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程无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量着家里到底能出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这才出来潇洒几天,某些人就表现出红果果的嫉妒,寻着由子催她回去。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她下次再有机会出来蹦达,指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呢!不行,她不能这么快就放弃。
而且,她现在是孕妇,需要好环境和好心情才能孕育出健康活泼的小宝贝。虽然她现在不宜骑马,更不能打猎,但是即便只是散布,在美丽广阔的大草原上,也比在高墙围立的后宅里舒服得多。所以为了她和宝宝的将康着想,她也应该玩够了再回去。
想到这里,程同学心安理得地选择了无视那封信。
但是,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程无忧刚刚做好心理建设的隔天,她又收到一封信。展开那张薄薄的信笺,仍然是十六个字:心绪不宁,寝食难安,盼卿速归,以慰忧思。
得,小秃瓢这回改走煽情路线了,程无忧有一点点动摇了。
在她犹豫不决,仍在负隅顽抗之时,第三封信又送到了她的手上。还是十六个字:塞北江南,他日再会,再若不归,秋后算帐。
程无忧彻底没咒念了,她家小秃瓢已经把她的小心思摸得个通透,后路全部堵上,她再也不能装傻充愣,只得乖乖去向康熙辞行了。
御帐内,康熙拿着份奏章不甚认真地看着,“丫头啊,你不是最爱玩嘛,朕才会带你出来,怎么忽然要提前回去了?”
“皇阿玛,儿臣之前不小心动了胎气,近日妊娠反应比较严重,还是回京安胎稳妥些。”她也不算撒谎,这一胎确实比前两次反应大,不知是不是总吃牛羊肉给膻的,最近食欲大不如前。
“哦,这样啊,不是因为老四?朕听说你最近好像接连收到几封京城的来信呐。”
康熙慢悠悠从奏章中抬头,看似漫不经心地看着她,那表情好似在说:你们那点小把戏朕都知道。
这让程无忧非常十分地确定,这个腹黑老头儿又捡了他们一个笑话。万一这老头使坏,故意不放她回去,小秃瓢那,她可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恩,这个,也有一部分原因。皇阿玛,您就准了人家吧!”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柔声撒娇,忍不住恶汗,偷偷抖了抖鸡皮疙瘩,她果然不适合走这种娇媚路线。
康熙显然也被她突如其来的撒娇弄愣了,继而眼角爬上笑纹,低头埋入奏章,“恩,好吧,朕明天派一队护卫送你回去。”
“儿臣谢皇阿玛隆恩!”以最快速度谢恩,离开御帐,看老康一副憋笑不行的样子,她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转到德妃那去辞行,顺道接自己的一对儿女,结果果果小朋友乐不思蜀,说什么也不肯和她先回去。又不能把两个孩子都留给德妃,她只得转而去说服小儿子。
小昀宝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额娘,为什么我们要提前回京?”
“因为阿玛想我们了呀,昀宝想不想阿玛?”程氏哄骗小孩子第一招,念亲路线。
“想,可是姐姐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小宝贝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很快抓住姐姐这个反面典型。
“恩,因为姐姐不是乖孩子,她这样是不对的,乖宝宝应该听额娘的话,跟额娘一起回家。昀宝乖不乖呀?”程氏哄骗小孩子第二招,乖宝贝路线。
“乖!”小昀宝呲着一口小白牙,乐滋滋地自恋中,浑然不觉中了她额娘的圈套。
就这样,程无忧将尚处于懵懂无知的三岁小儿子哄骗上了马车,而聪明伶俐的果果小朋友留在大草原上,代替她额娘继续蹦q着。
青山转过,碧草渐远,轻装简行的车队返程的速度很快,十余天后,程无忧不甚情愿地踏进了四贝勒府的大门。
小秃瓢在宫内当差未归,程无忧先去拜见了四福晋。
见过礼,那拉氏亲热地拉起她,“妹妹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身子可还好,赶路没有惊扰腹中胎儿吧?”
