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苏家大院花竹森然,帘栊院深,寂静茫然一片中不知哪个角落里头突然传出隐隐□□,月晕如雾,含羞带嗔,无声的漂浮在浩淼的夜空。
□□带着欲语还休的娇娆,或高或低,如同一曲抑扬顿挫的乐曲,演奏着原始的旋律。
听的人耳酣眼热。
声息突然由高亢嘎然,渐渐平息。
风动虚竹,噗一声一点晕黄燃起,映照在牡丹缠枝纹窗格上一堆纠缠的人影,影影绰绰的晃动。
一个带着娇憨慵懒的声音道:“累了,快些下去啊!”
另一个颇有些低沉的声音冷冷道:“完事了就赶人,你当我是什么,供你消遣的玩意不成?”
对方咯咯一笑:“我当是什么?我当你是我心肝,是肉儿,连着筋带着骨,扒了皮连着肉的,怎么,还不满意不成?”
“……”
“生气了?我的祖宗,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难不成天天见面才算是好的,你不怕我还怕呢!”
“果然你还是怕人言,怕你那身份是么,我就是他替代品,终究什么也配不上是不是?”
“对,我是怕,怕你被人发现,怕你好不容易有的功名没了,你个没良心的,我看不是我厌弃你,分明是你厌弃我才是,既如此,你走便是,反正我这屋里从来冷冷清清就是个寡妇待的,你大好的名声不该赔在这里,走吧,你走!”
男子默然,一把抓住了发娇的女子蛮力抱住了,连声哄:“宝贝莫生气,是我不好,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我只是看你这些日子不理睬我不高兴呢,是我混还不行么?”
女子不依不饶,拼了力往外推,男子一低头似乎将那闹腾着的嘴堵住了令对方发出呜呜的声息,之后渐渐又被一种粗喘代替。
“乖宝贝,想死我了再给我一回行不?”
“好宝贝,别躲,让我舒服这一回,我这些日子想你憋得慌,乖么,你摸摸,可不是又硬了,打得好,舒服,用力,嗯嗯,小妖精,就你泼辣爽死爷了,哦!”男子胡乱说着浪语,压着身上女子便是一阵厮磨,声息渐渐高亢,又是一波激越。
夹杂着一阵阵娇憨的□□,隐约又传来模糊的声息:“爷,小心些,好,好,好棒的爷,你,你不怕明个儿去不了营房?”
“再夹紧些,嗯,小浪货,没事,营帐里头多大会人,不差爷一个!”
“唔,爷,再深些,嗯,你,你不是说这几日有,有京城里头来的人么,你若是不按时,可,可不好吧!啊!”
“嗯,嘿嘿,那小白脸昨个早回京了,哪有那份精力在营帐里头多待,多精细个人,跟个娘们似的,呵呵哪有你少爷我这身威猛?小浪货,可舒服了?怎么还有空嘴问那小白脸的事嗯,看少爷我不把你那上头下头嘴都堵上你是不消停!”
“呜呜,嗯,回去就好,回去了就好!”女子随着一声浪过一声的叫唤,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词汇,终于完全交错成□□的□□,再无他言。
月,躲进云幕,夜,更加深沉。
沉香入住陇香坞没几日,便有人抬着林林总总大小不一的各种花瓶,茶具等物件往她这里送过来,说是大少奶奶着人送过来的,又有老夫人及大夫人也送了几样过来,一时间把这本来不热闹的陇香坞闹腾了几分。
沉香倒不见有多少喜悦,只让初夏和麝儿领着婆子们将东西一一归拢摆放好,一直忙乎到下午。
这才有空进屋子回复沉香:“二小姐,送过来的东西奴婢看有用的都放在您屋里了,一时用不着的归了耳房,您要不看看过目一下?”
沉香挥了挥手:“你做事我放心,既然都好了便是,不用看了。”
这话,令初夏颇有些受用,她作为老太太屋里的大丫头突然被指派到这个外头来的二小姐房里,也不见这位有多客气,心里头总也有些犯嘀咕。
这不经意的话,倒让她不安的心放下了许多,看沉香神色安然坐在那里,犹豫了几许,还是道:“二小姐,初夏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沉香唇角一勾:“你说吧,都是自己屋里的人,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初夏漂亮的脸上浮起一丝得意,赶紧道:“二小姐,您听了别生气,奴婢在这里也待了有四五年,苏家是大家族,规矩多,有些礼节和外头应酬的地方是不一样的,您若是不嫌弃,奴婢在老太太那里学过不少,您是不是要看一看?”
