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转头去看站在一旁的流夕。他新伤未愈,如果上场,伤口一定会裂开。肖凌说这话,是想保护流夕吗?
流夕瞥了她一眼,丢出一句话,“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赢。”
宁夏有种想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她告诉自己,要团结,团结!她忍!她不理流夕,回头看小球。
小球一上场就引来一阵哄笑。肖凌是跟小球说,一上去就可以认输了,但是小球没有这样做,他好歹也是个男人,不到最后怎么可以认输?对方那大个儿见派了小球来也很生气,大刀一挥,只一下就把小球手中的刀震落在地。输赢毫无悬念。大个儿在擂台上冲着满大牛喊,“上来啊!你他妈的找个豆芽菜上来算什么意思!”
未等他喊完,裁判就把他拉了下去。一人只能斗一场,这是比赛规矩。
对方第二个上场的人,排名在前五十位。肖凌随意提了把刀就上去。
满大牛和流夕都对肖凌有所关注。肖凌没有报名格斗比试,虽然偶尔见过肖凌教宁夏刀法,但是从没见他认真与谁比试过。
可是结果让满大牛很失望,肖凌从上场开始就一直在躲,对方刀锋总是险险地擦他而过。十几个回合后,在对方猛地一扑的同时,肖凌身子忽然下蹲,以极不优雅的姿势窜到对方背后,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前,刀架到了对方脖子上!
这一切看起来,肖凌凭借的似乎是运气。但流夕眼神闪了闪。他知道肖凌是装的。
每招他只躲一分,看似危险,其实是把握十足。只有对方的所有进攻都在他的控制范围内,才能做到这个份上。
第二场肖凌胜,比分一比一,平。
第三场满大牛上场。对手排名在前一百,而满大牛排名第三,满大牛自然轻松获胜。于是比分二比一,暂时领先。
还有两人未比,若是宁夏赢了,流夕就不用上场,若是宁夏输了,就只能靠流夕。
宁夏整了整衣服,对流夕露出美美的一个微笑,说,“我会保护你。”然后潇洒地手一挥,上场。流夕先是一愣,随后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按小球的资料,宁夏对手排名也在前一百五。肖凌虽然教了她三个月的刀法,事实上却只教了三招,她并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只与肖凌对打过,虽然看着肖凌一脸自信,宁夏心中其实很不安。
对方用的,还是大刀。宁夏体型其实跟小球差不多,也是根豆芽菜。
宁夏亮出自己的武器,两把木刀。
她这一举,引来周围一阵唏嘘。她不理,只是跟裁判说,她担心比赛不能控制好,所以用木刀可否。裁判先是一愣,然后点头。比赛本是点到为止,输赢各凭实力,看者是很明显的。
可对方不干了,宁夏用木刀,就是看不起他!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用木刀玩游戏吗?!我看你还是回家喝几年奶再过来!”说完他大吼一声,对着宁夏手里的木刀举刀劈下,想给她一个下马威!不料宁夏身子一闪,让他连吃惊的时间都没有,就闪到了他面前,双手反握短刀,左手上的那把木刀深深横在他脖子上,右手上的刀则刺在他的心口之上……尽管是木刀,却刺得他生疼!若那是真刀,他定是没命了……
仅仅是一瞬间,情况来了一个大扭转,正如肖凌说的,宁夏的刺杀只能一击命中,趁其不备,否则她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随着大刀落地声,宁夏收手,对方向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周围安静过后,爆发出阵阵叫好声。裁判反应过来,立即宣布,宁夏获胜。顺带宁夏这组也获得了胜利。
小球欢呼起来,大家都很开心,连流夕也不禁扯出一抹笑容,只是看到宁夏向他走来,他立刻收起笑容说,“运气不错。”
宁夏毫不介意,笑嫣如花,走到流夕面前的时候,在他看得发怔的时候,忽然一拳打在流夕肚子上,流夕惨叫一声,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来这么阴的一招。
宁夏嘿嘿一笑,道,“我们扯平了。”
第一轮完后,立刻进行第二轮的比试,获胜小组以营为单位,抽签比试,规矩与上同。宁夏小组顺利出线。紧接着第三轮,以团为单位抽签进行,规矩不变。宁夏小组出线。
三次淘汰赛,从最初参赛的两万个小组减少到二千五百个,花了一天时间。
……
宁夏每天都洗澡,但都得待到天黑才上澡堂。这时澡堂基本不会有人,而肖凌每次都不用她说,与她一起去,为她守在门口。
嘴上不说,宁夏心里是感激的。她与他之间,总有着些许感情在流淌。只是道不明,说不清,大家都很默契,小心地不去触摸。
那天晚上宁夏半夜醒过来,发现肖凌不在。
最近肖凌行踪总是很神秘,开始宁夏以为是他刻意避开阿木图,后来发现并不是那样。她心里隐隐不安,提心吊胆的不安。
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开始有暗潮在汹涌了。
只是第二天宁夏醒来的时候,肖凌就躺在她旁边,还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早安微笑。
天亮后比赛继续。
除了小组赛没被淘汰的人员继续比赛外,其他所有人已经回到了正常的训练当中,并且兵部张贴了晋级名单。兰利斯由于表现杰出,被晋升为营长,让众人羡慕不已。而坦米也因高超的骑术被挑骑兵团的首长看上。
小组赛中,1145排只有宁夏小组进入第四轮比赛,大家都热情地为他们加油,小球是最开心的,他一早就去打听第四轮比赛的情况,回来的时候,脸色很奇怪。
宁夏他们都猜想第四轮的比赛大约会跟前三轮差不多,但是小球用很奇怪的表情说,“第四轮……是考算术。”
考算术,无疑是给三前轮风光了一把的契沙大汉们当头一棒!
