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一三三章 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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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汹涌

接下来到临的是漫长的冬天,b市年前这段时间尤其的冷,有时候雪一下就一天一夜,夹杂着刺骨的北风。曲静深不常出门,他有时会去景泽的公司。但公司一片惨淡,似乎这个行业也迎来了寒冷的冬天。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曲静深将做好的晚饭放进保温桶里,然后坐公车去景泽公司。这个点下班的人很多,公车上十分拥挤,但他上车早,占了个靠角落的位置。这条路,他来来回回走了许多次,已对外面的布置深谙于心。总共八站路,下了再穿过条马路,走上几分钟就是景泽的公司。

曲静深被扑面而来的寒冷空气冻的打个哆嗦,气压极低,眼看就要下雪。曲静深加快脚步,上楼的时候由于不小心,脚下踩空,差点没摔倒。

景泽办公室里开着空调,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手边放着杯冷却许久的茶。曲静深进门的时候他没有抬头,直到闻到那股寒冷的气息时,他才觉得不对。一抬眼,曲静深正朝冻的冰凉的手里呵着气。

景泽皱眉,有点怪罪:“这么冷的天,谁准你出来的?”

曲静深说:“我做好晚饭了,想带过来和你一起吃。”

景泽起身绕到他身边,伸手揉搓他冻的冰凉的脸,拿起空调摇控器,将温度调高了些。景泽说:“如果想我回家吃饭,可以打电话,我肯定回去陪你。”

曲静深说:“反正我在家闲着没事,想你了就直接过来。”他边说着,边将保温桶里的饭菜拿出来。下午的时候他包的馄饨,里面加了些熟的玉米粒,不知道景泽吃不吃的惯。

菜是冬天常见的菜,但曲静深总有办法将它们弄的十分可口。景泽吃着曲静深亲手腌制的酸辣白菜,觉得十分贴心。这种滋味是说不出来的,没有大起大落的风波,也没有大悲大喜的感动,不过是十分平淡的一蔬一饭。

景泽舀了个馄饨喂到曲静深嘴里:“啊?张嘴~~”

曲静深十分配合地吃掉,问景泽:“喜欢吃这个吗?”

景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你就是我的宝贝儿,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

曲静深笑笑,知道这话中听的成分多些。景泽认真的时候,从来不油嘴滑舌的。吃过饭,景泽说:“乖,等我一会,弄完这一点就回家。”

曲静深:“嗯,你忙,不用管我。”

景泽亲昵地揉揉他的头发,继续做手里的工作。曲静深窝在沙发上,随便翻着手里的杂志。天黑的很快,曲静深想,不知外面下雪了没?然后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

景泽一直忙到深夜,他见曲静深睡的熟,不忍将他叫醒。曲静深却自己醒来了,他看着正在穿外套的景泽,低声问:“忙完了?”

景泽说:“嗯,你在躺会,反正不着急。”

曲静深自顾自地坐起来,房间里很温暖,丝毫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景泽单膝跪在沙发上,帮他系上围巾。曲静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景泽问:“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嗯?”

曲静深主动贴上景泽的胸口蹭了蹭,笑了笑没说话。景泽十分欣赏自己系围巾的手艺,抱臂自得地说:“走,回家。”

外面还在下着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到人发上,肩上。北风将两人的围巾刮的四处乱飘,景泽风衣的下摆也未逃噩运。曲静深帮他扯平下摆,问道:“冷吗?”

景泽说:“下星期放寒假,手里的钱发完资金,应该所剩无几了。”

曲静深说:“存折里不还有吗,我去取些出来。如果需要,你就拿去用。”他咳嗽两声,用手捂住了嘴,避免‘吃’进去凉气。

景泽皱眉:“怎么又咳嗽?别闲逛了,这就打车回家。”

霓虹灯下面的雪地非常美,天空是难得的黑蓝色,这种冷冷的清澈感,曲静深是非常喜欢的。雪总让人觉得干净,尤其是大雪过后的晴朗天空,十足像一块被泉水清洁后的玻璃。

曲静深缩缩脖子,主动扯住景泽的胳膊:“再一会,就一会。”

景泽略微别过头温柔地看他,那眼神似乎能将漫天的飞雪融化。“就一会儿?”