沉香看了眼她,淡然道:“规矩自然要学,你若有心,得空费些心思也是好的。”
初夏有些发愣,本觉着看沉香待人接物虽然沉稳,却于礼节上有些差池,自己既然到了这房里,沉香面上好也是自己的光彩,如今老太太似乎挺宠爱这个孙女,尽心些总是好的。
可是沉香看着客气,却又似乎没那么好巴结,看她尽力讨好少奶奶又以为是想要在这个家立足,自己拐着弯提醒她有些礼仪不对,她却又似乎并不在意。
到底这主子怎么想的,她一时又拿捏不住了。
在老太太那里学会的几招看人本事一时间却在这位身上看不透彻起来。
看初夏在那里忐忑不安,沉香却淡淡问道:“初夏你对大少奶奶如何看?”
初夏又是一愣,再看沉香,对方正盯着自己看,忙低了头:“二小姐这是想问什么?”
“你为何怕大少奶奶?”沉香突然问道。
只见初夏闻言身子一颤,头更低了:“奴婢不懂二小姐的意思,奴婢和大少奶奶没见过几次面,怎么会怕她,何况她是府上出了名得好脾气,二小姐哪听来的闲言?”
初夏说完这话,头顶一片沉默,好半天不见回应,她不由抬头看去,却见沉香神色莫测的一笑:“既如此,那便算了,我不过问问,日后你就是我的人,有什么事,可不要瞒着,你我虽然是主仆,这屋子我才来,总少不得你提点,自然该护着的地方,我也会尽力护着你的。”
沉香一番话,令初夏又是喜又有些忧,忐忑了一会不知道这新主子到底心思如何,想了会儿想张嘴说什么,外头麝儿进来传话了,说是老夫人让家里头人晚上一起在正屋吃饭。
初夏和麝儿服侍沉香换了衣衫往正屋而来。
沉香过来时就听见老太太正在说二夫人:“你也多看顾着些孩子,总这么病歪歪的样子多丢将军世家的脸面。”
林氏讷讷应了道:“媳妇这也是愁,劲柳这孩子这些日子读书用功,颇费精神,打小胎里头又没养好,所以一多用心就犯病,也是没法子的事!”
一旁王氏笑了笑道:“二妹且放宽心,我们劲槐小时候也是如此,我也怕他如今读书用功伤了神,正好娘家送了些吊气提神的野参来,我这还有多,要不送些过来给侄子也补补?”
林氏神色一沉,抖抖唇角道:“多谢姐姐,只是我怕劲柳有些虚,这大补的东西会虚不受补,还是先慢慢调理调理再说吧!”
王氏没接口,看到沉香走进来便笑着过来拉她的手:“瞧这才几日,倒是咱们这二小姐更水灵了,老祖宗,上回咱们不是刚说起来我娘家提过的陈州张家么,算起来年岁也是相当的,不若就给咱们二小姐定了吧,这么好人家可不能错过了。”
林氏闻言急道:“姐姐这是怎么说的,二丫头毕竟还小刚来就定是不是也太急了?论年龄,怎么也是我们怀心该先定才是啊!”
王氏捂嘴一笑:“妹妹定妹妹的,我定我们的,也不冲突不是?二丫头过了年也有十五了,这难道不该定么?”
林氏还要说什么,苏老夫人已经一顿拐杖:“好了好了,吃顿饭你们闹腾什么,哪有在儿女面前论这些事的?成何体统!”
老人家一发话,两人不敢多话,方氏和薛凝曼这时候双双走了进来,苏老夫人便令人开饭,俩个孙媳妇要在一旁侍候,也被老夫人挥手阻止了,让都坐下一桌子吃着。
大家安安静静吃了饭,等撤了席,薛凝曼凑近苏老夫人道:“孙媳妇有事要请老祖宗批准,不知可否?”
苏老夫人随口道:“有事便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贯不喜欢人吞吞吐吐的!”
薛凝曼笑道:“老祖宗还是这般脾气,那孙媳妇就直说,下个月是孙媳妇娘祭日,这些年因为身子不好一直没尽个心,这几日看着好了些,正好日子也到了,想去文涛祠拜一拜,想和老祖宗讨个许可,不知可以么?”
