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
康熙老爷子绿帽子一顶一顶的,翻着花来。气的很了,恨不得直接颁旨,废除选秀制度。
梅梅偷乐半晌,自觉心虚,不敢上前劝慰。
最后,还是康熙自己恢复过来,对着殿内摆摆手,“都出去吧,让朕静一会儿。”
等到殿内安静下来,康熙这才冲着屏风后叫一声,“别躲着了,出来吧。”
屏风后头慢吞吞钻出三个宫装小姑娘,正是二、三、四三位公主。三个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不肯上前。最后,还是二公主斗胆,对着康熙跪下磕头,嘴里道:“皇阿玛赎罪,儿臣是瞧着稀奇,来凑凑热闹。实在不知事情居然这么严重。”
三公主、四公主随声附和,“是啊,皇阿玛,皇阿玛您别生气,保重龙体要紧呐。”
康熙见三人皆忧心模样,苦笑一声,“朕这辈子,怕是没有儿子命咯。”
二公主听了,凑近了给康熙捶腿,“皇阿玛不用难过。您还有我们呐。皇子能做的,公主照样能做。您千万别灰心。”
“哦?”康熙低头看二公主,“是吗?都能做吗?”
二公主忙不迭点头表忠心,“是啊皇阿玛,孩儿保证不比哥哥做的差。”
康熙呵呵干笑一声,“看看吧。”
三位公主陪了康熙一下午。傍晚时分,才出养心殿,到永寿宫去瞧梅梅。路上二公主偷偷拧三公主一把,嘴里骂道:“谁叫你去勾搭赫舍里家秀女了?怎么不去找郭络罗氏?”
三公主疼的咬牙,“这一届秀女哪有郭络罗家的?瓜尔佳氏倒有,派人去吧?你愿意不?”
二公主白三公主一眼,“哼!”自顾自朝前走了。
四公主跟上来笑问,“三姐姐,你从哪儿找那么多小白脸儿,一勾搭一个准儿?”
三公主抬头乐的见牙不见脸,“我哪有那本事。那俩小白脸都是六福晋娘家侄儿。上香时候跟富察氏、赫舍里氏认识的。”
“哦,六福晋娘家侄儿啊!怪不得瓜尔佳氏出来的秀女都没事儿呢!”四公主大惊小怪一番,拉着三公主手走了。
崔玉贵躲在墙角听了后半段儿,回去小心跟康熙说了。当天晚上,康熙跑到永寿宫,把梅梅从被窝里挖出了,逼着她连夜下中宫册表,深更半夜把本届所有入宫秀女全部遣送出宫,送回娘家。尤其是瓜尔佳氏三位秀女,片刻不得多留。
梅梅捂着嘴打哈欠,“皇上,让这些姑娘们住一晚也行啊。这么着折腾,不知多少亲贵心里要有气呢!”
康熙阴森森笑上一笑,“住一夜?若是回去查出有身孕了,还让朕带着绿帽子,给那些个小白脸儿养儿子?”
梅梅听了,果断闭嘴。今天康老头儿受刺激受大发了,不能得罪。
隔了半天,康熙才说了句:“今天傍晚,玫妃去给朕送饭。”
梅梅点头,“臣妾精神不济,这些日子,辛苦玫妃了。”
康熙笑笑,“朕准她离京,去给儿子上香。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皇上——”梅梅急了,她走了谁给我当枪使?
康熙摆手,“这件事朕已经决定,皇后不用再说了。如今六宫无妃,你身体不好。后宫之事,交给三位公主协理,你在一旁帮衬着。至于重华宫——朕会慢慢教导三位公主参与朝政。大公主休完产假,也会重新担任外交部职务。皇后,女子参政,外面必定流言颇多。你身为国母,要好好保护孩子们。记住,孩子是国家的未来!”
