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蜂拥到垛口前, 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大张着嘴,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有鸿锐的心里就象开了一个天窗似的那么透亮。他知道, 这就是青儿在府里说了无数次而自己总是当笑话听并且从来没放在心上的那个江湖绝杀技——千里传音。
千里传音,闻声色变, 杀人于无形,此刻正在这里奏响,为救家国于危难。
鸿锐为自己从前的轻慢而懊恼不已。忍无可忍的“青手魔音”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今天这边关重镇,竟然真的就依靠青儿的一人之力来力挽狂澜!
早知今日让他一个人辛苦,当时自己为何不跟他一起练习呢?愧疚感填满了鸿锐的胸口。
城头的战况又变得胶着。
“将士们,继续放箭!”袁龙宜眼看局势被重新控制不由信心大增,目光闪亮的帝王招呼众人抓紧机会继续灭敌。众人眼看又有了希望, 士气也是大振, 将士们立刻拿起弓箭重新投入战斗。
城头一排排飞蝗射出去,对面的敌军纷纷倒下。
眼看一轮攻势敌方就要溃退,众人脸上都有了笑容。
就在这时,对面的火堆忽然火焰爆涨, 蓝色的火苗窜起丈高。有东西自火堆中爆裂, 噼啪之声仿佛百千鞭炮齐鸣。
琴音被鞭炮声压制,威力立刻削弱了不少。敌军的队伍仿佛活过来的虫子,黑压压的影子又开始向前蠕动。
墨玉青见此情景,心下着急。于是催动内力,十指如勾,琴声瞬间变得湍急如层层浪般拍打对岸的礁石,倒下的敌军如千层浪花, 一排排向后压去。
鞭炮更响,琴音更急。墨玉清的食指弹出每一个音符如剑光密布,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将敌军拦截在网外,寸步难行。
两柱香后,敌军鸣金撤兵,暂时停止了攻击。
众人全都送了一口气,好惊险的一场博弈。
鸿锐转头去看墨玉青。只见他已经是汗流浃背,胸口微微起伏着,正在用力地喘气。鸿锐有些担心,但是看到墨玉青精神还好,心里又踏实了一些。
这一轮好歹算是守下来了,城头的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青儿喝点水吧。”鸿锐走过去,解下身上的水囊递给墨玉青。
墨玉青接过来,抿了两口,还给鸿锐。也不下城,就坐在城墙上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观察对面的情况。他不知道,此刻的他被微风吹起他鬓角的碎发,看在鸿锐眼中,说不出的俊逸。
停了半晌,墨玉青缓缓转过头,低沉着声音对鸿锐说,“鸿锐,你能不能去给我找点酒来。”
鸿锐一惊。“怎么?”
墨玉青没有马上回答,看了看对面正在调整队形,重新集结的敌军。暗自下了个决定。半晌回过头轻轻对鸿锐说:“我有一颗药,需要用酒化开,提升功力。”
鸿锐闻言,瞳孔瞬间紧缩。胸口象被狠狠打了一拳,闷得透不过气来。
青儿这是在拼命啊!
练武之人大都知道,江湖上有一些药物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功力飞速提升,达到平日达不到的境界,但是这样做其实无异于饮鸠止渴,药效退去后后患无穷。
这种药物都很毒辣,轻则毁人身体,重则经脉尽废。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会动这个念头。鸿锐怎么能不心焦。
自己珍爱得如同眼睛般的人,怎么可以让他如此伤害自己。
“不……”鸿锐喉咙里哽得说不出话,仰头看去,墨玉青双目轻颌,已经在城垛上盘腿打坐调整内息。菱角分明的小下巴上,带着心意已决的刚毅。
鸿锐垂下头来,心里的痛火山般蔓延开来,烧得五脏六腑都快焦了。
“还有什么办法?”墨玉青轻轻地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此刻自己这方能参加战斗的人越来越少。而敌军却倾巢而出大举进攻。苦守了近一个月的城头眼看就要失守,情况岌岌可危。个人的安危怎么会比退敌更重要呢?
