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就轮到悦宁了。
不得不说,这皇室的教育真不是盖的,就连八、九岁的小孩子都出口成诗。
悦宁的上一句是“踏歌逢雪霁”,她扬扬眉对道:“烟霞携与还。”又微笑着望向我:“暮雨索古道,”
然后众人的目光投向我。
瀑布汗!我哪里会作什么诗呢。正着急着,悦宁在下面扯了我一下,我斜眼看过去,发现她的几角上有一个用酒蘸着写的“安”字。我努力静下心来底气不足的说道:“家书报平安。”
好几人都轻摇头。
果然,就有一个声音说:“皇阿玛,臣媳觉得松萝格格这句基本不能称之为联句,似乎有些粗鄙,而且用时也长。”
我承认自己不会作诗,可是太子妃你为何要如此明显针对我呢,我想不通。咬了咬唇,我微低了头,却瞅见这边八福晋轻蔑的眼神,另有几人也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倒是悦宁露有担忧之色。
不敢乱看,只用求助的目光向康熙望去。
谁知老头子竟点了头道:“嗯,该罚。”
于是太子妃又说道:“皇阿玛,臣媳听闻松萝格格不仅画画得好,舞技也是一流,不如今日就让松萝格格献技以娱众人耳目,皇阿玛您看?”
我一听就傻了,这不是明显坑我么,你从哪里听闻我会舞?心下微怒,却不好发作。
康熙来了兴趣道:“朕竟不知松萝有此才华。准奏。”
我连忙站起来躬身说道:“回皇上,松萝从不会跳舞,不过曲子倒是会唱几首,不如松萝就唱首曲子代替吧。还望皇上明鉴。”
太子妃还要说话,就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皇阿玛,儿臣以前确实有一次偶尔听到松萝格格唱曲子,疑为天籁。”我感激地望了胤g一眼,心中有暖暖的东西流动。不过他什么时候听见过我唱歌,还天籁?有点脸红。
康熙准了。太子妃撇了撇嘴,似乎心有不甘呢。不是据说胤i的嫡福晋是个温柔贤淑的女人吗,难道是我看花了眼。
现在唱什么歌好呢?满族歌?不会;还是汉语歌吧。尽管康熙非常崇尚汉文学,其本身的汉文化素质很高,也命皇子们从小学习汉语言,但是在皇宫里,尤其是家人之间还是经常用满语交流的。
不过,汉语歌唱什么呢?杰伦的?估计没人能听明白,没准儿还会被人当作和尚念经。还是唱个古人比较能接受的吧。于是想了想,清唱起来:
传一曲天荒地老
共一生水远山高
正义不倒
会盟天下英豪
无招胜有招
英雄肝胆两相照
江湖儿女日见少
心还在,人去了
回首一片风雨飘摇
所幸这个嗓子不算难听,众人反应算比较正常,起码没有刚才老十那种影响。不过用现代流行歌曲去娱悦古代人,总觉得有点怪异。
康熙问了歌曲的名字,我答,笑傲江湖。他点了点头,说有气势,难为我一个女儿家有这样的心胸。我姑且把这当成是好话了。
在心里暗松了口气,总算是被我对付过去了。
等散了席,已经是快一个时辰之后了。众人三三两两去别处赏菊去了。
我正要离开,被一个声音叫住。回头见是太子,忙见了礼。
他却皱了下眉,问我:“你,还好吧。”
我知道他是问刚才的事,笑了笑道:“松萝没事,到让太子爷担心了。”
他微微笑了笑:“你没事就好。怎么这么久不来看你表姐呢,她前几天还在念着呢。”
我忙回道:“松萝这些天忙画画的事呢,一时抽不开身,等过两天得了空一准儿过去,还要请她教松萝打络子呢。”
太子就说道:“也别太累着了,时间还长着呢。你该去看看你表姐,她前儿个受了点风寒,身上不好又闷得慌,正想找个人说说话呢。”
我连忙问:“表姐她病得厉害吗?也没见她身边的人送个信儿来,我都不知道这事儿。我晚上就去看她。”一着急我也顾不上许多礼节了。
太子笑望着我道:“她没事,别担心。”顿了顿,眉宇间有些许黯然的说:“你这会儿倒不跟我见外了。我每次见你礼数有加的跟我说话,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儿。”他不等我开口,又笑着道:“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也回去吧,外面凉。”没有容我说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我怔了半天,心里闷闷的。
闻着淡淡的花香漫步在黄叶铺撒的小道,我的心情渐渐好起来。秋天的天空格外的广阔深远,满眼都是鲜润的蔚蓝。
我吸了口气,向湖边负手而立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去。他的背影瘦削挺直,坚定如远山。他轻柔的衣摆在秋风中微微飘摇。只是周身散发着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终于令我止住了脚步。
这,就是帝王气质了吧,高高在上孤傲冷静以及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
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他缓缓地回过头。
那一刻我竟然沮丧的发现我的心跳似乎有一瞬间静止。
他微微一笑,四周都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使我刚才内心的一点压迫的感觉也瞬间消散。我不自觉地笑起来,慢慢走到他面前。
“谢谢你。”我望着他说。
“什么?”他有一瞬间不解。
“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我微笑着说。
他反应过来随即扬眉,问道:“怎么谢我?”
我愣了愣,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想了一下说:“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不等他说话我就讲起来:“从前有个人钓鱼,钓上来只鱿鱼。鱿鱼求他说,你放了我吧!那人说,好的,不过我要先考你几个问题。鱿鱼就说,你考吧。然后那人就把鱿鱼给烤了。”
“完了?”
“完了。”
“你这是讲笑话?我怎么觉得这么冷呢?”
“嘿嘿”我干笑,也不觉打了个哆嗦。
“天气渐寒了,怎么还穿这么少?”他皱了皱眉,仿佛不经意般的替我拢了拢衣领,“手怎么这么凉?”
他的手指白净修滑,手掌干燥而温暖。我的冰冷的手,在他温暖的掌心里慢慢暖和起来。那一刻,我感觉到身体里的某个地方正跟着一点一点的软下去。他的温柔专注的神情让我甘愿沉溺。
“给我绣个荷包吧。”他忽然开口道。
“什么?”
“这样我就能天天带着了。”他的幽深的眸子让我无法说“不”。
“好。”我望着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