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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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烛光孤独的跳动在一片昏暗中, 漆黑的字, 惨痛的白,死气沉沉的沉寂。

陌生的地板,陌生的窗户, 黑白分明的照片摆放在正前方,明明都应该是这辈子最熟悉最亲近的人, 此时看起来竟然陌生得完全不认识一样。

冰冷的风吹进来,心也被冻住。

我怔怔的跪坐在地上, 看着灵堂里的棺木, 好像感觉都麻木了。

只剩下了我。

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心里头有些好笑,想要牵动嘴角也扯出个弧度,可皮肤却早已经因为干透了的泪水而紧绷着, 无论如何也摆不出表情。

怎么能只留下我一个呢?

怎么能就只让我一个人留下来了呢?

呆愣的转移着视线, 就看见了外面夜晚的路灯透过窗户照过来的光亮,以及, 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

伸出手, 有些颤抖的碰了下,接触到冷硬的地面,然后又慢慢的按下手掌。

黑漆漆的影子不躲也不闪,只是随着我的动作,也伸出手, 与我的手掌合在了一起。

见状,我忍不住就又想笑。

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愉悦。

看吧, 我不是一个人的。

不管走到哪里,“他”都会陪着我的。

不管走到那里,“他”都会是最爱我的。

我永远也不会一个人。

慢慢的俯下身,想要靠得更近,更近。

我和“他”能一直在一起的,谁也甩不开谁,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明希!你在干什么!”

我愣了下,回过神儿来,抬头看向出现在门口的人,对方却已经快速的走过来,一把将我从地板上拉了起来。

他放下手里装的满满的塑料兜子,抓住我的肩膀让我正视着他,脸上带着怒气的看着我,“你趴在地上干什么?”

“季……涛……”我有些迟疑的看着这个同寝快两年的同学,“你怎么……没走?”

“走?”季涛拧起了眉头,十分干脆在我身边席地坐下来,“你想让我走哪去?”

“伯父伯母……”他看着前面的照片顿了下,又转而开始拿过塑料兜,从里面掏出个面包塞到我的手里,开始动手拆盒装牛奶,“今天第一天,我难道要让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守灵?”

我握着手里的面包,又被他塞了插好吸管的牛奶,喃喃道:“不是一个人啊。”

“当然不是一个,不是还有我了么。”

愣了愣,抬头看向季涛。

对方正张着大嘴咬了口面包,察觉到我盯着他的视线竟然显得有些不自在,颇为狼狈的只嚼了两口就想往下咽,结果一点也不意外的,被噎住了。

我看着他不停地捶着胸口,眼睛都憋红了,便将手里的牛奶递给他,又帮着他顺着后背,他接过牛奶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大口,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但等转头看见我后,季涛又直接给了个白眼,竟猛地一胳膊勒住我的脖子,另一手大力的揉着我的头发,恶狠狠地道:“笑!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嗯?我在笑么?

是,在笑啊。

被对方箍在怀里,很温暖,就连这个孤独的夜晚也不难熬了一样。

所以,就笑了么?

“明希,人死不能复生,”季涛揽着我的肩膀,胳膊上的力气大了些,“咱们活着的,就得往前看才对。”

“伯父伯母不在了,可他们肯定都是希望你好好的,对不?”他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简大才子还没出校门报效祖国,给咱们这帮人挣个脸,怎么能就此自暴自弃下去?你说是不是?”

我静了下,然后低低的“嗯”了一声。

季涛听罢又嘿嘿笑了笑,搂着我道:“你甭怕,这不还有我陪着你了么?以后哪怕就剩咱俩了,那也能好好过日子的。”

咱俩过日子?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

我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季涛,没成想这家伙看了我一眼,视线竟又飘飘忽忽的往外飞。

心里头有些惊讶,抬手碰了下他的脸。

这是我的错觉么?怎么被那案子上摆着的白蜡烛一照,他的脸好像红了?

季涛一把扒拉下我的手,我拧了眉正想从他怀里挣开好好看看,但他却骂了一声,直接就死死的抓住我,一下就将没有丝毫防备的我按倒在地上。

唇上蓦然被贴上了一个温软的事物,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了,牙就被撬开,一个湿湿滑滑的东西就闯进嘴里,一痛乱搅。

懵了一刹,我大惊,抬脚就想将人踹开。

老子竟然被个男人亲了?!

这他妈怎么回事!

可季涛却死死的箍住了我完全不放手,我一整天没吃东西力气比不过他,呜呜泱泱半天也没能脱开,直到最后差点被憋死,才终于等到对方松开我。

猛地大喘了好几口气,心里起了火,扭头就想扇个嘴巴过去,却一下被人揽在怀里重新抱住。

“明希,我喜欢你。”

我怔了下,举着的手也停了下来。

季涛窝在我的怀里,似乎怕看见我的表情,闷声闷气的,“打复试那天见着你我就喜欢上了,这可是一见钟情。”

他顿了下,又嘿嘿笑了,“当初知道跟你分在一寝,你知道我有他妈多高兴。”

他说着,又在我身上蹭了下,胳膊上勒着的力气更大,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诱哄,“明希,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咱俩过日子吧。”

“咱俩一起过一辈子。”

“我陪着你了,你永远也不会是一个人的。”

朦朦胧胧的,眼前变成了一片迷雾,白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就又坐在了沙发上,心里头一激一激的钝痛着,可脸却已经僵硬住了,只是双眼木然的看着前面的桌上放着的文件。

这些还是因为借住了几日太过无聊,见主人忙着不好打扰,才自己到书房找本书看,不经意在一本《管理前沿》中夹着,被发现的。

“明希……”

男人低沉的,冷静的声音传来,却好像在心里激灵灵的浇下一桶冰水,让我禁不住就打了个哆嗦。

我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从主卧室里出来的男人,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抖的,“都是……都是你做的?”

