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景娴听到容嬷嬷复述乾隆当时宁愿舍弃孩子也要保全她的性命时,心里不是不感动的,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景娴心里的寒冰有了融化的迹象,可是什么时候才可以春暖花开,这就要看乾隆接下来的表现了。
御史的效率还是很快的,尤其是难得皇上亲自指示,要知道前些年由于几名御史没有颜色的上书皇后独宠的事情,乾隆为了名声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只是朝堂上明显的表现出了不待见,能在朝堂上屹立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于是御史的日子难熬了。
这次乾隆下了命令,几名御史使出看家本领将硕王府从都到尾查了个遍,结果真的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
“好好好,好一个硕王府,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做出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情,还妄想朕的金枝玉叶!”乾隆脸上已经是杀意一片了。
硕王府可不知道,硕王福晋正沉浸在女儿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
前几日,硕王福晋雪如察觉这几日皓帧总是很早出门,很晚才回来,问他他只是支支吾吾的语焉不详,雪如就起了疑心,逼问小寇子之后,雪如大怒,自己的儿子可是要娶皇家格格的,怎么可以迷恋一个歌女,还是个嫁过人的,若是让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她某一天将皓帧指使出去,自己带着嬷嬷坐车到了帽儿胡同,白吟霜的暂居地。
白吟霜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也不想进入硕王府看人脸色,所以就哄着富察皓帧在帽儿胡同给她安了家,白吟霜虽然对皓帧有情,只是世事变迁,有好些事情都不一样了,经历了将军府的白吟霜不会认为皓帧可能为了她不娶公主,一旦皓帧娶了公主,那么她的存在就是一种危险,还不如就呆在这里,至少在这里她自己是主人。
可是你不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上你。
看着高高在上的硕王福晋,白吟霜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
雪如不屑的看着地下的女子,冷冷的吩咐:“抬起头来。”
白吟霜缓缓的将头抬起。
雪如看着这似曾相识的面庞,有些恍惚,只是想到这是勾引自己儿子的女人,心就又狠了下来:“好一副我见犹怜啊,怪不得迷得皓帧不着家呢!”
“您是皓帧的娘?”白吟霜抬头看了看这个保养得很好的夫人,有些明白了。
“大胆,谁让你抬头了?”雪如身边的嬷嬷训斥。
“福晋,吟霜是真心喜欢皓帧的,吟霜不要任何名分,只要皓帧偶尔来看看吟霜,吟霜就已经很满足了,您就把吟霜当成小猫小狗吧!吟霜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白吟霜跪在地上低低哀求。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是浓烈,雪如对这个女子就多了些耐心,只是语气还是很冷:“行了,什么也不用说了,你要知道皓帧可是要娶公主的,你想当小猫小狗,我硕王府可要不起这样的小猫小狗,这样吧,我给你些银子,你离开京城吧!”
白吟霜想起自己从将军府出来不到半日就被人骗了银子,又想到皓帧对自己的迷恋,觉得还是皓帧比银子的吸引力大一些,只要自己趁着这段时间怀了孕,那么将来就是皇家公主也奈何不了自己,皓帧的心又在自己这里,于是白吟霜坚定的跪在地上:“福晋,吟霜不要钱,请您不要侮辱吟霜,吟霜和皓帧的爱情是纯洁的。”
“哦?纯洁?一个尚在孝期就爬上男人床的歌女,一个已经是残花败柳的女子,你现在跟本福晋讲纯洁?”雪如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福晋!”一声尖利的嗓音划过耳膜,白吟霜睁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您是皓帧的额娘,是那样高贵,您怎么可以如此侮辱我的感情,我的心好痛,福晋,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不会离开皓帧的,我生是皓帧的人,死是皓帧的鬼!”
白吟霜的一番告白已经将雪如仅有的怜悯之心打破,雪如气得拍了一下桌子:“好的很,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当即就有奴仆上前来抓白吟霜。
白吟霜没有想到福晋竟然一上来就要打人,想着往常这个时间早就应该来的皓帧,奋起反抗。
挣扎间,白吟霜的衣服被撕破,一朵小巧的梅花胎记显现出来了。
福晋愣住了,秦嬷嬷愣住了,只有白吟霜和几名奴仆还在撕扯。
“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富察皓帧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情景。
“皓帧……”白吟霜用受尽委屈的目光看着富察皓帧。
富察皓帧将白吟霜紧紧的抱在怀里,不掩饰怒火的看着福晋:“额娘,您怎么可以趁着我外出的时候这么对待吟霜,您的善良呢,您的慈悲呢?您还是我的额娘吗?额娘,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想瞒着您了,我爱吟霜,但是为了王府我会娶公主,可是也仅是如此,如果您答应,您就还是我额娘,如果您不答应,那么我只能带着吟霜远走高飞!”
