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扬古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把□□,塞到梅梅手中,钻窗户不见了。
梅梅叹气,接过□□,握在手中,对着肃顺苦笑,问:“你以为,谁都爱戴绿帽子吗?”
肃顺冷着脸回答:“如果是你做的,我不介意戴一会儿!”
听了这话,梅梅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死人。咬牙压下心中怒火,问:“啥事?”
肃顺也知道时间紧迫,言简意赅说道:“走!”
“不!”
听了这话,肃顺心中憋气,虽然他不是什么官二代大少爷,但好歹也是个爷们儿,这么多年,一心一意对待她,结果,多少次被拒绝?是个人,都有些气恼。登时涨红了脖子,沉声喝问:“你就那么舍不得荣华富贵?”
梅梅不甘示弱瞪回去,“是。要不然,我怎么会不要脸到去做小三?”
肃顺听了“不要脸”三个字,一阵心疼,当初自己盛怒之下,脱口而出的话,终究还是伤了她啊。
肃顺长吸口气,压住胸中翻腾火气,盯着梅梅,一字一句说道:“别闹了,以前是我说话难听,我道歉。跟我走,马车就在后门。我们紧走几步,到了天津,出了海,以前的事,就都如浮云一般了。”
梅梅苦笑,侧过身,冷静回答:“晚了。皇上活着,我守活寡;皇上死了,我守死寡。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再没有交集了。”
“你——”肃顺还要再说话,外头渐渐安静下来,侧耳细听,踢踢踏踏一阵脚步声,细微而整齐。肃顺脸色一变:大内侍卫,还是自己亲手训练的那支特别纵队。
梅梅看肃顺一眼,伸手扳下□□扳机,对着肃顺一努嘴,“走!”
肃顺不想走,多年感情,他深深明白,今日一旦离开,往后,就真的与眼前人再无交集。胡梅梅是个自私而且狠心的女人,如果你入了她的心,她会一心对你好;而一旦你与她隔膜了,那么,你与她的关系,不如路人。
“我……”肃顺还要做最后劝说,梅梅手一抬,枪口直接抵住自己太阳穴,双眼中,只剩下一片白加黑。
大内侍卫特别纵队来的悄无声息,费扬古刚找到穆扬阿,还未开口,后腰就顶上一个硬硬的东西。等到穆扬阿与儿子们明白过来,全家上下,无论男女老幼,还是丫鬟小厮,全都给压制在原地,不敢动弹。咦,那黑洞洞的枪口,泛着清幽清幽的寒光。大夫人、二夫人姐妹俩互相搀扶着,大眼瞪小眼:咋了咋了?姑奶奶好容易回一趟娘家,怎么后头还跟着抄家的?郑亲王福晋带着侄女、侄媳妇坐在屋里,担惊受怕不敢言语。前头郑亲王还想问两句,哪知,直接被侍卫抬手劈晕。都是肃顺教的好:执行命令是天职!
康熙披着斗篷,迈着一长一短两条“咸丰”腿,从三门外进来,侧目看到厢房门口,两位丈母娘疑惑紧张地站着,看见他来,两人都想说话,也不知问什么好,只有领着闺女、媳妇们默默跪下,心里暗暗祈祷:但愿姑奶奶没出什么事。郑亲王福晋暗暗嘀咕,皇上啊,您这是肿么了?皇后娘家怎么说来就来,连个招呼也不打?莫非是……?
不说厢房内众女眷如何纳罕,绿叶、红云带着宫人们站在走廊下,对着大内侍卫黑黝黝的枪口,一个个倒显得冷静而沉着,见到皇帝驾临,依旧如同在钟粹宫一般稳稳行礼。康熙冷笑:皇后果然会教导人才。越过众人,一脚踹开内堂大门,侍卫们随后紧紧扶住门扇,不曾发出一丝声音。红云在身后小声叫到:“主子,主子娘娘在换衣服!”
康熙没搭理她,几名侍卫垫着脚、率先入内,做贼一样,四下遛遛,查看外面并无不妥,对着康熙点头。至于皇后所居内室,这几个人没敢进。除了公公们,也就只有康熙能大摇大摆进去了。
康熙冷冷瞧一眼外面,瞪的红云、绿叶一阵头皮发麻、低头再也不敢言语,这才甩披风进去。珠帘一挑、雕花门一推,赫然入目乃是皇后光洁白皙的后背。
当然,皇后并非□□,至少,还能看到双肩肩带,以及肩胛骨下带扣,下半身一袭湖绿色把幅裙。也就只有那么一眨眼功夫,皇后胳膊一抬,一件淡绿色的夹袄就套在身上。果然是现代穿来的,外头看不出来,脱了外衣,就能瞧见内衣了吧?
康熙摸摸鼻子,四下瞅瞅,屋里只有皇后一人。哼,换个衣服也不叫人伺候,分明有鬼!
也许是听到身后声音,皇后头也不回,淡淡吩咐:“红云,过来给我系下扣子。另外告诉绿叶,今天中午做些农家菜,别太铺张浪费了。”
康熙没说话,轻轻走过去,从皇后肩膀上伸过手去,轻轻捏住皇后衣领上纽扣。
皇后似乎吃了一惊,不等康熙将这粒扣子系好,大声尖叫:“啊!来人呐!”扭头一拳,冲着身后人面门而去。
康熙伸手接过皇后一拳,暗自感慨:幸亏自上次被压之后,朕学了这一手。
梅梅这一拳出去,着实用了全力,拳头呼呼带风。心中恨恨:哪个龟孙把肃顺之行泄露出去了,害得姑奶奶险些被抓奸?等姑奶奶找着了,灭你满门办不到,女的扔进重华宫,男的塞进小馆馆。叫你宫斗死,叫你憋屈死!
