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青鸢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帮助穆家逃过这一场命中注定的劫难,竟是连饭都没吃几口,匆匆吃了两口,便搁下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如月有些担心她的情况,便想与月错商量两句,转头却发现月错也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如月看着月错微蹙的眉头,也有种想要皱眉的冲动了,果然消极情绪它是会传染的!
“今天十五,月圆之日。”月错半低眼帘,只觉得饭菜入口,好似味同嚼蜡。
如月并不明白她的意思:“十五怎么了?”
月错叹了口气道:“月圆,而人不团圆。”
话音未落,月错也搁下碗筷走上楼,留下专心吃饭的如月与阿钰面面相觑。
月错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上了客栈的屋顶。
彼时皎月初声,镶嵌在湛蓝色的夜空中,好似白玉,银白月光淡漠如水,静静洒落而下,将城中万家灯火都静静笼罩在薄纱之中,。
月错抬头仰望明月,目光有些暗淡,她看着这轮明月,忍不住想起去年这个时候,那时候他还没有死,他的秘密也没有被自己撞破,他们在旅途中情窦暗生。
因为她一向喜欢明月,常常一个人待在晚上的屋顶仰头凝望夜空,他知道以后,时常提着酒跟上来,陪着她一起仰望明月。
偶尔会说两三句话,但是更多的时候,两厢沉默不言。
月错向来不是一个花多的人,她喜欢那种静静陪伴的氛围,他也正是,用这种陪伴,撬开了姑娘的心。
“夜晚风凉,可要喝酒?”
月错闻言一眼,扭头去看,正好见到徐明子提着酒踏上屋顶,皮面上挂着笑,在她身边坐下。
月错神情略有些失落,方才她恍惚间还以为故人从冥界归来了,她叹了口气,勾唇自嘲的笑了笑,人死了就是死了,他的脑袋被砍下了挂在城门上,她亲眼去看过的,死都死透了,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徐明子好似没听见她叹气的生意似的,酒壶在她面前扬了扬:“真的不喝?”
“多谢您的好意,”月错苦笑着摇头,“不过我已经戒酒了。”
自从那个人死了以后,她就戒了酒,因为她知道,以后自己就算喝醉也不会再有人搀扶着自己回到房间睡觉了,索性不让自己再喝醉了。
徐明子沉默片刻,抬眼凝望明月,轻声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有关明月的诗句?”
不等月错回答,他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眯眯道:“明月楼高休独倚,月冷,楼高,容易使人生出轻生的念头。”
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觉得自己好笑:“我竟忘记了,你本来就有轻生的念头。”
月错没有说话,抱着双膝,将自己的神情完整融入融入阴影中,让谁也看不见:“我确实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这并不是因为明月楼高才突然生出来的念头。”
“你真的毫不怀疑吗?”徐明子也低下头,“我那么清楚你隐藏起来的真实身份,而且知道你的生活习惯,对此你真的毫不怀疑吗?”
月错的心跳漏了一拍,抬眼仔细把徐明子的脸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忽然她弯起眼眸,勾唇轻笑道:“你不可能是他。”
她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如果徐明子是他,她绝对不可能认不出来。
徐明子愣了愣,一口酒从嘴里喷了出来:“我当然不是他!姑娘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月错挑眉,心中突然生出来一个有些大胆的念头,但是她害怕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所以她死死把那个念头摁了回去。
月错的眼睛很亮,宛若黑夜中猫儿的瞳孔,她静静地等待着徐明子把话接下去。
“他没有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只不过他有难言之隐,不能来看你,所有相关于你的一切,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