙发里,品着香浓的咖啡,听着悠扬的小提琴曲时,终于自嘲的笑了起来。其实他第一次碰上安小芯早上在办公室喝咖啡听音乐时,看她那悠闲享受的样子,就已经很羡慕了。自己试试,还真是感觉不错啊。

收拾好一切精神抖擞的上班,迎接他的仍然是众秘书爱慕的眼光。当然,丁普月的目光里还包含了一些哀怨。英培见到丁普月,竟然产生了想躲避的念头。他震惊之余,只能说服自己忽略掉这种感觉,只当是事务繁多,顾不上丁普月吧。

一上午,各部门的负责人在英培的办公室里川流不息,他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快午饭时间时,英培秘书组的组长韩梅进来汇报工作。

一应事务汇报完毕后,英培问:“你们组的人员都在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什么变化,大家都很努力的工作呢。”韩梅忙答。

“是吗?”英培转动着手头的签字笔,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韩梅楞了,突然想起来那位新调来、却一天也没在组里工作过的安小芯。(安小芯调到韩梅组就立刻和英培出国了,回来上班后又立刻去了灾区,所以韩梅还不习惯把她当成自己组的人。)

她忙说:“哦,对了,安小芯去四川了。呵呵,她来了不久,我总以为她还是李英爱那组的人呢。”

“哦……”英培似乎还想听下文。

命苦的韩梅不知道究竟还得说点啥,只好边说边观察英培脸色:“上个月地震后,每个部门都要派人参加地震救援队。我们总裁办根本腾不出人,正好安小芯回来,就让她去了。”

“哦,她伤好了吗?”英培若无其事的问。

韩梅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安小芯和英培到非洲遇险的事大家都知道,内情如何大家不知道,但肯定有共患难的交情,搞不好英副总裁这是在不高兴让安小芯去了灾区呢。

她忙斟酌着答:“安秘书外表上看,看不出来有伤,我想应该养的差不多了。本来我不想让她去,但她自己特别主动,最后是曲主任决定让她去的。”

英培低头看手里的文件,似乎对韩梅的话不置可否,待她说完,头也不抬的说:“你出去吧。”

“呼!”韩梅吐了口气。一边往外走,一边觉得这位副总裁和安小芯一定有什么不一般的事情。

接下来,英培埋头在大堆的文件中看了整整一下午。将重点的文件看完,已经傍晚六点半了。他起身活动一下,打算吃点东西,然后继续看。胳膊活动间,碰倒了办公桌边一堆打算迟一些看的文件。

他蹲在地上随手捡着,却被一本刊物给吸引住了目光。那是晨森公司第二季度的内部刊物,封面上的图片照得非常有意境。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一个英姿勃发的男人正仰望朝阳,他的侧颜被太阳的金光笼罩,五官模糊、轮廓却清晰。

英培用手抚了抚封面,嘴角衔起,笑意不自觉的溢了出来。封面上的人他认识,正是他自己。摄影的人他也认识,加蓬大草原上某个日出的清晨,安小芯求着他照的,原来是用在了这里。

他随手翻开看着,都是公司内各部门写的文章。有学术讨论的,有介绍先进典型事迹的,有诗歌散文。翻到最后几页,在“心情驿站”这个小栏目里,一篇文章吸引了英培的注意。

文章署名为丁普月,英培拿着刊物缓缓在会客沙发上坐下,读了起来。

随笔

——夜读遗山先生词两首

总裁办 丁普月

皎月孤照,凉夜似水,无心睡眠,灯前夜读遗山先生词。

遗山先生一生共留了377首词给我们,写情的词少之又少。但唯独他这少之又少的情词,最得我的偏爱,尤其是两首《摸鱼儿》。

在大多数人看来,遗山先生一生颠沛流离,胸中沉郁难以尽数,情愁尚不及其黍离之悲万一,所以留下情词极少。但我却固执的认为,这个“狂歌痛饮”的男人,生命中定有一段“海枯石烂”的爱情。

情至真,则语至伤,两首足矣。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这词中雌雁亡而雄雁投地殉情的故事,世人皆知,自不必我赘述。

幼时读此词,只觉一片伤心扑面而来,其中真正断肠处却未能体会一二。如今青春过半,也经历了些爱断情伤,重读此词,顿觉神魂骤伤,哀痛难掩。但哀痛中我竟奇异的有一份羡艳,羡那公雁竟可如此果决,抛却生命,以全痴情。

而人竟不能与之相比!