柳扬关不能失守,南朝不能失去这最后的屏障,援军天明才会赶到,这最后的一个时辰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必须守住。
墨玉青明白这个道理,鸿锐也明白这个道理,城头的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此刻护城第一,别说一个人,再多的代价也在所不惜。所以,众人虽然心里都明白墨玉青要做什么却没有一个人出言阻止,更没有人能出来阻止鸿锐的脚步。
众人只能默默地看着鸿锐和墨玉青,悲壮的气氛在城头蔓延。
鸿锐狠狠地咬紧牙关,转身下城。
“青儿,不论怎样,我都会跟你在一起。”鸿锐的眼角有些模糊,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月,渐渐坠落,嵌刻在山巅深黑色的天穹之上,格外的清冷。
月辉洒在地上,微霜般泛着白光。
这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候,四周巍峨耸立的群山如等待的巨兽。静静观看着战局的变化。令这夜更添一番寒意。
随着冲击号角的响起,稍事休息的双方立刻又投入了下一轮战斗。
冲城的敌军架着云梯牵着冲车,踏过满地同伴的尸体向城墙进发。城头上,刚刚休息片刻的众人,奋力撑起身体,各就各位,准备迎接下一轮更猛烈的攻势。
琴声再起,墨玉青双眉紧皱。鸿锐怀里揣了酒壶,站在一旁。悲伤地看着他。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自废武功?青儿说还能撑一撑,那就再撑一撑吧。
琴声低沉,如夜履深谷,一步步都险象环生。
大滴大滴的汗从墨玉青的鬓角落下,鸿锐看到,青儿的手指都在颤抖。
一炷香后,墨玉青的内力明显不济。琴音艰涩,已经没了力气。
对方冲城的兵士在原地委顿多时后,终于等到阻力消除的时刻。
火堆旁,有人纵声大笑。“哈哈哈……内力没了?!好,南朝是我的了!袁龙宜,我看你还有何办法阻我入关!”笑声狂妄,直破云霄,立刻传遍柳扬关前整座战场。
笑声中,敌军如地狱里奔出的恶魔,在城下蠕动,一步步在向前逼近。
“鸿锐,把酒给我!”墨玉青看着对面的人影,向旁边伸出手去。
鸿锐打开葫芦,无声地把酒递给了墨玉青。
城头上一片死寂,众人都在看着墨玉青,看着他打开琴匣,从里面拿出一颗蜡丸。荧白的蜡丸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触目。
墨玉青手上使力,要捏碎蜡丸。然而他的手因为刚才的用力过度,此刻抖得厉害,竟不能将蜡丸捏碎。墨玉青看着自己的手,有片刻的愣怔。
“鸿锐,帮我打开。”墨玉青将蜡丸递给鸿锐,冷冷地下了命令。
众人不忍观瞧,纷纷避开了视线。这些疆场男儿,见惯了血海里一刀一枪的拼杀,却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自残。
鸿锐神情复杂地看了看面前的墨玉青,没有说话。低下头,一狠心,捏碎了蜡丸的外皮。
墨玉青从鸿锐手里拿过药丸,扬手就要放入口中。
“等等!”威严的声音从旁响起。一身戎装的皇帝走了过来。
“这是做什么?”袁龙宜不解。
墨玉青没有回答,手顿在半空。鸿锐抬起头,红着眼睛讲原委告诉皇帝。
“什么?”袁龙宜浓眉拧紧,转向墨玉青:“只是内力的问题?”