曲静深赔笑道:“就一会。”

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曲静深回头看,能看到两人来时留下的清晰脚印。他第一回意识到原来自己很爱这个城市,虽然它很大,总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他又想起村里一到冬天就会结冰的小河,河面上有顽皮的孩子丢的砖头,小石子,但它不生气,一直隐忍地守在那里。春夏秋冬在更替,它各自呈现自己的好。默默的,不疲惫。

一阵寒风吹来,曲静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景泽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直接拦车回家。回到家,景泽立马去厨房煮姜汤,和饭菜沾边的,他就只会这一样,还是硬着头皮煮了许多回练出来的。

景泽前脚刚出去,曲静深后脚就把窗户打开了。他趴在窗口朝外看,雪还下着呢,背不着得下一夜。不过这种凉嗖嗖的感觉真好,在被窝总是温暖的时候。

景泽端着姜汤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曲静深恨不得从窗子里爬出去,那急切的模样弄的景泽牙痒痒。景泽二话不说,走上去按住他,啪啪几巴掌拍屁、股上了。

曲静深转头讨好的笑:“穿的厚,不疼。”

景泽跟抓崽子似的将他逮回来,端着姜汤就可劲灌。曲静深皱眉:“有点辣,你没放糖?…”

景泽说:“医生说了,不放糖管用。”医生说曲静深身体底子不好,体寒,所以常喝姜汤可以御寒,对身体有好处。

洗漱完毕,两个人一起钻进被窝。果然,不脱衣服不知道,曲静深身上的确有些凉。这时,景泽立马变身人工火炉。他指指自己的腰:“上来。”

曲静深知道如果不主动按要求做,换景泽动手,肯定又会多出其他环节。曲静深坐到他腰上,然后和往常一样趴在他胸口,贴着他的心脏。

景泽的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他腰上,另一只胳膊却轻轻拍着他的背。曲静深低声说:“你哄小孩呢?”

景泽:“嗯?”这音节像从鼻子里发出来的,明明是疑问式,但听到耳里却是陈述式。

曲静深说:“其实我不冷,可能体温平时就比较低。”

景泽拍拍他的屁、股:“凉的。”

曲静深将被暖的热乎乎的手放在景泽胸口,邀功似的说:“热的。”

两个人低声说着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话,然后曲静深慢慢地睡着了。景泽将他从身上挪下来,轻手轻脚地放到一边。结果,他刚放下,曲静深又自动地贴上来。景泽无声地笑了,这表现他非常满意。有的人受不了别人对他坏,有的人却受不了别人对他好,曲静深恰好是第二种人。

过了没几天,曲静深就开始购置年货。景泽没空陪他逛街,他就自己去,一次也不买很多东西,更多的时间是闲逛。超市里已经挂起了代表喜庆的大红灯笼,人也一天比一天多。

曲静深的某些思想,还是受农村观念影响比较严重的。他觉得过年必须得买新碗筷,还要将贴身的衣服换过一遍,这叫除旧迎新。要炸丸子,炸藕夹,炸鸡炸鱼,还要蒸猪肉,灌香肠。灌好的香肠要挂在外面风干,然后放到锅里蒸熟,再晾干,才可以吃。

曲静深就像只准备过冬的刺猬一样,每天都往家运一点过年需要的东西。某天晚上,吃过饭,景泽上网玩游戏。曲静深就开始拿着新买的中国结在墙上比划。景泽扭头看他几眼,曲静深似没有发觉,还在耐心地想到底挂哪好。

景泽朝他吹个口哨,曲静深将中国结固定在墙上,问景泽:“这里怎么样?”

景泽看了一眼说:“往上点。”曲静深往上挪了一点。

景泽继续说:“再往右点。”曲静深往右挪了一点。

景泽轻咳一声:“再往左下挪点呗。”曲静深照做。

可怜的中国结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曲静深这才回过味来:“我不跟你闹。”到底还是挂在了事先选好的地方。

景泽公司放了寒假,他有时间陪曲静深逛街了。这下,不管用着的,还是用不着的,只要是景泽看对眼,就恨不得全买到家里。为此,曲静深十分头疼,为了不让他乱买东西,又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这里略去不计,因为那的确挺让人头疼。