纵有相从赴死之意,奈何三千世界、万丈红尘中牵绊恁多,要抛却的又岂是自己一条命而已?

古人说,情至极处,“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大抵这只是苟活之人一点□□的念头,如今只能束起发、封起心,权当我死了,或者当你还活着。

怎知念头刚念及此,才知自己还是想差了。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香奁梦,好在灵芝瑞露。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兰舟少住。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

这第二首《摸鱼儿》仿若专为驳斥我刚才的念头似的,写的正是一段殉情之恋。据说这是遗山先生二十七岁时听到的一个故事。故事说有一对相爱的男女,没有媒妁之言而私订终身。双方的父母雷霆震怒,棒打鸳鸯。最后,他们决定相拥沉在一方荷塘之底。来年仲夏,荷花盛开,朵朵并蒂,洁白中竟透出殷殷的红来。

不知遗山先生做此词时,是否心比莲苦?若河底二人魂魄归来兮,听得此词,也要谢他如此懂得他们的心了。

可惜,看词的你我具是凡夫俗子。且不说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这世界连一份纯粹的爱都很难找寻了。当我们沉醉在烦嚣都市的纸醉金迷之中,披着平等率性的外衣,不断的比较、衡量、计算时,唯独忘了真心与付出。我们随便找个人爱上了,计较了,放开了。再爱上、再计较、再放开。不断的循环往复中,虽然也有点黯然,但却绝不会太过受伤。

我不知道现代人是不是都学会了这种保护自己的方式,而我,似乎也正在努力的学。

所以,也只有这样辗转反则、难以成眠的夜,我才敢抚这深沉哀婉的词去凭吊那些烈艳决绝的爱情。

而天明后,我仍然只是一抹浊世中淡淡的孑影。

文章不长,评论不多,还真是一篇随笔。英培却凝神看着,眉头越皱越紧,专心得连丁普月敲门进来都没发觉。

“英……培”丁普月叫,现在下班了,可以叫他的名字了吧?

“嗯?”英培愣了一下,抬头看是丁普月,俊眉挑了挑,扬扬手上的刊物说:“正拜读您的大作呢。”

“啊?”丁普月的脸红了,期期艾艾的说,“让你笑话了,这期的文章轮到我们组,曲主任一定要我写。没办法,为了完成任务,随便拿了很久以前的文章来凑数。”

“哦,看不出来你还喜欢诗词。元好问的词你都看过?”英培颇有兴趣的说。

“谁?”丁普月莫名其妙,她其实从不看诗词,并不知道元好问就是文中的那位遗山先生。

英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丁普月,摇摇头说,“哦,没什么。你先下班吧,我晚上还要忙。”

丁普月腻进英培怀里,撒娇的说:“英培,你离开3个多月了,不想我吗?我好想你啊。”

英培不着痕迹的推开丁普月,安抚她说:“乖,你回去等我。忙过这段,我们好好谈谈。”

丁普月无奈,咬了咬唇,恋恋不舍的离去。

英培看着丁普月离开的身影,眸光渐渐冷了下来。

不用猜也知道,这篇文章根本就不是丁普月写的。如果他估计的不错,这篇文章应该是出自安小芯的手笔。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写的。字里行间,似乎对某个男人有死生相许的意思呢。

英培不觉想到,在南非开普敦舒尔医院的那个晚上,他守在安小芯的床边,坐在黑暗里,借着窗外的微光,看她在梦中挣扎得满头冷汗满脸泪,清清楚楚的听她一声又一声的喊:“湿湿、湿湿……”

英培啪的一声合上杂志,闭了闭眼。

紧接着,昨夜楚郁醉酒的样子又浮上心头,耳边响起他的话:“英培,我警告你,别碰安小芯。否则我们兄弟没得做。”

“妈的”英培一句粗□□出来,安小芯,我认栽,你他妈的到底有什么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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