墨玉青轻轻点头。准备再次把药丸放进口中。
手臂刚刚抬起,臂上就被人拍了一掌。墨玉青手臂一抖,药丸滑出了掌心,跌落在城垛上,弹了起来又向前一跳。出了城垛,消失在面前。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是一惊。
“我来。”皇帝陛下慷慨陈词,俊朗的面容上焕发出必胜的信心,“不就是内力么,我这里有两个人四十多年的内力,……今天都拿出来给你用!”袁龙宜神色坚毅,一翻身也上了城垛,说着话,盘腿坐到墨玉青身后。双手搭上墨玉青的命门。
片刻之后,琴声又起,有如万马奔腾。
巨大的琴声,气势磅礴如雷霆万钧,又好像江河之下,排山倒海。琴声被雄浑内力加持,慷慨激昂,滚过冲城的队伍,敌军中立刻有人捂住双耳,惨叫着倒下。
琴声轰鸣一浪高过一浪。城下倒下的人接连成片,惨叫声已非人间声调。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只是这一次,换了始作俑者。
鸿锐抬起头,看着城垛上的二人,笑容渐渐爬上嘴角,眼中有些湿润。一个是自己的兄长,一个是自己的爱人。他们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此刻,他们正共奏着一曲慷慨的战歌,为南朝的天下者风挡雨。
远处的山巅,已经有光芒闪耀,用不多时,天就要亮了。
柳扬关,守住了,南朝,守住了。
鸿锐使劲眨了眨眼,赶走眼中的潮气。极目远望,远处的山上,确实有一线亮光在山头跳跃,而且亮光如长蛇般顺着山梁正在快速的移动。
起伏的山岭,被亮光镀上了一道金线,好像红日就在山后,马上就要升起。
就在鸿锐惊异于自己的眼中所见时。角楼上的t望哨大声地呼喊了起来,“援军!援军!我看见啦。援军到啦!……”
接着,另一处角楼上也传来t望兵激动得近乎撕心裂肺地呼喊,“援军,援军,这边也有,援军到啦!……”
援军到啦,援军到啦!……
声音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城头,俄顷,柳扬关内沸腾起来,激昂的情绪如火焰喷发,激荡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火蛇游走,在山头上燃起一堆堆熊熊大火,好像点亮了巨兽的眼睛。让巍峨险峻的群山,立刻有了勃发的活力。
不一会儿,松涛阵阵,有山风自山谷间吹出,沿着河道的方向,横扫激战中的沙场。大风仿佛天降甘霖,顷刻间卷走了柳扬关前漫天的瘴气。
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城头上的众人的呼吸立刻通畅起来,精神为之一振。将士们又找回了满身的力气。
第一路北庭的援军,穿过晨雾缭绕的山林,顺着绵延起伏的群山,奔腾而来。接着,第二路,如苍鹰扑食,直下沟底,顺着河滩快马疾驰。
山上山下,金戈铁马,似江河奔流,群山应和,战鼓轰鸣。呼啸之声如天雷滚动。
城头的琴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改换了曲调,奏出一首欢快热烈的迎宾曲。众人和着琴声高声歌唱,表达满心的热盼与欢喜。
“将士们,列阵出击的时候到了,我们一定要把豺狼赶出去!”武宇澄振臂高呼。
“赶出去!……赶出去!”众人群情激昂,纷纷拿起武器。
不一会儿,城头上号炮响动,城门大开,列阵涌出城门的南朝队伍象潮水起伏,旌旗招展,呼啦啦响成一片。
千峰竞秀,万壑争奇的柳扬关前。战势陡转,反攻的序幕正在拉开。
城头上,年轻的帝王慢慢收了内力。墨玉青早已经停了琴声,此刻伏在琴上,不停的咳嗽。
袁龙宜轻轻捂上他的背心,推宫过血帮他理顺经脉。
墨玉青咳着咳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鲜血喷在琴身上,殷红的一片。然而墨玉青的脸庞上却露出了一抹微笑,喃喃自语:“还好,守住了……”。说完再也没有力气,眼前一黑,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袁龙宜大惊,忙扶住墨玉青的身子,扭过头来呼喊鸿锐。
鸿锐哪曾有半刻走开。此刻看到自己的宝贝竟然吐血昏迷,早已经心痛得受不了,伸手过来就要抱住墨玉青。
“等等。”袁龙宜严肃地点住鸿锐。“鸿锐,玉青为国受伤,此乃勇士之举。朕命你,其它的事情都放到其次,务必要为朕照料好玉青的身子,若是他有半点差池,你提头来见!”说完,袁龙宜这才将墨玉青的身体放到鸿锐怀里给他横抱了去。
“臣,遵旨!”鸿锐答着,心痛如绞。再看怀里的墨玉青,身体软绵绵的,头仰在自己的臂弯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鸿锐从来没见过这么安静的墨玉青,平日墨玉青即使是喝醉了酒不能走路,也会在鸿锐怀里挣一挣,闭着眼睛念叨点什么,可是现在的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睡着。鸿锐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青儿,青儿,”鸿锐大叫,抖动手臂,试图振醒怀里的人。
“你带他下去歇歇吧!”皇帝在背后开口,出言安慰焦急的臣子。“之前他耗尽了自己的内力,我的内力又太猛,他身体受不住这么强的冲击,一时的血不归经。养几天能好的。”
“哦。”听皇帝说能好,鸿锐这才缓过神来。看看墨玉青苍白的脸上还有汗在渗出来,心才放下来。赶紧朝城下走去。
两天以后,墨玉青在床上醒来时,浑身滚烫头疼欲裂。抬起虚弱的手臂想按揉自己的额头,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十个手指上都缠着绷带。
怎么会这样?墨玉青一时想不起自己的手出了什么事。
“来人!有人吗?”墨玉青在床上喊。
外间一声响动,立刻有人答应着快步走了过来。正是鸿锐安排的那个手下,专门负责照料墨玉青起居的。“小将军你醒啦?”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墨玉青问。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起来。却突然停了手,因为发现杯子下面自己的身上竟然什么都没穿。
“小将军您还是盖着被吧。”床边那人陪着笑,向后退了退,显然他什么都知道。
墨玉青的脸微微泛红,皱起眉头问那人。“我的衣服呢?你去我的包袱里给我拿套衣服过来。”也许是那套脏了鸿锐帮自己换的吧,依稀仿佛记得在城头上出了好多汗。
“小将军,世子大人说了,不让我……给您衣服穿!” 床边那人点头哈腰的,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又向后退了一步。
墨玉青晃晃头,没听明白,“你说什么?世子他说什么了?”