“还好,马车平稳,一路顺畅,没什么不舒服。”程无忧客气回话,在那拉氏眼中肚子里这块肉可是比她还要金贵的。
“这就好,我就担心你的身子。原本,你难得出去走走,不该这么快就催你回来,只是府里最近实在是……唉,爷最近的脾气,我也劝不动,只盼着你回来,帮着劝劝!”说起最近府中的状况,那拉氏脸上现出愁云,胤g的黑脸连她都快扛不住了,只希望程无忧回来能帮着分担些。
“到底怎么了?”程无忧惊问,原本以为信上说的只是借口,没想到回到家福晋还是这副口气,难不成真出了什么大事?
那拉氏叹口气,转述着半月前发生的事,“大概是你们离家半月以后,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爷那天多喝了几杯酒,去李氏那里安歇,好像俩人又喝了几杯,结果第二天一清早雷霆震怒,要将李氏屋里的春桃仗毙。小丫头们吓坏了,请了我过去,才拦下。后来将那一院子的人都发到庄子上去了,李氏和春桃被迁到西北角那个小阁楼里,派了侍卫看守,不准随意外出走动。”
“啊,这么严重,那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小秃瓢这是相当于把李氏打入“冷宫”了,怎么说也是万岁爷亲指的侧福晋,缘何闹到这个地步呢?
“我问过劝过,爷就是不肯说。之后便一直沉着脸,没露过一个笑模样。这些天因为做错事挨罚的下人不下十余个,府里就像压了块大乌云似的,透不过气。只盼着你回来哄哄那位祖宗呢!”那拉氏摊摊手,表示对事情真相同样一无所知。
“这个,您是不是对我期望过高了,毕竟您都哄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才回来,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别再犯了爷忌讳。”她又不是消防栓专管灭火,这种冲锋陷阵的差事不能都推给她啊!
“爷什么忌讳到你跟前也没了。咱们姐妹相处这么多年,也不必说那些个见外话,我知道爷跟你最亲近,有你在我也放心。”那拉氏回了个端庄娴雅的微笑,拍拍她的手背,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神态。
程无忧讪讪笑了笑,那拉氏这话说得是挺亲切,只不过听得程无忧有些内伤。忽然感觉自己就是个小三,遇上个宽宏大量贤良淑德的大奶奶,那滋味真他母亲地不舒服。奶奶的,小秃瓢,没事娶这么多老婆,后院不安定,还得让她来帮着灭火!
心下郁闷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马上传来她身边的包打听珠儿,“说说你听来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主子,这回奴婢真不知道。那边离咱们远,等奴婢听说出了事,爷把那院子的人都打发出去了。之后,凡是胆敢背后议论那事的,男的打板子,女的掌嘴,奴婢哪还敢打听啊!再说,奴婢估计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大概就剩李侧福晋和春桃了,当然还有爷。”
珠儿颇为泄气,难得主子信任她一回,她却一点有价值的情报都无法提供,实在愧对主子。不过,这三个当事人,俩个被关起来,她见不着,另一个倒是天天到她们院子,只可惜她不敢上前。所以,这个解惑的艰巨任务还得靠主子自己去完成。
“哧,还闹得挺大,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呀!”程无忧的好奇心被挑起来了,人的劣根性如此,越是别人藏着掖着的事,就越是想知道。
傍晚夕阳的余辉里,暑气渐消,程无忧陪着昀宝在院子里藏猫猫。胤g回来时,正看见小昀宝抓住了躲在花藤下的额娘,娘俩个笑闹一团。院子里的笑语莺声让他抑郁了半月余的心情也随之放了晴。
“阿玛——”眼尖的小昀宝看见胤g,飞奔向他。
程无忧微笑着迎上前,“回来了!”
