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雀也点头:“对啊对啊,姨奶奶,难道听到有人说您,我们还站在一边不说话,那岂不是丢了您的脸?”初雪的手撑着下巴:“这样说,我不但不该罚你们,还该赏你们了?”青儿红儿刚要点头,春雀觉出不对,急忙拉一下她们:“姨奶奶,是奴婢们想错了,不过是句把两句,听了也就听了,只是……”
青儿也察觉不对劲,也低了头道:“是,姨奶奶,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为了一两句话就该和她们争论,还打了起来,可是姨奶奶,奴婢是一心为了您。”初雪招手,让青儿到自己面前,摸一下她被打红的脸:“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们是我的身边人,在这屋里稍微错一点也无妨,出了外面一言一行都是有人看着的。今儿还好,不过是这院里的冲突,算起来都是自己人,明儿呢,难道要和三房的吵,和二房的争?那样下来这家里算个什么样子?”
这话不但说的青儿继续低头,刘婆子也面红耳赤,春雀咬一下唇:“是,姨奶奶,奴婢这就去领罚,您是要打奴婢几板子呢还是要做别的?”看着春雀这样,初雪笑了出来:“好了,什么打不打板子,就比了这边的例,也扣你三个月的月例,再给青儿找点好伤药,让她上了药歇两天。”
春雀应是,青儿也谢了,刘婆子面色通红地道:“姨奶奶,小的原来想岔了,以后小的一定会好好管着下面的人,让她们尽心尽力地服侍。”初雪嗯了一声才道:“有这样念头最好,这个家,要的就是和和气气的,可是这和气呢也是双方的,不能我和气了你们不和气,也不能你们和气了我不和气是不是?”
刘婆子和春雀双双应是,青儿被红儿带下去擦药,刘婆子也告退,初雪这才对春雀道:“把姜嫂子请来吧。”终于要收拾她了吗?春雀喜的眉花眼笑的,想在初雪面前添油加醋几句,但想起她的嘱咐,急忙忍住了,出外请姜奶娘去了。
姜奶娘本就怀揣着一肚子的心事,虽和王奶娘在那瞧着文景,可是那心却不在这里,一会儿拿错了东西,两下递错了衣衫,让王奶娘奇怪万分,但是又不好去问,毕竟姜奶娘的性子是不容人问长问短的,等到春雀来叫,说姨奶奶请她去,姜奶娘更加着急了,看来今儿是凶多吉少。
跟着春雀往初雪房里去,路上悄悄问道:“姨奶奶唤我是什么事,三爷那里可是走不开。”春雀看她不顺眼已经很多日子,要照了原先的脾气,定要狠狠刺她几下才好,可想起初雪的叮嘱,把脸放一放道:“这些事我是不知道的,姨奶奶要唤,你就进去吧。”
说着春雀给姜奶娘打起帘子,姜奶娘觉得双手全是冷汗,可是又想起自己总是老太太亲自挑的人,平日也是按了规矩做的,有什么好怕的,她要发作自己,自己也能找出话来回了她。在心里说了数遍,姜奶娘才上前给初雪行礼:“姨奶奶安,叫小的来有什么事,三爷渐渐大了,王妹妹一个人服侍不过来。”
初雪微微一笑:“你说的是,三爷渐渐大了,夜里也不用再起来吃奶了,一个奶娘就够了,这里是十两银子,你拿回去,以后就不用再来伺候了。”姜奶娘没料到初雪一没问自己,二没数落就这样干脆利落地让自己走,嘴猛地长大:“姨奶奶,你就算让小的走,小的也要问个是非黑白出来,小的服侍的也很尽心,对姨奶奶你也是恭恭敬敬的,哪能说走就走。”
初雪端起面前的水轻轻吹一下,抬头看着姜奶娘:“你在这院里做了什么,你知我知,现在你好好地走了,以后三爷长大,要感你的哺乳之情,你来认一认也是人情。若是此时大哭大闹,被老太太晓得了,你觉得她是会说你还是会说我?”
