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秦淮,灯船荡漾,河中一艘精美的画舫上正在上演一幕相见欢。父子重逢,夫妻重逢,姐弟重逢。有惊慌错愕的,有满面怒容的,有热泪盈眶的,岂一个乱字说得!
除了梅家姐弟久别重逢喜极而泣之外,其余人脸上的表情那还真是复杂又热闹。康熙眼见酒楼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两个贵公子竟是自己的两个儿子,那表情就是没有表情;太子看到康熙顿时急出一脑门子汗,后来不知想到什么又慢慢淡定了;胤g看见程无忧满肚子怒火,待又看见他皇阿玛只好默默无语了。于是只有程同学的表情最直接,恶狠狠地盯着她家小秃瓢咬牙切齿。
场面很尴尬,跟着的两个侍卫默默地躲在阴影里,心道这回可真是开了眼了!
最后大领导打破僵局,吩咐太子留下,父子长谈,梅家姐弟退下共叙别后心酸,胤g和程无忧小两口也退到厢房去解决家庭内部矛盾。
“说吧,你为什么打扮成这副样子出现在这里?”胤g双手环胸,面沉似水,先发制人。
“奴婢有什么可说的,奴婢是跟着皇阿玛出来私访的!倒是爷,不是跟着太子爷先到南京来办差的吗,怎么跑到秦淮河上赖了十天啊?”虽说程无忧也是有私心想到秦淮河上看热闹的,可是有康熙这个大靠山,她说出这些话时非常的理直气壮。
“你,你怎么知道有十天了?”反观胤g,刚刚的气势顿时有些弱了。
“哼,如今那些酒楼里都在盛传两个外地的贵公子包了花魁的船整整十天,爷可真是出了名啦!您这算什么呀,家中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吗?”家里大小老婆一堆的人,居然还跑到外面拈花惹草勾三搭四,真真可恶!
“少胡说,爷,爷是来办差的。”说这话时,气势又降了一大截。
“办差?在花船上,还办了十天?”阴阳怪气就是用来形容此时的程无忧的最佳词语。
“你——别用这种语气,爷真的是在办差,那姑娘家里有冤屈,可是又不敢轻信我们,所以拖了很久。”胤g的气势彻底瘪了,忍不住开始解释。
“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当然没有,有想法的也不是我!”
“哦——我明白了,因为太子爷先看中那梅姑娘了,所以爷就不能有想法了,只好站在船头去勾搭别人!”程无忧脑中自动奸/情再现,说什么也不相信他在花船上待了十天会干干净净。
“胡说八道什么,爷站在外面是因为,是因为——哎呀,被你气死了!”都怪二哥,非拉着他,这回说不清楚了,皇阿玛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真头疼!
“哼,被我猜中了你那阴暗的小心里,所以恼汹成怒了?打着办差的幌子狎妓,你还真有本事!”说到兴头上,一不小心话有些过了。等她反应过来也收不回来了。
“齐薇儿,你别太过分了,爷才没做那等腌h事,你少往爷身上泼脏水!都是把你惯的,敢这么和爷说话,今儿再不管教管教你,就真的无法无天了!”胤g刚刚瘪下去的气势因为她的这句话又重新膨胀了,阴着脸气鼓鼓地一步步迈向无忧。
程无忧也有点慌了,这小秃瓢不会说不过要揍她吧,这是强权政治!“你,你要干什么?你站住,别再过来啦,你被我捉/奸在船,还想对我家庭暴力……”
一把扯过眼前的人,恶狠狠地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咬情不自禁演变成腻人的缠绵。天知道他这一个多月是怎么忍受的,抱起她压向柔软的大床。
“唔……恩……等下……我不要睡在这床上,谁知道有多少人睡过,脏兮兮的。”程同学还真是够执着的,明明情动却还在关注这件事。
“爷来的时候都换过了!”一边忙着和两人的衣服战斗,一边抽空解释。
“哼,连床都换了,还敢说自己没坏心思?”抓住衣襟,说什么也不轻易让他得逞。
“你还没完了,难道你想让爷睡那些脏兮兮的床?”刺啦,障碍没有了。“……好了,乖,别废话了,好想你,自从离了京就没有……”
小秃瓢以其在床上急不可耐的强悍表现,向程无忧证明了他的确守身如玉没有偷吃!
朝阳透过窗棱洒进船舱,水鸟唱响起床乐,床铺上交缠的两人在彼此的怀抱中睁开双眼,墨黑的眼瞳对上,视线纠缠。
胤g在程无忧的额头印下一吻,“睡得好吗?这是我自离京后睡得最好的一夜。”
“恩。”说实话,程无忧昨晚睡得也很好。虽说被他折腾了半宿,可是小秃瓢的怀抱让她很安心,睡得很香甜。跟在康熙身边东奔西走,虽算不上劳累,但是惦记着照顾康熙,夜里很难安眠。对她来说,这也是离京后睡得最好的一次,不过,她不打算告诉他,免得那人得意忘形了。
“对了,你昨儿见到爷时喊得什么?”现在想起来,这臭丫头好像给他起了个什么外号。
“啊,我有叫什么吗?当时是喊的爷呀,哈哈哈!”一时情急,口误啊,祸从口出,这小子不会翻旧账吧!
“哼,爷明明听见的,虽然不清楚,但你别想抵赖!”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咬了一口以示惩罚。
“谁抵赖了,昨儿晚上琴曲不绝,我们又是一起出声招唤的,爷幻听,幻听。”开什么玩笑,不抵赖难不成还承认么?她可怜的小屁屁挨揍怎么办?程无忧挂着极其谄媚的笑,往胤g怀里又蹭了蹭,随时做好他再追问就主动献身的准备。
胤g对她的赖皮哭笑不得,只好装着恶狠狠的警告,“你以后再敢叫爷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爷就把你的小屁股打开花!”
