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着地毯,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这是实话,但我不擅长用这么直白的方式来表达本就露骨的东西。
陆子期又再凑近了些,然后突然含住我的耳垂,让我一下僵直。他笑着在我耳边呵气说:“我发现你耳垂是最敏感的地方。”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
陆子期横着食指放在我唇上碰了碰,“你是酒喝越多越清醒?昨晚还没上次热情。”
我绕过他,拎起包包了和断了一跟的新高跟鞋开门,“我先回房,如果陆董要我帮忙订票,一会打电话给我。”
陆子期没有让我订票,只是打电话告诉我,我回去的机票他一并让张苏盈订了。
上次和陆子期发生关系后,倒没觉得有多大的尴尬。这回我点头我说要,听到张苏盈的名字就开始尴尬。我借口要回办事处没有和陆子期一起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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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刚下飞机把手机重新开了,信息就到了。还好是丁晓,我舒了一口气,回完信息直接打车回家。我把行李理了一下,又洗了遍澡,上床补眠。今天已经洗第三次了,好象我后悔、痛恨昨晚答应与陆子期发生关系似的,其实没有,真的没有。
在床上翻了两下杂志我就困了。陆子期说我昨晚不热情,但我记得也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了。我放下枕头,把空调调到睡眠,对着前面的镜子笑了笑,然后躺倒睡觉。
丁晓一下班就打电话给我,说让我换好衣服在家里等,她过来找我。我奇怪了,说这不是兜冤枉路吗?结果她笑笑说你别管,补了句你快换衣服就挂了电话。
我穿了贴身的小t恤和吊带短裤下去。
范伟的车子就停在我楼下。丁晓从后座下来,蹦过来给我一个熊抱,“悠悠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可想死我了。”
她什么时候做了范伟的细作?我竟然不知道?这娃以前就没爱和我说这么肉麻的话,我见她眼珠子朝一边摆,使劲地眨眼,我顺着那角度再往旁边挪了挪视线,毫无意外地看见范伟站在那对我笑。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还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范伟开了车门,一手搭在车上,对我笑着说:“悠悠,我和小丁给你接风,先上车,吃饭去。”
范伟让我点菜,我说随便吃吃好了。范伟问我爱吃什么,我说我不挑。反正他问什么,我就推什么。丁晓终于没忍住,捂着嘴噗地笑了一声,然后继续捂着嘴死命地装着咳了几下,说喝茶呛到了。
丁晓咳了好一阵才说:“范经理你去点些海鲜吧,悠悠姐爱吃海鲜。”
范伟看向我,“爱吃什么海鲜?”
我一转头,看向丁晓。
丁晓又咳了几声,说:“新鲜的就好,悠悠姐吃东西不挑的。”
“那我去点几样。”范伟领着服务员走了。
我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然后又慢悠悠地说:“说我吃东西不挑,又说我爱吃海鲜,丁妹妹编得真好啊。”
“咳咳、咳咳咳。”丁晓这回是真的被呛到了。她咳了好一阵,才歇过气来,“我不是要支开范经理,给悠悠姐你请罪嘛。”
我瞪了丁晓一眼,“竟然出卖我?”
丁晓往后缩了缩,“是范经理他威逼的。”
我右手手肘撑在桌子上,身体往前探了探,“他用刀架到你脖子上逼你吗?”
丁晓嘿嘿一笑,“当然威逼后面是紧跟着利诱的。”
“没骨气!”我坐回去,呷了口茶,问:“都说财务部的人抠,他给你什么利诱了?”