苏老夫人想了想:“嗯,这也是应该的,不过前些日子刚出过事,怕是要多带些人手,只是如今海防颇重,劲柏怕是调不出人手,咱们兴师动众的,也怕影响不好。”
薛凝曼道:“媳妇也是这么想,觉得再过一个月便是正月,过几日咱府上就要忙碌起来,今年又有新人,怕是要更热闹,也就这几日有些空隙,就想着不若这个月提前去尽尽心就是了不定要下个月去,媳妇看了黄历后日宜出门,老太太您看呢?”
这话说得苏老夫人有些松动,这时候一直闷头不做声的苏劲柳突然道:“祖母,要不让孙儿带着人护着大奶奶去吧,我也是家里头男子汉,定能护得了嫂嫂的!”
苏老夫人闻言一笑:“呵呵,到底是个年轻气盛的,读书没看你那么用心,这会倒有几分我们苏家的魄力,那好吧,就这么定了,你多带些人去,我让劲松也拨些人给你指挥!”
闻言林氏和苏劲柳都颇有笑意,一旁王氏皱皱眉,苏团儿这时候轻轻拉了拉老夫人的衣角,苏老夫人慈爱的问道:“怎么了?”
团儿道:“祖母,团儿也想出去看看,团儿听说那文涛祠供奉着爹爹的塑像呢!”
苏老夫人神色一软,搂住团儿道:“可怜的孩子,出生就没见过亲爹,也罢,你就跟着你大奶奶去看看你爹,凝曼那,我把团儿交给你了,你给我好生看着些。”
薛凝曼挽过苏团儿手一笑:“老祖宗我看这孩子就觉得亲近,您放心,媳妇自会尽心!”
苏团儿看了看薛凝曼,小手一缩,从她手里头抽回来,往苏老夫人怀里头钻了钻。
只听苏老夫人又道:“我决定下个月十五在家祠堂让团儿祖宗面前正名,刘夫子已经定了名字叫苏旭奇,小字继纲,日后你们不要再叫他团儿,记得么?”
这话一出,在场不仅二位夫人脸色都变了,连几个小的也都神色大变,沉香特意看了眼薛凝曼,只有她依然风淡云轻般得笑着道:“这可是件大事情,恭喜老祖宗了!”
王氏算是反应快,不过一刹那跟着笑开了:“这名字好,有咱苏家的气魄,不愧是刘先生高才。”
苏老夫人嗯了一声,又道:“过几日我要去拜见一下老太妃,顺道让她看看旭奇,她倒是老惦记着槐儿,也有些日子没见着了,你给他收拾一下也让他一起跟着去见见老人家吧!”
王氏闻言更是一喜,赶紧推了推身旁苏劲槐:“还不快谢过老祖宗!”
薛凝曼在旁和苏老夫人又道:“我看这团儿倒也是个好名字,媳妇听说有个风俗小时候该有个简约好记些的小名,叫着顺口的,就因为太富贵怕禁不起,尤其是这孩子大起大落的怕冲了什么,最好再有个吃过苦有福的看着不会折福,老太太疼爱曾孙是好,可是也该随着这些老风俗,不怕别的,这些都是上古传下来想来是有些道理的。”
苏老夫人闻言连连点头:“有理有理,咱们苏家就缺你这样有文化些的人儿,想得仔细,你不说老身倒差点忘记了,这可是大事,那日后还是叫着团儿吧,只是不知道该让谁给看着些好?”
薛凝曼捂嘴乐道:“老祖宗舍近求远了不是?眼前就有个好的,怎么给忘了?”
苏老夫人一醒,看看一旁沉香,也笑道:“可不是有个好的,香儿你过来!”
沉香走近了,老夫人拉起她手看了看:“果然是个能压得住的,你虽然往日有些苦日子,日后定是能够享福的,团儿也是和你有缘,就由你多顾着些啊,你可愿意?”
团儿没听明白,只是却也聪明,至少明白一点沉香会和他更亲近,这点令他挺高兴,一下子跳下凳子跑过来:“那去文涛祠小姑姑可陪着团儿?”
沉香朝她微微一笑,一旁老夫人笑道:“看把你乐的,可要懂规矩,去见爹爹要磕头懂么?”
团儿点头脆生生应道:“嗯嗯嗯,孙儿明白!”
他这番雀跃的样子,引的众人不论心里头如何想均是一乐,一屋子气氛倒有几分和乐,沉香随着众人笑了笑,顺势一抬头,和薛凝曼视线一交,对方秋眸如水,朝着她绰约的一笑,细长的眉目中星光点点。
沉香眼眸闪了闪,也冲对方婉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