男人沉默了,幽黑深沉的眼睛里看不见任何情绪。

等了好久,才又听见他的声音。

“对不起。”

我听了,突兀地就笑了一声。

对方走过来,抬手便伸向我。

心里头突然升起一股惊惧感,忍不住就又抖了一下,从沙发上一下子跳了起来。

男人停下了步子,表情柔和不少,甚至带着点安抚的意思,“明希,你冷静点,我可以解释。”

可我却听不下去了,由内心深处蔓延上来的冰冷,让我只是本能的往后退着,“我,我这几天麻烦你了,崔钊快回国了,我去找他就好,以后就不打扰了。”

还没来得及退到门口,却被大步走来的男人一下子抓住胳膊,力气之大,让我的胳膊瞬间就是一阵疼痛。

对方沉了声音,“明希。”

我感觉我的脸都有一瞬间痛的扭曲,憋在胸口的气一下就撞上了脑门,挣扎着,“放手!你给我放手!”

“明希,你别走……”

“赵钧同!”我急红了眼睛,向他怒吼着,“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想要什么!我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还想要什么!”

男人僵了一瞬,手上的力道也是一松。

我却根本不愿再看这人任何一眼,趁机猛地甩开他的手,连鞋都来不及换,摔门就走了出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明晃晃的太阳照过来,那光连窗帘都挡不住。

老子静静的躺了一会儿,然后就笑了。

“简明希,你他妈到底还想让我受多大的罪才甘心。”

厨房、客厅、卧室,其实这屋子里的任何地方都已经安安静静的,除了我自己发出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另外一个人会再跟我说话了。

就连桌子上都落了一层的灰。

我坐在沙发上呆了一会儿,静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画,当初将这幅画画出来的时候,那种感觉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被厚重的颜色遮掩,那里面的人压抑着,挣扎着,就好像冲破什么一样。

可就算到了最后,这他妈也只是幅画,挂在墙上让人看的画。

什么都改变不了。

就像老子丝毫都改变不了每天晚上的噩梦一样。

“如今经过治疗存活下来并且已经康复的你,究竟是被制造出来的那个,还是以前的简明希……关于这一点,我非常好奇。”

我将头倚在沙发上,抬起手张开五指,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就又想笑。

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当时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心情,也好像都不存在了。

“我本来就是被制造出来的啊。”阳光从窗户外面进来,我笑着看向自己的被光亮照的边缘有些透明的手指。

“你们的喜欢也好,歉疚也好,就算是憎恨和伤害,也全部都不是给我的。”

“我算是个什么呢?”

“我他妈还能算是个什么呢?”

放下胳膊,我又看着这个被我精心布置过的“家”,安静的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了身,慢慢的走向卧室。

将衣柜打开,把叠在下面的衣服一件一件的都扒拉出来,才露出了放在最里面的保险箱。

拧了钥匙,又输入了密码,里面的弹簧锁“嘭”的响了一下,门就自动的蹦开了一条缝隙。

我将柜子的门打开,呆呆的看了会儿里面的东西,才将它们全部都拿出来。

一个已经脱了不少毛的雪白玩具熊,一个已经掉了一只耳朵的玻璃熊,里面还装着各种颜色的宝石和纸钞。

老子叹了口气,真不能怪我这个做主人的没给它们什么好的待遇,毕竟发病最厉害的时候见东西就摔,抓什么就咬的症状,可完全不是出自我本愿的。

现在想起来这些我就一阵来气,那老王八心软个毛劲儿,早把束缚服给我穿上不就得了,害的我毁了多少东西,那可都是钱啊,得来容易么。

我抬手抓了抓玩具熊,扯着它的两条腿就往外掰,嘿嘿笑道:“你那大爹踏出了房门就一去不回头,你爹我在这儿等了这么多天,锅都揭不开,我等不下去了啊。”

我顿了顿,又揉搓起了它的那张掉毛狗熊脸,笑嘻嘻的,“怎么不理我啊?把你关柜子里你还生气了?”我用脚踩着玻璃熊来回滚动,“你看你大哥,我对它做什么他都不言语,你怎么就不知道学着点?”

弯下腰一把抱起玻璃熊,我又叹了口气,“所以说了,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大哥,透透明明的一看就明白,哪像你,肚子里不知道揣着多少花花,摸都摸不出来。”

“果然还是钱最可信的。”

长长地吐出口气,从衣柜里找出行李箱打开,从玻璃熊里拿出保存得很好的铂金表,摸了下表盘,我看着里面的钻石笑了笑,然后才带在了手腕上。

我把两只狗熊都小心的摆好姿势放进去,顿了顿,又拿了两三件衣服也放进去,将药片和剩下不多的巧克力也全部都掖到箱子里。

拉好拉链,我给自己换了套衣服,找出钱包塞进口袋后,才发现那里面还一直放着一个丝绒盒子。

攥了下拳头,把盒子拿出来打开,里面的白绸已经染上了浓浓的一片血,现在已经变暗发硬。

将戒指带到了左手无名指上,我才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钥匙。

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我抿了下唇,将这间房子的钥匙从钥匙扣上卸下来,又重新放回了床头柜上。

本来就都不是给我的,强求又有什么用。

拿过手机,边走出屋子,边拨通了一个好久都没用过的电话。

“喂,小段子么?是朕。”我笑着关上了房门,拖着箱子向楼道尽头的电梯走去,“朕要到你那去了,赶紧给朕做好接驾准备。”

老子从来不欠任何人东西。

孽畜,你的公司我帮你夺回来。

然后,咱们就各走各的路,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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