当然,心中咆哮在与康熙对眼之时,立马化作诧异、迷惑、惊喜多重交织,并且准确无误地展现在脸上,“皇上?怎么,是您?”
康熙刚要点头,就见皇后“呀”的一声,捂着衣襟钻到自己怀里,闷头拉着披风,一个劲往身上裹,喃喃着跺脚埋怨:“叫他们出去,快出去呀!我还没换好衣服呢!”你大爷的,姑奶奶为了自保,连美人计都用上了,我容易我么我!
康熙再次摸摸鼻子,对后摆摆手,怀里抱着美人,心里思量着回去要不要把刚才那几个侍卫调到新疆,去驻守伊犁。
随着这几个人安全退出,院子内警报随之解除。费扬古推开后腰上□□杆,几步蹿到三门外,勾着头对着里头小声喊:“额娘,娘,姐姐妹妹、嫂子们,你们没事吧?”
大夫人还好,见到大内侍卫井然有序退出,勉强应一句:“额娘们没事,你姐姐妹妹嫂子们都没事。去跟你阿玛说,叫他准备准备,一会儿开席。”
姜夫人可是吓坏了,站在大夫人身后,双腿一软,歪到地上,嘴里一个劲儿嘟囔:“我的老天爷呀!”
绿叶、红云眼瞅着大内侍卫按序退出,等了半天,看见费扬古侍卫都转悠两圈,说什么饭菜做好了,还是不敢站起来。直到里面皇帝传唤,这才小心拍拍膝盖上的土,领着人进去,给皇后重新梳妆打扮。
经过这么一出,就是山珍海味,也没人吃得下去。康熙在二门内坐席,穆扬阿领着一帮儿子战战兢兢陪着,郑亲王迷迷瞪瞪醒来,只推说头晕,憋在厢房里不肯出来。梅梅坐在内堂,跟两个娘,姑姑,以及姐姐妹妹嫂子们一起吃饭。
席间,姜夫人还想问闺女出了什么事,怎么侍卫们来势汹汹,走时轻轻?大夫人则是一个眼神甩过去。一屋子人,没一个敢再说话。只闻见饭菜香味儿,夹杂着脂粉香气。
一时饭毕,康熙茶也不喝,吩咐一声,起驾回宫。也不知这人怎么想的,居然命皇后同坐御辇,大摇大摆从东华门入紫禁城,一路上,紧紧捏着皇后一根指头。等下了辇,梅梅缩回手,抽在袖子里一摸,呜呜,都掐掉一层皮!金三康你大爷的!
康熙回头一看,知道皇后腹诽不断,直接命皇后回钟粹宫静养。当晚就下旨,说什么皇后感染风寒,暂停内命妇每日请安。
没过几天,因为皇后在钟粹宫“养病”,康熙饭菜不可口,生了几天闷气。前朝跟后宫,全都缩着脖子过日子。
直到肃顺奏请前往青岛管理海军学院,康熙才缓过劲儿来。捂着肚子下旨,命皇后移宫,居于永寿宫,紧挨着养心殿。同时,正式晋祺嫔为妃。宫中庶务,交由丽贵妃、祺妃、玫妃、婉妃打理。至于皇后,每天只需负责养养病,顺便给皇帝做做饭。
梅梅扶着绿叶在永寿宫院子里转圈散步,心里一阵大骂:不就是让你看了没让你吃嘛!当皇帝的果然都是小心眼!
转了半天,迫于皇权压力,依旧老老实实地去小厨房给皇帝做饭,做好了顺着永寿宫连接养心殿之间那条,据说不知道顺治还是光绪开出来的小路,“偷偷摸摸”给皇帝老儿送去!啊呸!咋不吃死你!
皇后变相禁足,后宫之中,无人坐镇,四妃开始明争暗斗。其中,祺妃出身高贵,丽贵妃生育有功,婉妃娘家内务府、御史台有人,跟孝和睿皇后有关系,玫妃则纯属心有不甘凑热闹。一时间,精彩纷呈。惹得重华宫也跟着看了一场好戏。
到了年底,费扬古因御前失仪,降为二等侍卫。咸丰十五年春,宁夏将军都兴阿上奏,请求派熟悉新政之人参与军务,康熙直接把费扬古踢到宁夏。
临走时,费扬古跑到梅梅跟前撒娇,死活不想去那苦寒之地。
梅梅“磕蹦磕蹦”嗑着瓜子,含糊不清地说:“你自己得罪上头,也不说找个有用的人求情。我这会儿,可是自身难保。”
费扬古翘着二郎腿,陪着嗑瓜子,“别哭穷了。谁不知道,皇上现在可宝贝你呢!因为怕接下来收拾内务府牵连到你,瞧瞧,把这个永寿宫都给你住了。要知道,这可是董鄂妃住的地儿呢!嘻嘻……”
“呸!”梅梅张嘴吐了两片瓜子皮,“你懂个屁!他就是欲求不满,纯粹粹、红果果的报复!”
“啊?欲求不满?姐,你俩是不是——”我快要当舅舅了吧?
梅梅瞥他一眼,掂起鸡毛掸子往外撵人,“走走走,赶紧走!记住,内务府那帮人没收拾干净之前,给我呆在宁夏,不准回来,听见没有?”
费扬古捂着屁股,蹦q半天,总算出了永寿宫宫门。晚上交接完毕,回家收拾行李。穆扬阿听到信儿,坐在书房见他。听费扬古说完朝中近况,慨叹一声,“去吧,听你姐话。内务府收拾完之前,别回京了。”
看着费扬古恭敬告退,穆扬阿坐在书房,望着墙上水墨画,暗暗琢磨:内务府几大世家,赫赫扬扬两百年的日子,怕是真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