“恩。”抱起儿子,搂着孩儿她娘,眼角带着满足的淡淡笑意,三口人走回屋子。
抱着儿子亲近了会,嬷嬷们很有眼见地带走了小昀宝,将满室温馨留给小别的主子们。
胤g仔细端详月余未见的小女人,并没有因再次怀孕而变得丰腴,这段日子过得不好吗?“听说老八媳妇和老九媳妇经常找你麻烦?”
程无忧微笑着挽着他的手臂,将他按坐在短榻上,“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后来也安生了。”
“哼,都动了胎气,险些伤了我儿子,还说没什么大不了!”那两个可恶的女人,居然敢欺负他女人,早晚给她们点颜色看看。
“哼,敢情你就是关心肚子里那块肉啊,所以火急火燎地把我招回来?”程无忧甩开他的手,背过身。说得那个心酸,神情那个委屈,活脱脱变成一个哀怨的小媳妇。
胤g嗤笑,将她抱坐在怀里,“我当然想你,不过有人好像和人家吃野味吃得挺开心!”哼,臭丫头,别想装模作样地糊弄他,要不是他一连三封信催着,指定给他装傻充愣玩过瘾才回来!
心中暗骂富康那个小间谍,真是事无巨细汇报得一清二楚。程同学一脸媚笑环上胤g的脖子,窝在他的怀里拱个舒服的位置,“快别提那野餐了,想想我就郁闷,白忙了一天,都便宜了那群臭小子,他们也好意思和孕妇抢嘴吃!哼!”
软香在怀,胤g也不再追究,在她光嫩的脸蛋儿上偷个香,“你若是喜欢,等天凉快了,咱们在院子里烤肉吃。”
“好。对了,福晋说你最近脾气大得很,到底是怎么了?”抓着他的发辫玩,状似随意地问。
“哼,那个可恶的李氏,居然敢算计爷!”
“算计?怎么回事?”
“哼,那天本来就多喝了几杯酒,她却趁势把爷灌得更醉,等爷迷迷糊糊的,就让那个春桃……哼,谁给了她们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弄那种下流勾当来算计爷!”胤g说着火气又起,忍不住用手按着额角。李氏的行为不仅让他的骄傲和自尊无法承受,更让他觉得连自己的女人都居心叵测,睡觉都不得安宁。
“好了,好了,别气,别气,我帮你按按哈!”程无忧连忙轻抚着他胸口顺气,起身绕到背后,轻柔地为他按摩头部。
胤g闭目养神,平复心境,程无忧思绪旋转,自己脑补。醉酒的小秃瓢,李氏,春桃,暗算……哦呵呵,她明白了,想必李氏主仆趁着小秃瓢喝醉,想来个偷梁换柱借腹生子,醒来便栽他个酒后乱性生米熟饭。谁成想一遭捅破了天,险些丢了性命。
唉,这李氏脑抽吗?难道不知道她又有喜了?就算她真想让丫头生个儿子给她养,也可以发挥她的无敌嗲功软磨硬泡么,小秃瓢指不定就架不住她的缠磨答应了。干嘛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呢,做了这么多年夫妻都看不透小秃瓢最忌讳什么吗?真蠢!
程无忧不知道的是,李氏还真是没得到她又有喜的消息。李氏等了三年,也不见程无忧的肚皮再有什么动静,而且她也想明白,就算程无忧再生个儿子,按照她的“苛刻”限制,这个儿子过继不过继,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这一点从她的两个儿女看见她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就可见一斑。而她多次向胤g暗示将春桃收在房里,都没有得到回应,无奈之下,才会出此下策。
为了子嗣李氏绞尽脑汁,落了这么个结果,也算可悲可叹!
胤g感觉头上的按摩动作已经僵硬了,睁眼一看,他的小女人果然又神游去了。无奈抓下她的手,“你又想什么呢?”
“啊?我在想,以李侧福晋现在这个状况,我这胎若是儿子,到底还用不用过继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