那人缩头缩脑地。“他不让我给您衣服穿,特别嘱咐过的,呵呵,真是这样的!”
嗯?哼!墨玉青冷笑出声,“他又在搞什么名堂?”
下人垂首站着不敢答话。
墨玉青知道这又是被鸿锐□□好的人,于是呼扇着长睫想了想对那人说:“你去把世子叫来,就说我醒了想见他。”
“遵命!”那人如蒙大赦,逃难似地转身就奔出去了。
不一会儿,鸿锐大步冲了进来。还没到床边就开始喊:“青儿醒啦?青儿醒啦?你想吃什么快告诉我,我这就让他们给你做去!”
墨玉青小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看见鸿锐真恨不得一脚踹过去,“你装什么装!”
嘿嘿,鸿锐脸上红扑扑的,激动得热气腾腾。
“我的衣服呢?我要穿衣服!”墨玉青怒吼。
鸿锐嘿嘿地傻笑。“青儿,你不能穿衣服!”
噗,不能?
“为什么?”墨玉青瞪大眼睛。
“你一穿了衣服,就要下地,所以不能给你衣服。”鸿锐把墨玉青的胳膊塞回被子里,用手臂压着。“御医说了,青儿必须在床上静养过五天,才可以下地。所以,这五天你要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穿衣服下地。”
想也知道,墨玉青怎么可能在床上呆得住。所以鸿锐就自己想出了这个办法来把他的青儿困在床上。
“你你……你听他们的?你以前可是一直都不信那些太医的。”你现在竟然信了,还信得这么离谱?墨玉青看着有些陌生的鸿锐,脸上一百个不屑。“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不用管他们,快点,给我衣服穿,我还有事要做呢!”墨玉青说着,就要掀开鸿锐起来。
鸿锐也料到会是这样,赶紧板起面孔用力按住,任墨玉青挣扎就是不撒手。“青儿,这次我只听御医的,说不让你下地就不让你下地!”
“什么?你管我?”墨玉青真生气了,眼睛都有些红。“我就要下地!你不给我我就脱你的衣服!”说着,墨玉青就动手去扯鸿锐身上的衣服。
鸿锐一惊,慌忙放开手,一边保卫自己的衣服,一边大声说:“青儿,小心你的手。”
墨玉青的十个手指全都被琴弦勒破了,指甲都断了。下了城鸿锐才发现,青儿的双手全都血肉模糊的一片。
此刻想着他的手,也不敢跟他硬抢,只能尽量地躲闪。“青儿,青儿,你别闹了,乖乖躺着,再过两天我就让你下地好不好。”
“我现在就要下地。”墨玉青坚持着。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是要下地还是要穿衣服。
“唉唉,唉,”鸿锐松了手,站起来退开两步无奈地摊手:“青儿,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下地的,你知道吗?皇上下旨让我务必照顾好你,若是你有个好歹的,皇上会砍了我的脑袋,……”
“哦?会这样?”
“嗯,青儿,你愿意我被皇上砍脑袋吗?”
