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寒凝坐案前,仔细的听着王猛派来的手下禀告火药的运送途径,知不过就这两天到达,心里方松了一口气。他对这个所谓的火药,虽然没有楚优辞那样大的信心,但楚优辞既然一切都安排好,他也只有听从,或许,这两个来历神秘的丁浅语和王晓晓,说不定真是上天派来拯救越国的救星呢。
丁浅语在厅中焦急的走来走去,只想着楚优辞的事,早先探子曾说楚优辞带了一万多的人马正向银水方向逃逸,途中曾与常百胜的兵马激战了一场,之后便再也没听到消息。枯寒心中虽也为此事担心,毕竟经历过大风浪的人,比她自然沉得住气些,只派一拨又一拨人前去打听和接应。
南宫夜坐在一边,也是烦躁不安,他想的倒不是别的事,而是萧令贤被杀之事,对于这点,他心里是有所怀疑的。虽然萧英卓投向越国之后,延德的确有可能一怒之下杀了他的父亲,但是,也不排除越国为了让萧英卓彻底死心,做出此等举动。但想来想去,越国现在战事危急,萧令贤又远在京城,加上延德曾经大肆清除过过楚优章在京城的势力,好象也不是很有可能轻易办成此事。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哪样,他都无比担心萧英卓。听说白重润率领三郡的军队,将楚飞云打得节节败退,但萧英卓呢?他此时的心情如何?
三人一边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等着各方的消息。
第二天上午,王晓晓和王猛二人带着几千军马,押着上百辆马车,终于浩浩荡荡开进了银水城。
枯寒等人闻讯大喜过望,连丁浅语都一扫心里的阴霾,一齐出来迎接。
来不及多作寒暄,枯寒第一件事便是要见识所谓火药的威力,王晓晓下了马,对王猛和汪乾一挥手:“既然军师要试下火药的威力,你们两就示范给他看好了,反正你们跟着我这么久,也没有什么不懂的了。我们姐妹们可要抓紧时间好好聊聊。”
王猛等人一笑,自领着枯寒等一齐掉头往城郊行去。南宫夜想了想,也欲见识下这稀罕东西的威力,跟着上马而去。
王晓晓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携了丁浅语的手,往府内走去。
“浅语,你知道不,我把王猛所有的手下都弄来制造火药了,简直是不分日夜,哈哈,估摸着够用了才罢,可累死我了。”她一边走,一边兴奋的道。
丁浅语笑了笑,又蹙眉道:“现在总算放下心了,有这些,常百胜他再厉害,我们也不用怕了。可是。。。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优辞。”
“你家小公主又怎么了?对了,我刚刚好象没看见她呢。”
丁浅语烦躁的道:“她呀,现在正跟常百胜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她怕你的火药迟迟不来,越军增加损伤,所以下令精锐部队撤离到银水,自己带着一些人马在拖延时间。“
王晓晓瞪大眼睛道:“什么!等等!她对我们的火药有信心这点,让我觉得她非常有远见以及有眼光。可是她也用不着自己亲自去率军去跟别人打游击吧,万一到时害得你守寡。。。”
话还没说完,丁浅语忙不迭的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呸呸呸!你少胡说,你再这样说我真的要哭了!”
“唔。。。”王晓晓使劲挣扎开来,大口喘着气:“你想谋杀啊你。”抬眼见丁浅语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样子真的要哭了,连忙摇手道:“好好,我该死,我乌鸦嘴,我打我这该死的乌鸦嘴。。。你放心吧,你家小公主福大命大,吉人天相,绝对不会有什么事的。哎哟,可渴死我了,小果在哪呢?我要喝水!”
两人走进房间,宁儿和小果连忙迎上来。
王晓晓先接过宁儿递过的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觉得稍微清爽了点,再大刺刺的在椅子上坐下,接过小果递过的温茶一饮而尽,然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长途跋涉的,可累死我了。”
“饿不饿?”丁浅语连忙递过一些糕点:“将就点哈,现在生活可是艰苦得很呢。”
“看起来粗糙,口感也不好。”话虽如此说,王晓晓仍是吃了好几块,边吃边皱眉道:“浅语,我干爹有危险了。”
“怎么了?”丁浅语惊讶的道。
王晓晓叹气道:“我干爹帮楚优章暗中训练的那些杀手,近日刺杀了常百胜的夫人和公子,在赵子群里暗中帮助下,又把萧令贤给宰了。现在延德大发脾气,全城搜捕凶手,冷香楼被查到有可疑的地方,被那些官兵一举端了,我干爹虽不在京城,但现在毕竟还是在大梁的地盘上,而且他各处皆有生意,现在是大大不妙了。”
“赵子群,就是你说的那个刑部尚书的儿子?你不是说他经常去冷香楼吗?那么他岂不是也会被揪出来?”