“呵呵,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她通常都是在心里叫,昨天绝对是意外。
“心里面也不行!”
“哦。”切,什么时候成了她肚里的虫儿了,猜得这么准。
“四爷,齐主子,万岁爷吩咐到上面等候,一起回行辕。”侍卫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请注意,并非人家没名字,而是满名太拗口,程无忧没记住。
“好,知道了。”
两人急忙起身,各自穿好里衣,程无忧捡起被扔在床脚的外衫,皱眉,领口被小秃瓢给扯破了。“爷,你这里还有衣服吗?”
“恩,在那边,你自己去找吧。”
程无忧将胤g随身的包袱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个能穿上身的。“明明小时候可以偷着穿的,现在怎么都长了这么多!”
“呵,爷若总是和你一般高,那还能看吗?”拿起她手上的那件白色长褂自己穿在身上,顺便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
“可是,我怎么出去啊?”
“恩,我去想想办法,你等着。”
从梅姑娘那里借了一套女装,程无忧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船上的姑娘着实吓了一大跳。估计女扮男装逛花船的她们也是第一次遇到。
梅家姐弟跟着众人一起回到行辕,南京府的各路官员终于盼到了万岁爷,悬着的一颗心有一半落了肚。至于另一半就要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把柄恰巧被英明的康熙爷逮到了。
程无忧又做回了康熙身边的侍女,胤g被派去协助太子处理梅家的案子,而那个水没田地的事情则交给了小八去调查。各当各的差,各忙各的事,也是康熙爷对儿子们的检验。
行辕里侍女不少,李大总管也没好意思安排什么事给她做,于是程无忧就闲下来了。
“谙达,这是上次您给我的银票,还剩了两千多两,给您。”做了几天的思想斗争,程无忧最后还是选择做一个好孩子,将银票还回去。
“哦,万岁爷交代说齐主子这一路跟着奔波劳碌,甚是辛苦,如今到了南京总算可以好好玩玩,这些银票就给主子花销了。”
“太好了,皇阿玛万岁!”这估计是程无忧喊得最真诚的一次了。
“不过,谙达你不厚道哦,这么好的事情居然不早告诉我,还要等到我来还银子。”往李德全身边凑了下,压低声音抱怨。
李德全那万年没啥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一点变化,“呵呵,主子严重了,老奴不敢,是万岁爷这么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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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出多远,迎面遇上十三和十四,“姐姐,你这是要出去玩吗?带我们一起吧!”
“你们两个没事做?那就走吧!”
化身偏偏公子的程无忧带着两个小弟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行辕。忽然想起胤g的交代和那个被她忘在角落里的富康,“呃,咱们是不是应该带两个侍卫?”
“带他们做什么,碍手碍脚的,我们自己出去多自在。姐姐放心,真遇到什么事还有我们呢!”俩人齐拍胸脯保证。
于是在程同学的侥幸心里和两个小弟的自我表现欲之下,仨人就这么上了大街。
旅游就是要看美景吃美食,程同学带着两个弟弟,往秦淮岸边逛,顺便去寻找传说中的秦淮八绝。
“姐姐,听说你跟着皇阿玛上了花船,好玩吗?”十三贼头贼脑地问了这个不纯洁的问题。
“小孩子家家,少打听这些闲事!”呃,她带着一双雪亮的眼睛想去寻找路人甲乙丙的jq取乐,结果撞见了自家相公,然后自己被吃干抹净,这能算得上好玩吗?
因为她又神游了,所以一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走来的某位仁兄。“对不起!”她往旁边退了一步,给人家让出路。
谁曾想,那人不但没有过去,反又凑到了她面前。“小公子好生面生,可是才到金陵游玩的?”
“恩。”那人身上混合着汗臭和脂粉的奇怪味道传过来,程无忧皱眉,又退了一大步。
结果那人又跟着上前一大步,“在下金陵万安,这城里一半以上的商铺都是我家开的。不才想和公子做个朋友,就由在下做东,给公子做个导游如何?”
你家开商铺关我屁事,整个大清朝都是我老公家的!这是程无忧此时的心声。忍者不耐,拱拱手,“万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和兄弟们不喜被人打扰,就此别过。”
程无忧说罢意欲从他身边走过,结果又被他胖胖的身子给挡住,他身后的两个侍从也跟着围了过来。
“万公子这是何意?”好狗不当路,今儿遇见个还不如狗的?
“从公子踏上这条街道,万某就已被公子吸引,心生爱慕,只想结交公子这样的璧人。”
看着这人肥头大耳满脸横肉地惺惺作态,程无忧险些呕吐,“你小子眼睛有毛病还是脑子有毛病,看不出爷是男人吗?”难道她今天的扮相不成功吗?
“江南民风开化,男女又有何关系,万某就好男风!”
后面的两个傻小子终于弄明白状况,对视一眼,“扁他!”这个可恶的肥猪,居然敢调戏他们无忧姐姐,而且还是当成男子调戏,这叫什么事啊!
叮叮哐哐一顿拳脚相向,肥猪及其侍从没能抵抗住两位小爷的攻势,程无忧憋了一肚子怨气一脚踹在他肥嘟嘟的肚子上,他整个人就那样横着倒了下去。两个侍从赶紧拉起他夹着尾巴逃跑了。
“丫的,脑袋让驴踢了!”程无忧忍不住爆粗口。
“哧,你真是惹的事都新鲜!”
一声嘲弄从脑顶传来,抬头一看,一张妖媚的脸正探出酒楼二楼的窗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气还没顺过来的程无忧气鼓鼓地就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