唔,墨玉青不语,心里当然不愿意皇帝砍鸿锐。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还有皇帝的事。皇帝他会对自己这么好?
看墨玉青冷静下来,红瑞又凑到床边坐下,近近地看着自己的宝贝。
墨玉青若有所思,抬眼问鸿锐。“那现在外面怎么样了,你跟我说说。”
鸿锐替墨玉青盖好被子。自家宝贝的春光可都是自己的,不能被别人看到。“外面情况挺好的,那天可真是太凶险了,大家都以为要完蛋了呢,青儿的魔音,不,是神功,加上皇兄的内力硬是把城关给守住了。呵呵,我家青儿立了大功呢。”
“这我知道!后来呢?”墨玉青有心事。
“后来啊,后来北庭的援军就到了,风大将军也来了,大家一看他来了,立刻就冲出去,把岳冀军杀得丢盔弃甲,……咱风大将军真是太厉害了,到哪里都是一等一的让人佩服。我看那些北庭的人对他可尊敬了。”鸿锐此刻只想亲亲自家宝贝嫩嫩的脸,其它的事他都不关心。
“嗯,……还有呢?”墨玉青着急。
“还有?哦,皇兄说了,青儿立了大功,要好好奖赏。……青儿,你这两天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我跟皇兄说去。……青儿怎么不高兴了?”鸿锐忽然发现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头,自己这宝贝的脸色怎么说着说着越来越难看。
“皇上除了让你照顾我,还说别的了么?”墨玉青抬眼看鸿锐,眼神沉沉的。让鸿锐也不由得警觉起来。
“没有啊,风大将军来了,皇上这两天都跟他在一起呢。”该不会是这事让他烦恼吧!鸿锐有些纳闷。难道青儿跟风大将军有什么秘密不成?
“皇上跟风……他们在一起都说了什么?”墨玉青扬起睫毛,胆怯地看着鸿锐,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怎么了?青儿。”鸿锐也严肃起来。青儿显然是真的有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鸿锐觉得自己必须为青儿做点什么。青儿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自己不能不管。
“我想单独见见风大将军,你帮我安排,可以吗?”墨玉青小声的说,几乎怕被人听到似的。
鸿锐皱起眉来想了想,摇摇头。“恐怕不行,他现在是北庭的皇后。耶律丹真亲自看着他,他可以说是寸步难移。我没办法让你们单独见面。”
“呜,……那怎么办呢。”墨玉青低下头去。蔫蔫的象棵日头下的小草。
“青儿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么?我会帮你的!”鸿锐体贴地靠过去,拉住墨玉青的手臂。
墨玉青不答,半晌才抬起头闷闷地说:“鸿锐,如果我做了一件很错却又非做不可的事,你会原谅我吗?”墨玉青漆黑的大眼睛紧紧地望着鸿锐,怯生生的,期待着他的回答。
鸿锐沉吟片刻,抬起头,目光坚定。“非做不可的事那就做吧,错就错了,我陪你一起受罚就是。”
“嗯,真的?”
“真的!”
说完,就看见墨玉青惴惴不安的脸上渐渐绽开了一个甜美的笑容。“鸿锐你真好!”
那笑如三春的花,瞬间开满了眼前,柔柔的,暖暖的,衬着还有些苍白的唇,格外地惹人怜爱。
鸿锐的心都要化了,贴身上去。伏到墨玉青的耳边,轻声问:“青儿做的事自己不后悔是吧?”
怀里的人温顺地点点头,把冰冷的额头贴在鸿锐的脸上。“不后悔。”
鸿锐心里甜甜的,搂紧怀里的人,轻轻地说:“那就好,青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唔。”
四瓣嘴唇交织在一起,呼吸间再也分不出彼此。
庆功宴上鸿锐才知道,他的宝贝捅了多大的娄子。这小东西第一次上战场就敢无视御令违背军规利用职权私自放走重犯,说出来差点把鸿锐的魂给吓丢了。不过还好,救下的是风大将军的家人,也就解了皇兄心里的一个疙瘩。
大家心里都感激他,他也就被皇帝当场赦免了无罪。摸着自己乱了位置的小心肝,鸿锐暗自寻思,但愿这件事就次过去,千万别再有什么闪失。
为了自家宝贝的安全,从今以后,自己都要寸步不离他的左右,誓死不能让他再入险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