别说算术了,大老爷们个把字不识的都一大把!谁想到军队的选拔,竟然会考算术!
不过这也让宁夏意外发现,他们队五个人,文化水平还都不差。
小球是读过书的,他们的情报都是他收集和整理的——虽然字写得难看了一点,但终究还过的去。流夕长得白白净净,手指虽然有长年握剑留下的老茧,却很干净修长。看着,也是长年受文化熏陶的样子。当然,她为了确认还是问了他一下,遭到了他的一个白眼。
好吧,就……当他识字吧。
肖凌就不用说了,最让宁夏意外的是,满大牛不但识字,还写了一手好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满大牛说,他爹是他们部落里最有名的教书先生。
宁夏昏倒。
“宁夏,那你识字不?”满大牛很不满意宁夏怀疑的目光,皱着眉问她。
“当然!”宁夏叫道。她可是堂堂公主啊!虽然是邦什的……另外,邦什和契沙的语言文字差异很大,小时候读书又没好好读,这个……宁夏还是有点心虚。
算术测试的方式,都让他们觉得奇怪,竟然是五个人一组,可以讨论,给出正确答案。
较场上,五个人一组围成一个圈,大家握着毛笔看卷子上的题目。
一共有五大类题,数量很多,时间是两柱香。各组之间不许交头接耳,只能小声讨论不能发出大声来。
第一类题是基本算术加减,第二类是比较复杂的算术,带上乘除,由满大牛和小球商量着完成。第三类图形题,第四类有题面出条件,进行分析运算,运算方式不限,第五类是战术可行性分析。
肖凌问宁夏,“图形题会解吗?”
宁夏拿过卷子一看,是两圆相交,求几个距离。忽然之间她很想念那个在邦什宫中教他们算术的老先生来。那时候她和川宁还老是捉弄他。唉!那位先生可是两代帝师,如果他在,这些什么题还不是小菜一碟?
宁夏说,“我试试看。”于是摇晃着手里的毛笔,开始思考。
肖凌和流夕解决最后两题,流夕的思维让肖凌很吃惊。他早就注意到流夕了,这人身份不一般哪!
宁夏把算好的答案拿给肖凌看,肖凌看完后,瞥了她一眼。
“你有没有好好读书?”肖凌很严肃地问。
宁夏心虚,“错了?”
“完全错误。”肖凌说着,重新拿了张纸算起来,宁夏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就是差距啊!
两柱香时间很快过去,卷子被收走后,校场上热闹起来,大部分人只会做第一类简单的算术,优秀点的还能做做第二类,宁夏发现像他们这样可以算到最后一类题的队伍,几乎就没有。
小球做出一个胜利的姿态,嘿嘿,他们肯定能通过了。
成绩要到第二天才会公布,这期间,小球又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二千五百个小组里,根据成绩只取最前面一百组。这就意味着,要淘汰掉二千四百组!真是残酷的竞争啊!
宁夏暗自庆幸,幸亏和肖凌一组。
第二天成绩和晋级小组公布后,大家开始愤愤不平起来。军队里以算术成绩淘汰了那么多人,多可笑!原本对小组赛热切关注的人,也产生了排斥心理,更别提那些被淘汰掉的小组了。
小组赛,究竟想要干什么?
想着这个问题,宁夏走进了马厩,去看她的小三。
小三看到她来,老远就叫,尾巴甩来甩去以表示它的高兴。
宁夏抚摩着它,忽然想起昨天的事情来,她抱着小三的脖子低吟,“昨天我是不是很丢人啊?”
小三哼哼了几句,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怎么办……”宁夏捏着小三的毛,扯来扯去,痛得小三忍不住轻声嘶叫。
“啊?小三,你也认为我很丢脸吗?你怎么能这样想!”宁夏一脸认真地斥骂小三,手还不停地打它。
小三可怜地呜咽起来,宁夏又抱住它的脖子,“小三你又长高了啊,你看你比其他马高了那么多!”
她指着周围其他的马,说,“你有没有看上哪匹母马?我去拉过来跟你睡一起啊?”
“噗嗤”一声,烈忍俊不禁。
他是来马厩给即将出征的士兵看马的,却一不小心听到了宁夏的自言自语。
宁夏回头见来人,脸一下刷红了。
“这是战马的马厩,整队期间,是没有母马的。”烈解释道。
“将军。”宁夏立正行了个军礼。忽然发现阿木图正站在烈的背后,似笑非笑看着她。
难道……她刚才的自言自语都被他听见了?
宁夏望着地面,为自己默哀。越不想见的越是老见面!
阿木图走到她面前,俯视她,用低沉的嗓门说,“只给将军行礼,没见着我吗?”
“王……见过王……”宁夏不敢抬头,赶紧要跪下。
阿木图伸手扶住,以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脑袋,双目一沉,忽然俯身印上一吻。轻轻地,如蜻蜓点水,又像羽毛抚过,让宁夏心跳漏了一拍,他……他想干什么?
宁夏捂住唇,惊慌地望着阿木图。
阿木图只是挑挑眉,莞尔,那幽绿的眸子如沼泽一般,似乎只要陷下去,就不可自拔了。
另一边烈的嘴巴已经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他又忽然觉得,阿木图如此坦荡反而显得他太大惊小怪。他烈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吗?!
当然不是!
不就是……恩……亲个男人么……
汗毛一阵竖起……
他清清嗓子,以暗示阿木图,现场还有他这个外人在。
阿木图当然知道他在了。可怜的烈,若干年之后回想起这事来,他猛然发现,其实这个吻就是阿木图故意做给他看的。不是情不自禁,不是春心荡漾,而是为了给烈一个暗示!
事实上,这个举动很好地达到了阿木图想达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