王晓晓点头道:“就是他,他父亲是延德的宠臣,几个哥哥也都身居要职。他母亲是个地位低下的小妾,所以他在家里不得宠,在朝中也不得意,一早就投靠楚优章了,这厮表面上总是一副纨绔子弟玩世不恭的样子,实则心机深沉,他老头是小瞧了他了。现在冷香楼被端,迟早会查到他头上,希望他可以逃脱吧,日后也好有机会扬眉吐气啊。哎,我现在真是很担心我干爹的安全。”
丁浅语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干爹那么精明,手段自然很多,再说你不是说他手底下有一大批杀手嘛。”
王晓晓“嗯”了一声,沉默不语。
丁浅语低声道:“晓晓,这里有个叫南宫夜的人,是萧英卓的好兄弟,你等下再他面前,可不要提起常百胜夫人也一并被杀之事,他会产生怀疑的,既然越国有本事杀得了常百胜,那杀个萧令贤也不算怪事。”
“好,我不提。”王晓晓笑道:“不过这有什么关系,他也没证据萧令贤是越国杀的呀,就便有证据,难道这会儿他们再反戈不成。不过我说你家小公主也忒狠了点,萧英卓这么信她,她居然派人把人家老爸给宰了。”
“这个是楚优章的意思。常百胜的夫人是优辞让你干爹下令暗杀的。”丁浅语叹口气道:“优辞倒是相信萧英卓不会再摇摆不定,但奇怪的是,她却也没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王晓晓耸肩道:“她哥哥既然这样决定,难道她还反对么。据说现在京城是一团混乱,那些延德身边的大臣人人自危,每人都增加了护卫。”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枯寒身边的一个侍卫匆匆走来道:“两位姑娘,刚刚探子来报,常百胜手下第一猛将花都率领五万大军,正向银水出发,军师有请二位姑娘商议大事。”
“那公主呢?有没有公主的消息?”两人同声急问。
“公主为躲常百胜大军,已率领数千兵马向东南方向逃逸,军师刚已让王猛将军和汪乾副将,率三万兵马前去接应了。”
“叫他们带火药去!”王晓晓一边急道,一边牵了丁浅语的手,匆匆向外走去。
离银水城十里左右,有个大峡谷,名叫神龙峡。
一个满脸髯须的大胡子将军,端坐马上,双手轻轻的扯动 着手中金色的马鞭,在峡谷入口处犹豫不前。他身后的士兵,密密麻麻,绵延数里。
他就是常百胜手下第一大将花都,跟在常百胜身边数十年,可说是身经百战的勇士。
他在谷口沉吟良久,忽然道:“除了此路,难道就无别的路通往银水了?”
“当然有。”他旁边的一个作向导的村民忙点头哈腰道:“将军,只是这是最近的一条路,我们若往别路走,要多绕六七里呢。”
花都听了“六七里”几个字,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一个手下道:“将军,我们宁愿绕远路罢了,我们临行之前,大帅不是叮嘱小心埋伏吗。”
花都用手遮住刺目的阳光,眯着眼睛再次看了看峡谷两边上的岩石和树林,傲然道:“其实也无妨,这谷底道路宽阔,就算两旁埋伏有人,丢下山石和木头,我们也有地方可躲,再者,这老实头刚才讲了,这谷底道路就三四里,我们的军队这头已出了谷了,那头还没进入谷口呢,应该不妨事。本将军可不耐烦再多绕几里路。”
那手下迟疑道:“将军,可是。。。”
“可是什么!就越军那点能耐,彭城都守不住,那个什么灵屏公主还在被大帅追杀呢,他们去救自己的公主都来不及,还有精力和能耐偷袭本将军么!你要相信本将军的眼光,就算上面有人偷袭,也无妨的,放心吧,石头压不死你。”花都说着,长鞭一挥,喝道:“出发!”
军队缓缓向谷底行进。
花都骑着高头大马,左右顾盼,谷中极是静谧,除了马蹄声跟脚步声,便听不到什么别的声音了。他久经战场,这样的安静,倒是让他生了警惕心大大提高,可是望望眼前这条宽阔的道路,他又稍觉安心。
一路行到谷中,前头的士兵已是到了谷口了,他心下顿觉放心。他正想笑着跟身边的手下说两句话,以打破这紧张的氛围。
就在此时,空中忽然响起“滋滋”的怪声,花都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一片黑压压的东西丢下来,上面似乎冒着火星,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物色,只听“轰轰”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随着这惊天动地的响声,梁军阵脚大乱,许多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已变作血肉四处纷飞,惊叫声,马鸣声,爆炸声,谷底乱作一团,一时间黄尘满天,血雨飘洒,到处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和硫磺味。
花都一声“不要乱!有顺序的两头撤退!”还没喊完,一个炸药筒向他身旁丢下,“砰”的一声,人几被炸成几半。
峡谷两边的山石上冒出许许多多人头来,谷底的这一幕惨不忍睹的景象也让他们心生寒意,他们没想到,自己手上这小小的东西,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他们几乎感觉自己脚下的山石都在摇晃,有些人脚已在发软,他们经历过无数次战争,见惯血腥的场面,却从未看过如此惨酷的景象。
还未进入谷口的一部分大梁士兵,见前头尘土大起,到处是哭爹喊娘的声音,且伴随着山崩地裂的感觉,早知不妙,连忙回身往来处逃窜。
枯寒见已差不多了,手中旗帜一挥,所有人停止投掷炸药,南宫夜早带着一群骑兵从另一头入口处杀来,在谷底梁军士兵的残缺尸身上践踏而过,向那部分逃兵追去,边追边拔剑道:“随我追上他们!不许放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