曲静深不爱上网,景泽教他玩游戏,他丝毫摸不着头绪,自然也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他喜欢看电视,常在楼下看新闻。电视上说最近有寒流,不知道他前些天给方启程和苏京送的东西,他们收到没有。

还差几天就到除夕的时候,曲静深每天都扎到厨房里忙活。景泽给他买的卡通帽子,被他当成了专用“厨师帽”,每回炸东西的时候都要戴上。

曲静深早晨的时候支使景泽去买油条,结果傍晚就做出来一道他之前跟景泽提过的菜。曲静深端着盘子去让景泽尝尝,景泽张嘴:“喂。”

曲静深夹了一小截油条放到他嘴里,又脆又香,由于咸味很足,并不觉得腻。景泽原本还想批斗“帽子事件”来着,结果他的胃被收买了,只有服软的份。

曲静深问:“好不好吃?我第一回做…”

景泽手上还有油,就直接抹到曲静深脸上:“好吃极了。”

曲静深扯住他的手腕,要求道:“别玩了,我忙不过来,你帮我打下手。”

结果景泽到厨房,曲静深就交给他一小盆切好的藕,吩咐道:“你把肉馅夹进去,一会要炸。”

景泽只好笨手笨脚地照做,他见曲静深正在利索地处理鱼,手被凉水冻的有些发红。照这样下去,他手上的冻疮又要发作。景泽拎起热水瓶,往里加了些热水。曲静深抬头,朝他傻笑。

曲静深做的吃食说不上丰盛,用的都是些非常平民的原料。光是豆腐,他就有许多种做法,出锅后尝起来,亦各有各的特色。其实都是小时候穷怕了,再普通的东西,都想做出最好的味道。

景泽尝着曲静深做出来的食物,这幸福让人有些恍惚。景泽问曲静深:“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似乎比平常更好,更贴心。

曲静深说:“害你不能回家跟父母过年,我心里过意不去。”他边说着又把裹好面糊的藕夹下锅,他并没有刻意认真的回答景泽,有点一笔带过的感觉。

景泽想从后面抱抱他,曲静深却支棱着胳膊让他闪开:“我这炸着东西呢,油会澎你身上的。”景泽突然觉得自己只有化身吃货,才对得起他做出这么多好吃的。

团圆饭是两个人一起吃的,景泽给远在国外的爸妈打了电话,又转弯抹角地问候了下景森,当然这问候语不是什么好话。曲静深包了两样饺子,一种是肉馅的,一种是素三鲜的,里面还裹着虾仁,特别香。

晚饭后曲静深给他叔打了电话,说天暖和了就回家待一段时间。后来又接到小白和卫小武的电话,他们都很好,曲静深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电视上说,最近有流感,希望大家少去人群密集的地方活动。曲静深看了眼外面的天,说年初一有雪呢,但现在并无异样。

曲静深这几天忙坏了,但过年就得有过年的样子,忙点总归是好的。这下闲起来,才感觉到累。他觉得头有点沉,赶紧拿出温度计试体温,果然有点低烧。他怕景泽罗嗦他,冲了两包板蓝根,偷偷喝掉。

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外面就开始飘雪花。有人家放炮,连带着这雪也沾上了喜庆。曲静深穿上厚衣服,裹好围巾,怂恿着景泽下楼放炮。那时烟花炮竹还未完全禁严,过年时还是有很多人家放炮的。

景泽挑了一挂较长的鞭炮下楼,曲静深站在一旁捂住耳朵,一边提醒景泽小心,一边又兴奋地渴望鞭炮被尽快点着。鞭炮点着了,噼里啪啦的冲天响,景泽跑回曲静深身边,捂着耳朵看。

火药味夹杂着被炸开来的红纸屑飘散在空气里,细碎的雪花落到人脸上,凉凉的。街道上很安静,景泽搂着曲静深上楼,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年。

半夜的时候,景泽被曲静深频繁的翻身声弄醒。他潜意识地将手放到曲静深额头上试温度,结果滚烫滚烫的,景泽顿时清醒过来。他低声叫曲静深:“宝贝儿,醒醒,醒醒,你发烧了。”

曲静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但他觉得自己眼睛很热,怎么睁也睁不开。

景泽真想骂他几句,可刚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他尽量温柔地跟曲静深说话,边帮他穿衣服边说:“我们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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