初雪轻言细语,姜奶娘听的如遭雷击,面前这个女人哪还有自己一直认为的懦弱胆小怕事,虽然声音还是和平时一样温柔,中间可是听出几分威严来。姜奶娘抖着唇,发狠地道:“你装什么好人,你平日只会哄着老爷和老太太,让他们以为你是好人,哪晓得你心肠如此歹毒,竟要把我撵走,我,我要去见老太太。”说着就开始哭起来。
初雪毫不所动,看着姜奶娘声音还是那么轻柔:“老太太是这一家之主,我恭敬她是我的本分,老爷是我的丈夫,我顺从他、怜惜他也是我的本分,谈何装好人?还是你以为,必要对主人呼来喝去,从不听主人的话才是做下人的本分,那我倒要真的和你去老太太跟前问个究竟。”
姜奶娘的哭声戛然而止,嘴巴张的老大,初雪把那十两银子往她面前推一推:“姜嫂子,你平日待三爷也好,这些银子你就拿回去,好好做个小生意,三爷长大了,自然也会顾及你,若此时大喊大叫、哭哭啼啼,甚至闹到老太太跟前,等以后说起来,难免面上不好瞧。”
形势比人强,姜奶娘知道此时想拼了一条命闹到万老太太跟前也是不可能的,只得擦了眼泪,伸手取了银子,把银子放到怀里时不由看着初雪道:“姨奶奶,今儿小的要走了就说句掏心窝的话,小的这样全是听了那个夏云的挑唆,她说老太太不待见你,要我们平日不用理你,还说老太太是讲规矩的,瞧见三爷和你多亲热心里不喜欢,小的才糊涂油蒙了心,做出这些事来。”
说着姜奶娘又要哭,初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说了声:“我知道。”就对外面喊:“春雀,带着姜嫂子去见见三爷,也是奶了三爷一场。”春雀掀起帘子进来,请姜奶娘出去。
姜奶娘见初雪毫不所动,果然是对有势力的人不敢下手,专会拿自己这些人作伐,可是算来算去,自己还不是被夏云当枪使了,还是要怪一怪自己。见春雀进来催,只得跟着春雀出去,到文景在的地方和王奶娘说了几句,又重新抱了抱文景,瞧着天也快黑下来,收拾了东西离开。
春雀送走了她回来对初雪道:“姨奶奶,姜嫂子走的时候还一脸哭相,说全是夏云害了她,姨奶奶,夏云既然这么对你,为什么你不?”初雪觉得有些累,打个哈欠道:“夏云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老太太比我们谁都看的透,她用夏云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何必在这庸人自扰?”
春雀哦了一声,怎么都想不出来这里面的道理是为什么?初雪抬头见如此,轻轻敲她一下:“想那么多做什么,想的少一些这日子才好过些,你倒不如想想,你的嫁妆要怎么准备,算起来婚期也就不到一年了。”春雀的爹妈年前来求了恩典,说已经给春雀在外订了门亲,就是村里的庄户人家,还求主人家到时把人放出去。
这种事万克己历来是成全的,问过清楚后就应了,连送来的身价银子都没要。春雀听到这个脸不由红了,低头不说话。初雪也没再取笑她,等到厨房的晚饭开出来,万克己也回来了,两人用完晚饭,万克己奇怪地问:“怎么今儿人还是那些人,感觉她们都和平时有些不同,更恭敬了。”
初雪只是抿唇一笑没说话,万克己用手敲一下自己脑门:“我知道了,你今日在家定是处置了一些人,不然她们怎么会突然变了?”初雪抬头:“没问过你就处置,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万克己顺势把她的双手握在手心:“怎么会,你是这院里的主母,处置了也是常事,只是原先我还想着……”看着万克己微皱的眉头,初雪伸手把他的眉抹平一些:“我说过,要和你过一辈子的,所以有些事,该我来做,而不是总让你挡在前面。”
终于听到她的这句话了,万克己微微震动,过一辈子,等到白发苍苍看满堂儿女,这是多么美好。
春去了夏尽,转眼一冬过了又是一冬,初雪生的二儿子都已经两岁,万家后院还是那么平静,万老太太当着这一个大家,杨氏李氏初雪各自管着自己院里的事。
再过一个多月又要过年了,算起来出外的万三老爷还有几天就回来了,自从争吵过后,万三老爷年年都出外,每年都是过完年走,再到过年前回来,这种情况万老太太无法多说什么,望着日渐憔悴的李氏也只有心里叹息。
按例又要预备年礼,万老太太把媳妇们叫来商量给各家的年礼,初雪虽是妾,但万克己院里的家现在算是她当,也过来敬陪末座,只是站着服侍没有坐下。
刚算到一半,就有婆子走了进来,先给万老太太行礼了才笑着道:“二太太,亲家老爷的船已经到了码头,二老爷吩咐小的先回来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