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六岁入贾府时迎春已经出生,而那位贾赦的乔二房也在生产半年后,因伤了元气一命呜呼。至于迎春本来邢夫人是要抱在身边抚养的,可却因为发生陪房被查出贪墨、办事不力,而受到贾母训斥,夺了本来就只是一点的管家大权,所以迎春也因此被迁到了贾母院子里。
五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其中鸳鸯因为行事稳当、利落、说话爽脆,被贾母提升为院里的二等丫头。
贾珠早已娶亲,妻子李纨也正好身怀有孕。而红楼梦里的顽石宝玉,此时正是白白胖胖、乖乖巧巧的三岁小豆丁,因为王夫人事务繁忙,由住在贾母院子里的元春抚养。贾琏也早就因为成年,转回大房贾赦院子居住,赵嬷嬷跟着同往照顾。至于探春、贾环也由贾政四年前新纳的姨娘生了出来,不过因为是庶女、庶子的关系,贾母并没有接到院中亲自管束,而是探春由王夫人抱养,贾环由赵姨娘自己抚养。
也许以前鸳鸯会怀疑王夫人为什么不把贾环抱养过来,亲自教养,可进了这贾府五年总算是了解了些豪门□□。原来这不管是庶子还是庶女的,一旦被当家主母抱养,就代表了他身份的改变,如果嫡出子女有个什么闪失,这被当家主母抱养的就会名正言顺的顶上。所以才知道红楼里,不是赵姨娘目光短浅挡了自己儿子的前程,而是王夫人根本就不给她那丝庶子出头的希望。
这一年的过年时贾府可说是春光明媚、人和事顺。先是元春进宫选秀留牌子,几月后就要入宫为女史,再就是李纨身怀有孕,贾珠在落榜一次后,打算再次参加春闺,于是过年时不管是看门的小厮,还是伺候的婆子、丫头的都得了厚赏。
这一天鸳鸯抽空从贾母上房出来,到母亲当差的花房探望。刚进门正好碰到贾宝玉的奶娘李嬷嬷,正和房里的粗使婆子聊天道:“这宝二爷可是惹人疼,那小嘴甜的别说是房里的丫头们,就连老太太屋里的丫头都忍不出香几口。这不大姑娘够厉害的人,说一不二的也被他缠的万事依顺。说起来这宝二爷也是有个毛病,就喜欢掐那花骨朵,过年时有人给老太太敬过来几枝早开梅花,一高兴就给了大姑娘。大姑娘也喜欢,找了个好瓶子养着,平时连丫头们都是不准碰的,没想到今早却被宝二爷糟蹋了够,把大姑娘气的够呛又打不得、骂不得。我怕大姑娘生气,这不赶紧找姐姐们帮忙来了,你们看能不能寻摸几枝来?”
闻言花房管事嬷嬷道:“也不是没办法,不过今天是来不及了,要不妹子你先拿几盆水仙、茶花、瓜叶菊回去。这几盆是昨天刚开的,可是能摆些日子,总比那光秃秃的好交差。”
闻言李嬷嬷道了谢,抬头看见鸳鸯,随即笑着对金彩家的夸奖道:“老姐姐可是好运气,鸳鸯丫头乖巧、伶俐得老夫人的眼。听说你家小子和赵丰家大小子都进了外院账房了,这可是好差事啊。”
闻言金彩家的谦虚道:“什么呀,这丫头笨笨拙拙的,只会老实当差,这平时还得大妹子你多照应着。至于翔子,不过正好是多认了几个字,勉强能跟着管事的出门跑个腿而已,那里有你家小子在采买上那么顺心。”
听到金彩家的说起自己儿子,李嬷嬷满脸笑容的回道:“那里,他小孩子家家的冒失的狠,还不是多亏你家那口子多提点着,不然早给我惹出什么麻烦了。”
两人互相恭维了一会,李嬷嬷便带着花房的小丫头,端着几盆花回了碧纱贾元春处。
金彩家的也顺道告了乏,带着鸳鸯到了小茶房说话道:“大丫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鸳鸯闻言拿出袖子里的荷包交给金彩家的道:“这是昨天跟着百灵姐姐到二夫人那里送东西,碰上王家来客给的赏赐,娘你拿回家收着吧。”
闻言金彩家看了看荷包里的几个小金裸子、一对玉石耳环、一个金戒指,然后略带丝兴味的询问道:“王家的人,你看见二太太的侄女没有?听说家里是充作男孩子养的,长的可好,性情如何?听你赵婶子说,好像二太太要把她说给琏二爷。”
闻言鸳鸯知道自己娘这是在询问王熙凤,其实对于王熙凤别说是金彩家的注意,鸳鸯自己都是自进了贾府,就时刻注意这有关王熙凤的消息。可当初旁敲侧击了许久才知道这位王家大小姐,并没有来贾家拜访过,好像是抱回金陵老家由祖父祖母抚养去了。而真的见到此人,却是在去年前年十一岁从金陵回来,来贾母处拜访才得见真容。
怎么说呢,王熙凤现在虽说还没张开,但也已经是个小美人了。但特别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那股子利落张扬、飒爽英姿的气质,和贾家的女孩子完全不同。可就是这股子娇蛮的气质,却是得了贾母的眼缘,说和她小时候差不多。还有也许是从小充作男孩子养的,不仅说起话来讨喜,就连一举一动都非常有眼见,哄得贾母甚是开怀。