“财务部招助理,直接在米嘉手下,他问我有没兴趣调到财务部。”丁晓偷偷瞄我一眼,见我正正地看着她,赶紧又低下头去,“悠悠姐你也知道我的专业是学财务的,虽然过去也是平调,但能学到好多东西。”
我看丁晓一眼,“哎,我既支持你过去,又不支持你过去,真矛盾。”
丁晓挑了挑眉,然后右手比了个对勾放在下巴下,说:“我可以给你当细作啊,探明那边的一切状况。”
“去!”我笑,“你在米嘉手下,又不是范伟手下。再说,我又不打算接受他,需要你探什么状况。”
丁晓凑近我,继续一挑一挑眉毛,只是把手放了下来,“范经理不错哦,悠悠姐可以考虑考虑哦。”
范伟这时候走回来,“点了几样,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他看向我的时候,一直是微微笑着的。我太板着脸也不好,于是笑了,正要答随便吃吃就好,结果被丁晓抢了话,“只要海鲜新鲜,悠悠姐就爱吃。”
我撇了丁晓一眼,她赶紧低下头去,我也低头喝茶。之后的一顿饭吃的甚是无聊,没了丁晓的声音,范伟说一句,我一般就回一个字,顶多两个字。
第二天上班,罗莎的桌上放了一大束玫瑰。我拿钥匙去开门,转头对她笑着说:“很浪漫哦。”
罗莎捧着花向我走来,“童经理,这花是送你的,我只是代收。”
“嗯?”我万分意外地侧身把花接过。不拿不知道,一拿才知道,这花还真有点沉。
罗莎退出去,顺便帮我关门,门合上之前还专门学了我的话,加工了一下笑着还给我,“童经理,你男朋友很浪漫哦。”
我抽出花中的卡片一看,果然还真是范伟,幸好他的暗语我还能看得懂,否则他这么一大束花算是白送了。我略略数了下,竟然九十九支?我不信,再数了遍,还的确是九十九支红玫瑰。我对着这花这量,头顶飞过一排乌鸦,留下六个点,实在无语了……
都说财务部的人抠,可范伟这一出手,我就没见小家子气,只是俗了些。我看着一大捧花笑了笑,然后动手去拆包装。我一边拆一边好笑地自言自语,“范伟啊范伟,学财务的都学收支平衡、成本核算吧,你投资到我身上,算过回报率了没有。”
我拆好弄好,捧着花下去六楼分给销售部的女同事。做销售的女的不多,所以分了一圈还剩大半束。我故意站到中间,捧着剩下的大半束玫瑰笑着说:“你们月月都要去麻烦财务部的帅哥,我现在就拿这花代表你们去送给米嘉。”我这话一说完,果然就有不少男同事兴奋地吹口哨,我可算把群众情绪调到了最高点。
米嘉是陆氏的第一大帅哥,混血儿,和我同年,三年前进的公司。在陆氏,除了陆子期,就要数米嘉的人气最高了。
米嘉和我关系还算不错,以致于我还没走到他的桌旁,他就已经微仰着身,两手半遮着眼,然后从两手间看向我的花,“好眩呀,谁晒花呀。”
我走到米嘉桌旁,笑容满满地把花放在他电脑前,“销售部全体女同事送你的。包装是简陋了些。”我听到米嘉小声地插了句,“这算有包装吗?”我装着没听见,倚在他桌子的隔断屏风上,“喜欢不?高兴不?”
米嘉点头应付,“喜欢,高兴。”
我也点头,满意地笑了笑,“那以后还为难我们销售部的同事不?”
米嘉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脑筋没转过弯来,竟然木木地答我:“为难。”
“去!”我笑着一推他肩膀,“以后我下面哪个主管给我投诉你算错他的提成,你就死定了!”
米嘉也没和我多计较,乐呵呵地和我挥手,消了声音用唇语一字一句地说:“好走,不送。”
我抿唇笑着摇了摇头进电梯。回到办公室,一刷新就看到一堆e-mail,丁晓的,罗莎的,米嘉的,还有别的部门经理。
丁晓说:悠悠姐,你真狠!可怜我们陆氏的第一财神范经理啊,华丽丽地轰出一炮,就成炮灰了!
我看到前半句,还想回:姐不狠谁狠?结果看到后半句,我很不厚道地笑喷了,只打了个笑翻在地的表情过去。
罗莎说:童经理你这样小心你男朋友不高兴哦。
这话无论怎么答,都有种解释就是掩饰的感觉,于是我只好选择了无视。
米嘉说:谁送你那花啊?桃花你也送,小心下次不开花了。
就知道他要八卦。我回他说:神秘人送的,你就少管了。下次不开花正好,也省了我拿下去给你。
米嘉还不依不饶继续给我回e-mail,我懒得理他,开始上班。
一天平静过去,没有电话没有信息,甚至连个e-mail都没有,我甚欣慰,为范伟的知难而退而高兴。
于是快下班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丁晓和米嘉,约他们两人一块吃饭。我叮嘱丁晓让她不要暴早上那花的事情,说晚上的饭是为她下星期调去财务部打好关系。
米嘉依旧纠缠着要问我那朵桃花开的是谁,他认识不认识。
我一横眼,“米嘉你还有完没完,如果有下次,如果有需要叫你出场,我会把事前要点告诉你的,低头吃饭!”我一转头,看见丁晓对米嘉挑了挑眉,换了个眼神,用极小的声音说:“是……”我深吸了口气,然后夹了口菜放进碗里,压在她之前淡淡道:“销售部的一线男女比例很不均衡啊,丁晓有没兴趣回来支援?”
此话一出,我立刻听到丁晓急促的筷子碰瓷碗的声音。米嘉说:“你不厚道,这样威胁,下次我不配合了!”
我抬头,一扶眼镜,微笑着说:“放心,今日效果很好,没有下次。”
我原本以为,只有做销售的人有很好的韧性,要一遍一遍地拜访客户,要一遍一遍地介绍产品推销产品。结果是我错了,没想到做财务的也能有此韧性。范伟还是继续天天一束,花式数量变也不变。我这算是真的服了!如此精确,也就真的就是财务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