雪如还没有从那片小小的梅花中回过神来,那片梅花,十几年来日日夜夜出现在她的脑海了,女儿的痛哭声让她每每想起总是心如刀绞,虽然只看了一眼,可是那种刻在心头的印记,一眼足以。
雪如的眼中有着复杂,有着愧疚,有着心疼,就那么看着白吟霜,这是自己的女儿啊,是王府真正的金枝玉叶,可是却相见不能相认。
“额娘……”富察皓帧有些奇怪的喊雪如。
秦嬷嬷偷偷拽了拽雪如的袖子,雪如这才回过神来,慈爱的看着皓帧说:“额娘知道了,今天是额娘糊涂了,白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只是皓帧,你要娶公主,那么你想如何安置吟霜呢?”
富察皓帧似乎有些为难。
“福晋,吟霜不要名分,吟霜只要皓帧心里有吟霜,吟霜就心满意足了。”白吟霜抢先回道。
富察皓帧一脸的愧疚和心疼。
“傻孩子,一个女人的幸福也是要有名分作保障的。皓帧,你今天就留在这里好好陪陪吟霜,这件事让额娘想想办法。”福晋疼爱的看着白吟霜。
福晋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白吟霜甚是奇怪,可是富察皓帧说可能是额娘被他们感动了,白吟霜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嬷嬷,你看到了吗?那个梅花胎记,不会错的,她就是我可怜的女儿。”在只有她和秦嬷嬷两个人的时候,雪如激动的说。
秦嬷嬷当然知道,当年的事情她还是直接参与者呢。
“她是我的女儿,我一定要给她最好的,她喜欢皓帧,只要嫁给了皓帧,那么她就叫我额娘了,对,我去找王爷商量。”雪如显然忘记了白吟霜现在的身份。
“福晋,您冷静点,王爷不会同意的,白姑娘的身份?”秦嬷嬷还是有理智的。
雪如这才想起白吟霜现在还是个歌女身份,并且已经嫁过人了,一时心里酸涩异常:“我可怜的女儿。”
秦嬷嬷看福晋显然已经被找回女儿这个事情弄的心神不宁,出主意道:“福晋,其实您大可以让皓祯贝勒继续迎娶公主,白姑娘先不进府也是好的,只要过些时候,公主无子,咱们就可以将白姑娘接入府中,而且名正言顺,毕竟就是皇家也不能耽误繁衍子嗣的大事啊!”
经秦嬷嬷提醒,雪如总算转过弯来了:“对,有子不容易,可要没有孩子那就太容易了,到时硕王府的继承人就只能是我的儿子和女儿生的孩子,就这么办!”
硕王府的未来就在这两个女人的谈话中决定了。
其实也怪雪如张扬,你说去个帽儿胡同还带那么多人,御史这两天正是抓硕王府紧的时候,这不是顶风作案是什么?
原来只是认为富察皓帧只是作风问题,只是福晋雪如的态度实在令人起疑,谁知一深查竟然发现这样胆大包天的案子,于是当天乾隆的御案上就有着那个让乾隆大动肝火的密奏。
雪如和秦嬷嬷正在做美梦的时候,乾隆的圣旨就已经到达了硕王府,并且派御林军将硕王府包围了,当然帽儿胡同亦不例外。
接到乾隆的圣旨,硕王岳礼的脑子直接就懵掉了,什么,宠爱了将近二十年的儿子不是自己儿子,自己的女儿只是个歌女,这是什么和什么啊,硕王不敢相信,一定是皇上弄错了,可是当他看到福晋雪如的样子时心噔的一下沉到了谷底,那是典型的做贼心虚啊!
“阿玛,额娘,这是怎么回事?”富察皓帧刚刚从白吟霜那里回来,他不敢相信圣旨上的内容,自己不是硕王嫡子,自己只是一个贱民,真正的金枝玉叶是吟霜,这都是怎么了?
看着这个往常叫自己骄傲不已的儿子,硕王转头看向了皓祥,那个他此生亏欠最多的儿子,只是皓祥头一扭走了,心里这一次真的感到了悲凉。
第二天乾隆的处置和一干证据直接送到了硕王府。
一个襁褓,一个梅花簪,还有秦嬷嬷的证词。
岳礼就是再想骗自己也不可能了。恶狠狠的瞪着雪如,只是什么都晚了。
“硕王岳礼教子不严,家宅不宁,贬为贝勒,福晋雪如和其姐姐雪晴偷梁换柱,混淆血统,本应赐死,为给刚出生的小阿哥积福,充军。富察皓帧以平民之身晋贝勒位犹不知进取,贬为庶人,充军。白吟霜本应是金枝玉叶,可自己不知自重,孝期失贞,贬为官妓。硕王次子皓祥袭贝勒爵。”
岳礼听完圣旨总算松了一口气,好在硕王府还有皓祥,还有一线生机。
白吟霜手捧圣旨,心里百感交集,自己机关算计,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结局,金枝玉叶,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在雪如和雪晴充军的那天,白吟霜也即将要去做官妓了,远远的看着,没有一丝表情,那就是害了自己一生的母亲,亲生母亲。
而那个虽被贬,可还是贝勒的父亲,自己迄今还是没有见到一面。
不知怎么,白吟霜想到了那个自己一直认为是亲生父亲的白胜龄,他是那样的疼爱自己,被富贵荣华覆灭的心总算有了疼痛的感觉。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