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前夕, 青峰大辉百无聊赖地睡了一个早晨的课, 迷迷糊糊中被桃井五月戳醒。

“阿大！”

“五月，别吵我……我再睡一会……”

青峰敷衍一句后，倒头就打算继续睡, 被桃井五月狠狠赏赐了一个糖炒栗子。

“可恶！你这个不长进的家伙！”

用暴力唤醒青峰后，面对着那双还有一半停留在梦中的人和那双没睡醒的死鱼眼, 桃井五月一丝一毫的愧疚感都没有。

“阿大，明天可就是圣诞节了啊, 你怎么还在睡觉！”

“我知道啊……”青峰撑着脑袋, 打了哈欠，“圣诞节前就不用休息了吗。五月你真是奇怪。”

“……”桃井五月翻了一个白眼，“手机给我。”

“哈？”

“快给我！”

“哦。”

接过青峰手机的时候, 桃井五月粉色的眸子机械地眨了眨, 而后突然举起手机，一脸研究思考的模样, “阿大, 这个娃娃……怎么……好眼熟……”

“诶？嗯……”青峰大辉继续打着哈欠，“浅仓送我的生日礼物。”

桃井听罢，露出揶揄的眼神来，用手肘捅了捅青峰，奸笑道, “喔？不错嘛，看来没我以为得那么笨！”

“圣诞节你有约小杏出去约会吗？”

“约会？”青峰大辉像是听到什么外星字眼一样，“她最近躲我跟躲瘟神似的……”

“躲你？为什么啊？”桃井一边问着, 一边打算替aho峰发信息给浅仓杏子。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显示有新信息。

青峰大辉说道这里，脸色不由阴沉了些许，有被躲的不悦，还有……“没吃够某人”的不爽，“还不是因为我第一次就太……”

“阿大！”

桃井突然的尖叫惹得青峰不由掏了掏耳朵，皱眉道，“五月，你干嘛吼那么大声啦！”

“阿大……小、小杏她……她主动约了你耶！！！”

“哈？！”

所以说——这是什么情况？

※ ※ ※ ※

圣诞节当天。

东京的圣诞免不了是要下一点小雪的，细细碎碎的，簌簌抖落在街上的行人身上。

浅仓杏子站在灯火装饰得华美的街道上，看着自己身边那颗巨大的圣诞树。

圣诞树上挂满了各种各样包装起来的小小礼盒，扎着可爱讨巧的蝴蝶结。树上串起了小小的圆形彩灯，像是灵活的蛇蜿蜒着爬过树，一圈一圈，拾阶而上。彩灯的颜色鲜艳，红橙黄绿青蓝紫，像是彩虹的颜色。

她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轻轻吐出一口气。气息在这寒冷的夜，化成可见的白雾，喷出一朵可爱的云团子。

杏子伸出手，戳了戳青色的彩灯。灯光因为她这一戳，而一闪一闪的——青光明灭交替，她则傻傻笑出声来。

青峰大辉来到约定的地点后，看到的就是杏子一边戳小灯一边羞涩憨笑的场景。

街灯绚烂，霓虹闪烁。

青峰大辉站在浅仓杏子的几步之外，看着那张被彩灯的荧光柔和了的脸庞。

高大的男人嘴角扬起的笑容有着和外形相反的温柔，青色的眼里承载了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柔情。

看着看着，竟也忘了喊她。

只是那灯光下熠熠发光的笑脸，竟似乎变得有些飘渺虚无，好像是光影，随时会消失不见。

青峰大辉心神一凛，脚下已经自动迈出步子。当他回神后，自己已经一把抓住了杏子在戳小青灯的手指了。

“青、青峰君！你来了啊！”做着坏事猛然被抓住，杏子转过头怯怯地打招呼，笑容愈发显得羞涩。

“啊，我来了。”青峰大辉呆呆地看着那个笑容，正打算放开那被他抓着的指尖，手上却忽然传来力道——他被杏子反手一握，五指深入他五指的缝隙，再用力贴合——两人十指紧扣，交握在一起。

在青峰有些惊讶的眼神下，杏子不由地下了脑袋，看着铺了一层绵绵小雪的地面。

“我……我……今天……约会……这样……这样握着，可以吗？”

那种近乎乞求的态度，就算是迟钝如青峰大辉，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他看了杏子一眼，突然抓起她的手，然后连着自己的手，一并塞入他暖和宽大的口袋里。

“笨死了，哪有人玩灯玩得那么起劲的，嘁。”

青峰嘴上这样嘟囔，但藏在口袋下的大手，却将杏子的小手握得更紧。

杏子感受到那份热度的包裹，看着地板的眼里，浮上幸福和哀伤交错的复杂情愫。

严格说来，这个圣诞节，还是青峰大辉和浅仓杏子交往后的第一次约会。

对于aho峰来说，约会这个概念，在他脑中根本是不存在的，即便是在收到了一向害羞的女朋友发来说[青峰君，圣诞节……我们约会吧]这样的短信，他也没有任何意识。

用桃井五月的话来说，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脑袋。

——虽然是颗木头脑袋但在桃井五月的教育下，木头脑袋偶尔还是会开窍一次的。

两人以这种口袋中牵手的方式走了一段路之后，青峰突然停下了脚步。

“青峰君？怎、怎么了吗？”杏子稍稍仰起头，疑惑问道。

青峰大辉不自在地发出几声咳嗽，声音变得生硬道，“浅仓……你……你把眼镜摘下来，然后闭上眼睛。”