说完,不等梅梅答话,自顾自换了衣服上炕睡觉。梅梅站在炕头,细想半天,想不出康熙此举目的。大座钟敲了十几声,夜色已深。虽然如今天气暖和,也耐不住入夜寒气。书海泉、崔玉贵送秀女回家之后禀报一声,梅梅便裹着被子缩到炕上。年纪大了,还真经不住折腾。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康熙听着枕畔梅梅均匀呼吸,睁开眼睛,看着枕边人面色苍白,略带病容。回想起玫妃跪在养心殿地上哭诉:“臣妾自十六岁入宫,承蒙主子、主子娘娘宠爱,生下一男,得晋妃位。哪知小阿哥没福,早早去了。如今臣妾已经四十多岁,再无生育可能。与其住在后宫,看一代新人换旧人,不若带着笑阿哥牌位,到承德祈福。求佛祖保佑主子早日添得皇子,保佑主子娘娘凤体安康!哪怕余生与佛为伴,臣妾心里也是高兴的。”
“臣妾也是女人,也会嫉妒。与其看着年轻妃子与臣妾争宠,被嫉妒之心蒙蔽了双眼,毒害了良心,不如远离此地。后宫是诸位后妃的,更是皇上的,臣妾惟愿把最年轻的日子留下,带着日渐衰老的容颜离开。”
“臣妾入宫多年,争宠斗艳无数,虽没害过人,总归不是白莲花一朵。天理昭昭,犯下的罪行,佛祖都一一记着。臣妾近日夜不能寐,恳请皇上给臣妾一个恕罪的机会吧。”
……
康熙长长叹气,“后宫——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皇后突然得病,也是常年不能安睡。今夜一听说秀女全部赶回家,瞧这会儿睡的香甜!看来,是个人都会嫉妒。后妃,尤其是更年期的后妃,也不例外。
永寿宫内,帝后二人相拥而眠。延禧宫内,玫妃得意洋洋地就着蜡烛整理衣物,哼着小曲一件件放到箱子里,就等明天装车。
贴身女官帮着整理箱子,想了想,手上活计停下,小心翼翼问道:“主子,您今晚在养心殿说的那些话,可是吓了奴才一跳。要知道,那些个秀女将来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要八旗贵女,就要生下龙子之人?”玫妃冷笑,“一个个傻了吧唧的。真以为进了宫就能生娃?生了就能养活?也不看看当今万岁爷,都能当她们爷爷的年纪了。上头皇后、西边儿重华宫,哪一个好惹的?我跟你说吧,别说没富察家、赫舍里家姑娘这一出,那些个秀女,在宫里头的日子,也不安生。别说未必能生下孩子,就算生下孩子养活了。掰开指头算算,咱大清朝有几个皇帝生母熬到儿子登基的?放她们出去,那是救她们一命。”
女官听了,吓了一跳,急忙走出来四下瞅瞅,看看无人,这才小心回来,“主子,您这脾气,还是跟当年那样泼辣。这话也是能说的?叫人听了去,可就不得了了?”
“切!”玫妃一摆手,“如今后宫,总共就我跟皇后两个人。以前一天到晚这样的话我不知要说多少回,丽贵妃还说要罚我,皇后不也睁只眼闭只眼?如今我都要走的人了,皇后还没事儿找我麻烦?”
女官听了犹自心惊,“不管怎么说,您还是少说两句吧。等大公主生了小阿哥,丽贵主就回来了呢。”
“得了吧。她才舍不得回呢。你不知道,在外做老封君多自在。何苦回这个金丝雀笼子伺候人?难不成,她还想着老蚌生珠,再生个阿哥?”玫妃干笑两声,“她比皇后还大两岁呢!生疝气还差不多。”
女官听了偷乐,“若是叫那位听到了,明日您出宫,定要拦着说道说道不可。”
“叫她说,大家伙都是妃子,谁还怕她了?”
玫妃絮絮叨叨胡说半晌,到了三更时分方才睡下。第二日天没亮就起来。拾掇一番妆容,到永寿宫拜别梅梅,乐呵呵坐上马车,带着一堆延禧宫日常用具直奔神武门。出了宫门,快马加鞭就往西直门狂奔,生怕圣旨追来,命她返回后宫似的。
丽贵妃冷不丁得知玫妃到承德烧香去了,对大公主嘀咕一句:“要烧香怎么不去五台山呐?”
大公主微微一笑,“不是说,五台山这几年假和尚多么?”
曾大姑娘在一旁听了,咯咯笑了,“母亲,那都是骗老百姓的。玫妃娘娘是皇妃,有皇家侍卫随行保护,料想那些个不敢招惹。”
丽贵妃听了,更喜大姑娘聪明博闻,笑着拉到怀里,“到底是我外孙女聪明。”扭头吩咐大公主,“一个月后就是大姑娘十五岁生日,你可得给我好好办。请个当红戏班子,唱上两台戏。把自家娘们姑娘都叫来,咱们也学额驸他们,摆酒席看戏。我也凑份子,不叫你作难。”说着,叫嬷嬷送上来五十两掐死白银。
大公主挺着肚子推了,“给闺女做寿这点儿钱我还是有的。您还是省着花,等将来我们大姑娘出门子,指着您老添箱呢。”
一句话说的曾大姑娘红了脸,扭头打帘子出去。这边大公主笑吟吟叫来贴身小太监,“拿本宫帖子,到宫里去请三位公主,说咱家大姑娘十五寿诞,请她们来吃酒听戏。”
曾老太太得知大孙女要在公主府办寿宴,还是丽贵妃压阵,三位小公主也要来捧场。拍拍胸口,又喜又忧。啥也别说了,到时候,带着儿媳们给贵妃、公主们立规矩去吧。
曾家家教素来严谨,曾大姑娘又何尝不知祖母、婶娘几番为难。壮着胆子去见祖母,道理讲了几分,最后劝道:“祖母,儿孙孝顺,在于赡养父母、光宗耀祖。至于每日里立规矩那些个繁文缛节,别说婶子们辛苦,祖母也劳累的很。依孩儿看,能免则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