而且鸳鸯也看见了王熙凤的贴身丫头平儿,当时她还是个小女孩,可却已经是温温柔柔、低眉顺眼的柔顺非常。那谦卑的样子,跟在张扬、大气的王熙凤身边,越发显得柔弱。加上她不俗的容貌,两人站在一起顿时给人两种极端的印象。可别看她只是个丫头,但站在那里却也是让人无法忽视的一种存在。看王熙凤的样子,好像对她十分依赖,什么东西都由平儿管着,去哪里也不忘叫上平儿,而着平儿行事拿主意,看出来她是个能做王熙凤一半家的不平凡存在。看两人的相处,在鸳鸯的印象里,倒是可以和红楼里黛玉、紫鹃的情形相媲美。黛玉那是太过小心、在意,所以由紫鹃做主、探路,而王熙凤这里,鸳鸯觉得是王熙凤嫌这些烦懒得搭理,所以交给平儿做主。
听见自家娘亲的话,鸳鸯想起什么的好奇道:“这二太太侄女挺漂亮的,不过就是脾气大点。对了娘你听赵婶子说起过没有,这琏二爷到底闹腾什么?今早他们到老太太屋里请安时,出来一个个都寒着个脸,就琏二爷一个人嘴角露笑。我现在还轮不到进老太太正屋伺候,打听了半天百灵姐姐才说好像琏二爷问二太太要东西,她说的含含糊糊我也不好追问。”
闻言金彩家的打开门帘看了看,见四周没人,才进来小声和鸳鸯嘀咕道:“这琏二爷的风流性子,你也听你赵婶子说起过,二小跟着他你赵婶子就生怕学坏了。不过这琏二爷风流是风流,不过听说现在可是心肠却是越来越硬,耳根子也不软。他房里有个丫头让这琏二爷看上伺候了几天,自以为得宠不仅拿了房里的东西回家贴补,还要让琏二爷给她老子找差事。你赵婶子以为这下子坏了,少爷可是让个丫头拿捏住了,没想到这琏二爷却是不含糊。听了你赵嬷嬷的汇报,一脚就把这丫头踢的倒地起不来,立马派人寻回了东西,然后又把那个丫头卖的远远的,可是吓坏了屋里那些不安分的丫头们。”
说完又回忆的讲道:“过年前你赵婶子就跟我嘀咕,说这琏二爷看着有点不对。腊月和些公子哥儿出去喝了几顿酒,然后大冷天的就带着二小在城里乱逛,不仅自己病了两天,害的二小也跟着受罪病了些日子。然后过完年没几天,就开始缠着你赵嬷嬷问东问西的,打探前一个大太太他亲娘的事。因为他问的都是些陪嫁东西的事,你赵婶子来的迟不知道,就托我和你爹给打听。这一打听还真是吓一跳,原来大太太的陪房现在留在大房的,都是那些不顶事的,那些顶事的不是被撵出去了,就是到了二房,跟在二太太手下做事。不过这些人也早就不是府里的奴婢,是已经赎身出去的良民了,要不是你爹在采买上经常出府办事遇见过他们在二太太铺子里当差,还真就是查不出来。琏二爷知道这些后,就跑到大老爷那里找他娘当初的陪嫁单子,可惜大老爷就是扣着不给,这不就闹到了老太太面前。中午碰见你赵婶子,听她说这陪嫁单子要回来了,可里头的东西也都让大老爷败的差不多,都落魄的不挣钱。不过幸好房契、地契在,看琏二爷的样子,好像也是有把握要回来。”
既然是这样,鸳鸯于是更好奇道:“既然是大房父子两个的事,那怎么琏二爷会问二太太要东西?”
闻言金彩家的冷笑道:“你猜这大老爷把东西败给谁抵债了?还就都是一家人,左手换右手的败给了二太太。好像是大老爷做什么没银子,就先把这些地方的出息抵给二太太,后来就那么不明不白了,加上二太太说这些产业都没什么出息,也就没还回大房。可听你赵婶子说,这琏二爷咬死了说地契、房契在,然后要把那些无能的下人给发买了,把产业收回来自己派用场。说起来这些都是他亲娘的东西,按理都是由琏二爷继承。别说是二太太插手,就是大老爷都是无权动用的。因为这事都在理上,琏二爷也十五到了理事的时候,老太太就吩咐大老爷把东西都交出来。听你赵婶子的意思,大老爷因为这些产业没出息,挺痛快的就答应了,可二太太却是板着个脸不高兴,回去就说不舒服得没搭理办交接的琏二爷。”
听了这些□□消息,就算是熟知红楼的鸳鸯都不禁愕然。这是怎么回事,看红楼时没见贾琏有什么私产呀,贾琏手里的私房、出门的交际银子,好像都是替府里办事时昧下来的,有时逼急了再向王熙凤讨要。不然也不会让王熙凤说出,王家随便扫出点东西就够贾家用的狂妄话。可要是真有这些产业的房契、地契的,为什么从来没出现过,难道说这些东西早在红楼开始前就已经名副其实易主了,等贾琏发现时已经无法挽回。鸳鸯想来想去,只要这样一个想法站得住脚,不然可就是实在是无解了。
不过说起来贾琏的亲娘来,鸳鸯知道当初也是大官的嫡女,身家不比她王夫人差。不过后来告老还乡再加上贾琏的亲娘也没了、贾赦又不是个恭谨的,于是就慢慢和贾家断了联系。可这当初的陪嫁东西却是死的,按当初荣国府的规格,这些东西应该少不了。贾琏这次要是能折腾回来这些东西,想来也就不会出现什么靠王夫人手指缝漏的银子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