“诶？”

摘下眼镜，闭上眼睛？！

——怎么觉得听起来……青峰君似乎动机不良啊……

接收到杏子那怀疑的眼神，青峰大辉不由吼道，“喂！老子才没那么下流在大街上……”

吼到一半，看见杏子那委屈的表情，青峰也不好意思继续凶她了。

他突然叹气，然后伸出手，摘下杏子戴着的眼镜。

“青……青峰君？我、我看不清楚你了……”一没了眼镜，杏子便有些无所适从。

她伸出手类似盲人似的要摸索青峰的脸，鼻梁上一重，视线突然清楚了。

青峰大辉的手上拿着的是她的眼镜。

那么……她戴着的是……？

“圣诞礼物啦。”青峰说完，竟然将杏子的眼镜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诶？！我、我的眼镜……”

杏子差点就没冲上前去从垃圾桶里扒出自己的眼镜，没想到这头的青峰大爷也不爽了。

“什么你的眼镜！老子送你的这个就是你的眼镜！以后都给我戴这个不许换啊。”

“……是，青峰君。”呜呜呜……好凶。

得到保证，青峰这才继续往前走，“都是五月那个烦死人的女人，说什么一定要给你准备圣诞礼物……嘁……喂，浅仓，还不跟上来。”

杏子默默地最后看了一眼垃圾桶，在心里为自己的眼镜哀悼了一遍，正打算跟上青峰大辉，却看见伸在眼前的宽厚大手。

“快点啦，磨磨蹭蹭。”

青峰大辉巧克力色的脸上明明是不耐烦，手心的温度却炙热依旧。那双大手一把抱过住冻得发愣的小手，再度伸进自己的口袋里。

（哼……如果没记错的话……暑假时有个家伙和这个笨蛋表白时送的生日礼物就是眼镜吧……不好意思了，那个我忘了叫什么的名字的混蛋，浅仓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戴你送的眼镜的！）

——当然，这是青峰大辉送眼镜的私心，小杏子并没有办法得知。

他们像普通的情侣一样约会着，融入到满街洋溢的属于圣诞的气氛中。

杏子这一次约会，意外地勇敢了许多，摆脱了几分过往的那种羞涩和拘谨。

和青峰大辉同喝一杯热饮，两个人吃同一个章鱼丸子，在路过许愿树时挂上许愿星星等等。虽然过程之中仍有害羞，但比起以前以及这阵子躲青峰的架势来说，好太多了。

好得……隐隐约约有种奇怪的感觉。

夜风渐冷，两人相依傍着走在喧闹的街道上，杏子突然肩上被人一拍。

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后，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张灿烂的女性笑脸。

对方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一头长卷发，从穿着打扮看得出是个工作的成年人了。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架相机。

“这位可爱的小姐，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因为杏子的驻足，青峰也被迫停了下来。

“诶诶？”杏子手足无措，低着头小小声道，“请、请问是什么忙？”

“喂，你谁啊。浅仓，别理她。”相较之下，青峰大辉绝对属于没礼貌不受女性欢迎的野蛮派。

“啧啧，女朋友这么可爱讲理，男朋友怎么就这么……哎。”女人略微嫌弃地看向青峰，然后视线转移对上杏子后，又是一张笑脸，“是这样的啊，我的工作呢，需要在圣诞节这天收集属于情侣间幸福瞬间的照片，因为小姐你长得好可爱，所以，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被鄙视了的青峰原本不爽地打算拉着杏子离开，但在他有行动之前，袖子突然被小小的力道扯住了。

——喂喂，不是吧。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当然没问题了……”

——就知道会是这样……

“真是太感谢了！那么，请随意吧，只要能表达出情侣间的甜蜜或者幸福就好了。”女人笑眯眯地说着，已经摆好架势随时准备动手抓拍了。

“青、青峰君……对不起，我……我擅自做主了……”杏子低头道歉。

“啊，随便啦。”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

“其实……我、我也给青峰君准备了圣诞礼物的……”杏子说着，突然解下一直系在脖子上的青色围巾，踮起脚尖想为青峰大辉戴上……

……

……

“那个……青峰君……你、你可以稍微低下点身子吗……我……我够不到你……”

两人的身高差，让杏子无法顺利地为青峰系上围巾。

此时青峰倒是乖巧，无比听话地低下了身子——他没有看见杏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挣扎与羞意。

杏子踮起脚尖，双手伸得老长，将围巾绕过青峰的脖子，一手扯住一边垂落下的围巾，而后，猛地向下用力一扯——

青峰大辉因为这一扯，脑袋微微向下移动了几分，而杏子恰在此时踮脚，仰头，闭眼，朝着早就瞄准好的那两片唇瓣贴了过去……

青色的瞳孔在接触到软软唇瓣时因为诧异陡然睁大——

黑色的眼眸因为闭起而被眼皮所温柔包裹，少女的睫毛眨动，一颤一颤——

相机按下快门的咔嚓声响起，定格在这亲吻的一瞬间。

杏子的亲吻停留了五秒，退开后，脑袋一偏靠在青峰大辉耳边，回想着在少女漫画书上看到的台词，声音颤抖道——

“今天……青、青、青峰君想、想对我做什么……都……都可以噢……”

——不对，很不对劲。那种奇怪的感觉……

“所以……我、我们……我们……我们等下去……去宾馆吧……”

——shit！这么主动大胆的人，真的是那个小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