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渊抿了抿嘴, 才涩然开口,“忠心护主, 尸骨无存……”虽然这么说残忍了点,但是按照老大刚刚说的情况, 尤飒也只有这样的下场,即使他这里瞒下了,凯撒也能从别的人口中知道,所以他宁愿自己和他说。
凯撒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莫渊话里的意思,有些呆滞的看着莫渊,片刻后突然神情一变,顾不上手上还挂着的血袋, 一下弹起神色凶恶地一把抓上莫渊的衣领, “你说什么?!”
莫渊没有抵挡,很顺从地让他把自己拎起来揪过去,目光直视凯撒散着恶光似乎只要自己再说一遍就要一拳揍上来的眼神,“尤飒护主而亡, 就在刚刚。”虽然有些不忍, 但是莫渊还是重复了一遍,
凯撒的目光里凶狠地散尽平日里的随性不羁,闪烁着狠戾,“我警告你,死变态,别拿我兄弟开玩笑。”虽然口里放着狠话,但是凯撒心里却是清楚莫渊这个死变态医生虽然平时总和他过不去, 却从不牵扯身边的其他人。难道尤飒真的……
莫渊没有再说话,凯撒凶狠目光背后的犹豫已经告诉他,这人心底已经听进去了。瞥过仍旧揪着他衣领的那条胳膊——用的是右手,刚刚才受伤的那只,眼下才处理好的绷带可以明显地看见再度出现的红晕。
莫渊蹙眉,他刚刚说,凯撒的手最少要休养4个小时,因为那时候生物愈合栓的效力才挥发完全,眼下这样持续用力,二度撕裂伤口,对愈合是很不利的。目光转向凯撒的脸,虽然仍旧扯着他的领子,但力道已经轻了许多,那双总是灿然含着坏笑的眼睛此刻微微瞠大,带着不可置信和一丝伤痛。
莫渊下意识的伸手捏住自己领口的那只手,微不可查的摩挲了一下,然后一使劲,果然心思已经散了的这人松开了手。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前进,而且你的伤口不能再用力了,先回去吧。”没有松开握着的手,莫渊放轻了声音。
本以为这人会再度怒目看来,做好了准备,却发现凯撒愣怔了片刻,只是闭上眼收回了被他握着的手。
“嗯。”
这一声回应虽然很轻,但是莫渊确信自己听到了,挑了挑眉,随后才反应过来,叹口气。
“我先过去老大那里,你……自己小心……”
没有收到回应,莫渊看着凯撒一动不动缩在后座上,蹙了蹙眉,最终还是不放心的叫来了先前站着的那几个凯撒的下属,随后才随便开了一辆航艇往今晚最后的目的地而去。
那晚之后,莫渊因为老大配偶糟糕的情况陷入了抽不开身的忙碌,再度见到凯撒,却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
“变态医生,怎么两眼发青,一脸便秘的样子啊?”听见这句熟悉的挑衅话语,莫渊无意识的勾起一抹笑容,回过头,果然在花圃外歪歪扭扭的站着一个穿着议院制服,浅紫色长发随意披散的身影,一如以往的轻佻神情,唯一说的上来的改变,大约就是那身正正经经好好穿着的制服。
莫渊目光瞥过凯撒握着电子板的手,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或许是莫渊没有如往常一般毒舌的反击,让对面的凯撒有些不习惯,轻咳了一下,大约是注意到莫渊的目光,举了举右手,“没事了,不用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它。”
莫渊笑起来,看来这人大约从阴影里走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一阵通讯器的提醒声想起,那人“啧”了一声,对他挥挥手,“变态医生,这会儿有事,晚上喝一杯?”
有些意外凯撒的邀请,但是莫渊还是点了点头,这或许是他们认识以来最平和也最诡异的一次对话了。莫渊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对面的人收到他的答复已经急匆匆的离开了,只留下一句“下班联系。”
轻笑了一声,莫渊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漫步过去——老大指定要他去取给某人的爱心便当,他这个密医只好变成跑腿的小弟了。
等到安排好康德的晚饭和药物赶到凯撒指定的那个酒店时,莫渊已经迟到了,而在吧台等着和他喝酒的某人已经喝的有些醉眼朦胧。
莫渊在位置上坐下,向自助式点酒台选取了自己要的酒就看见边上下午还看见的正正经经的制服已经歪斜的不成样子,外套扎在腰间的某人一胳膊挂在他身上,目光带着强制的严肃看着自己,“死变态,我问你个问题!”
“一个人要怎么样才能死的尸骨无存,连基因提炼都检测不到!”
莫渊看着凯撒,此刻他因为酒醉目光带着一丝朦胧,却因为问出的话语里带着冷冷的清醒,浅紫的长发在吧台边暗淡暧昧的光线下难得的显现出一份平日里看不见的温柔。
蹙了下眉,莫渊心里把凯撒的话流转了一遍,尸骨无存?尤飒?但是基因提炼也检测不到?摇摇头,莫渊回道,“基本上,理论里说这是不可能的。”即使被正面的激光束轰击,瞬间高温气化,但是运用基因提炼仪器,三个月内还是能在原地提取出死者的基因标本和分子骨灰的。
凯撒听到莫渊的回答并不意外,他虽然不学医,但是关于基因提取他还是了解的,就是因为了解才会觉得诡异,才会头脑发热一样找平时最不对盘的变态医生询问——眼下他又有谁能问呢,下属们在看着他这个头儿办事,老大因为配偶的身体和上议院的事忙的马不停蹄,唯一能和他聊聊尤飒的竟然就只剩下这个变态医生……
“可是,现场真的提炼不到他的基因,一点都没有……”凯撒的这句话说的很轻,但是莫渊听到了。
蹙着眉,莫渊也感觉到奇怪,怎么可能提炼不到……
老大是亲眼看着尤飒出事的,排除了传言有误的可能,但是看凯撒的样子,现场又确实没有提炼到尤飒的基因,难道……
莫渊想起很早以前曾经听某个痴迷空间理论的家伙说起过一个理论——高强度的能量震荡引起区域空间扭曲,有可能会撕开空间屏障——其实是和空间跳跃一样的原理,但是因为那个家伙提出的是肉体实验所以被斥为笑谈,毕竟人的肉体不可能经受的起空间扭曲的撕扯。
揉揉眉间,莫渊看着眼前又点了酒喝的趴在吧台上,絮絮叨叨的咕哝着尤飒的某人,最后决定咽下心头对于尤飒肉体的某种可能猜测,“你听过一个空间理论么?”莫渊掩下了可能撕碎在空间扭曲里的结果,把那个空间理论解释给了凯撒听。
也不知道醉酒的人有没有听进去,但最后凯撒嘴里的呢喃变成了,“走了……离开了……没有死……”莫渊权当是这人接受了自己的说辞。
摇摇头,看看时间,莫渊扶起喝的软倒的某人,打算送他回去住处,却被陷进自己怀里的身体勾起了一丝曾经的回忆。
似乎,最初的开始,凯撒叫他变态医生的原因,就是自己对着力竭的他这样的一抱吧……
莫渊微微勾起嘴角,那时的凯撒还没有成为老大的左右手,高傲,不服输却又那么明艳,跳脱于沉闷的现实之外,当看到他受训脱力软倒时,自己是情不自禁的抱过去的吧。
没想到,这么多年,几乎遗忘在往事里了。
看着埋首在自己怀里,一如记忆中那么明艳跳脱的人,莫渊终于紧了紧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