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带到包厢里去，十几个人刚好木坐下，不大不小，要是再多几个也不行了。

菜都是拂柳点好了的，所以不需要她操心，就这么一道道的端上来。

看着面前的一大桌子佳肴美食，白芷言惊觉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还没有怎么仔细观察过酒楼。

会不会像是普通的餐馆一样，闹哄哄的一片？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但还有些不同的是，没吃一会儿，围住他们的屏风被打开一半，露出一个舞台。

舞台在二楼，所以能够平视过去。

就像是戏台子一样，舞台上已经被放好许多道具，就连拉京胡打快板儿的都已经准备就绪。

她不怎么感兴趣，但想着来酒楼里又不是为了光给自己享受的。于是把座位人让开一些，把挡着的舞台让出来。

这十多个人要么没有钱来过酒楼里吃饭，要么就是来过却只坐在大厅里，碰上有戏班子唱戏就只能听到点声音，看是看不到的。

可现在他们就坐在最佳的位置上能够直观的看见戏班子的表演，顿时，众人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舞台。

一阵咚咚锵锵的声音过后走出来一个花衫，白芷言认得这个角色，是虞姬。

所以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出戏唱的是霸王别姬。

花衫是介于花旦和青衣之间的一种行当，所以许多人不熟悉，还有很多人始终认为是花旦。

不过这不重要，她看着桌子上几样香汤饼，数次透酥糖，滑软的黄粱饭，清新的菇米糊，香辣美甜，虽然都不是珍馐但也很合食欲，白芷言也没停过筷子。

时不时的吃着抬头看一眼，然后又继续享受美食。

其他人倒和她大不相同，尤其是来香和拂柳，两个人当真还是小姑娘，看的是津津有味，丝毫不在意桌子上吃的什么。

一顿饭下来所有人都心情愉悦，白芷言单纯的微眯了眯眼，没有笑。

她刚站起来，门外就响起了小厮的声音，顿了顿。

拂柳倒是先她一步的询问，“有什么事吗？”

“客官，有位公子说要找里边儿的白姑娘。”

白芷言挑眉，会是谁找她？

心中好像就只有一个答案，因为白芷言并没有让除了夜幽冥以外的男的看到她这身打扮。

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磨磨蹭蹭的走到门前，给了福柳一个眼神，就转身拉上门离开。

她转头看向小厮，问：“那位公子是谁？”

意外的是小厮跟自然的笑着回答说，“张家的大公子，张生子！”

似乎是觉得两个人认识，小厮想要拍个马屁，又或许真的是有感而发，一路上是把张生子用各种词汇夸奖了一番。

她表情有些僵硬，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被面纱挡住所以小厮也并不知道她什么神情。

将人带到以后小厮就离开了，她敲了敲门得到回应便推门进去。

里面坐着的果然是儒雅翩翩的张生子。他满眼含笑，盯着她笃定就是白芷言。

起身把人迎过来，白芷言的面前就已经有了一盏茶。

茶香馥郁，醇厚又浓烈，一闻便知道是好茶，两人就像是熟识的好友，什么也没说就默契的对饮。

不过白芷言很好奇，她撩开自己的面纱问他：“子生是怎么认出我的？”

意外的她的动作十分可爱，张生子一笑，解释道：“子生见人一面是不会认错的，虽然芷言蒙着面，但子生还是认得出来的。”

他周身文质彬彬的气质，像是春天温暖的风扑面而来，即使这么说到就知道他仔细观察过自己，也完全不会让人反感，白芷言大概明白他为什么能成为夜幽冥那样恶劣人的朋友了。

还能是还能是啥？互补呗。

一个暴躁喜怒无常的像只猛兽，一个却是软软慵懒的小鸟，温柔又乖巧。

虽然用小鸟来形容一个男子怪怪的，但是白芷言第一感觉还真的就是这样。

聊了两句说到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白芷言只解释自己在做生意，好不容易赚点钱就带着掌柜们出来吃顿饭。

张生子一直温润的表情一变，他没想到有人会带着自己的手下来吃饭，心头微讶也表现出来，颇有兴趣的询问：“人人都想着手下不过是个工具而已，你付钱他做事，为什么想着无缘无故的给他们这样的奖赏？”

尊卑分明的现在社会的确很不理解，但是对于白芷言就很正常。

她也不会怪张生子，只是莞尔一笑解释：“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都是人，没有谁比谁高贵，反而我更加尊敬这些用劳动为自己或家人换来报酬的人。”

她每每杀人的时候心中都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一份正义和公道埋藏在心间而已。

似乎说的有点多了，白芷言挥挥手，“你别介意，这些话并不针对你的，是我这个人有些异想天开罢了。”

她苦笑了一下，觉得杀手会认为自己过于仁慈，但是普通人又觉得她残忍，白芷言两边都不是人。

可这就是她自己，可以是杀人不眨眼魔鬼，也可以是为了只蚂蚁小心翼翼的善良姑娘。

张生子看着眼前一向冷若冰霜的女子眼神中带着浓烈又划不开的悲伤，心底也跟着难过起来，他赶紧道：“生没有不理解，只是一时之间惊奇罢了……你说的很对啊，都是人应该平等的才对，为什么会有尊卑之分呢？”

他低垂下眼睑，似乎在深深的思考，自认为读了十年的圣贤书，为什么这点道理都还不明白？

天生万物，既然万物皆是天生，那么女子的话便很有道理，可是……

白芷言回过神就看见好像陷入了一种奇怪圈子里的张生子，她愣了一下，对人道：“如果没有别的事，小女子我便先行一步了。”

张生子听到她要走，猛的抬起头说：“等等，言芝，我也要离开了就一起吧，你什么时候有空？生想向你探讨一下。”

他脸红了一瞬，马上又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