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出的通讯器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 康德站在办公桌后看着通讯器上频率未接通的指示灯,眉头紧皱。
办公室门推开, 巴蒂中校仍旧一脸猥琐笑意,但目光中透出一丝平日难得一见的沉重。
“警方那边没什么消息, 现场记录的人并没有见到帝尼亚家的那个小子。”
巴蒂中校的目光瞥了一眼通讯器上不断闪烁的指示灯,显然康德从回了办公室就一直在拨频率,只不过显然都没有成功,至于要联系的对象则不言而喻了。
康德轻轻收紧了一下放在椅背上的手,挂断了还在重拨的通讯器,上面本来显示着拨叫的小显示屏切回待机的新闻画面——此刻在上面翻滚的正是上议院帝尼亚议员遭遇意外事件的消息。
康德动作一顿,收起通讯器。
“担心啊?回去看看嘛。”慢条斯理的在沙发上坐下, 巴蒂中校观察了一下康德的神色。
巴蒂中校的话让康德的视线转了过来, 康德眯了一下眼,在位置上坐下。
“大少出事的地方并不是他平常行经的线路!”沉默了一下,康德说了一句。
巴蒂中校挑眉,“你怀疑帝尼亚家小子故意的?”
康德摇摇头,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去那里。”他看着像是和巴蒂中校对话, 又像是喃喃自语。
巴蒂中校目光中精光一闪,点了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康德静静站了一会儿,目光重新落在通讯器上,微微吐了口气,最后捡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地上的外套,推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
康德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提早下班, 这对于他进军部以来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只是心头翻搅的某些情绪却让他没有办法安心工作——他不能否认,他在记挂伊安。萘葑旖牵档挛丝谄米约何102鸱男男髌轿纫恍2还桓鲈露嘁坏悖谷灰丫级x耍勰嵫羌掖笊俚镊攘幻恍榇
康德从便民公共载客航艇上下来,c06区的中央区是贵族聚居地,坐载客航艇的人几乎没有,因此康德从这站下车的时候,引来了不少的侧目和关注。康德假作不在意的走下站台——被接送了一些时日,再重新坐这种载客航艇竟然有些微的不自在,康德揉了揉头发,往中央区那所醒目的银蓝色房子走去。
康德推开家门的时候,本以为应该没有什么人,没想到却先被房子里某个小孩哭闹的声音弄的愣怔了一下。
“我讨厌你,我要找桑姆!”声音带着抽噎和排斥,听着有些熟悉,康德循着声音往餐厅那边去。
“小子,安静一点!”是伊安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事情的样子,康德怔了一下蓦然觉得心头一松,转而开始疑惑,大少应该也没这么早从议院回来,而且怎么会有个小孩在这里。如果大少平安无事,那外面传的风风雨雨的意外事件说又是怎么回事?
“我要找桑姆!!”小孩子的声音因为伊安的呵斥反而又响了两度。
“安静一点,一会儿我老婆就回来了。”难得的伊安的声音里可以听出来一丝无奈。此时康德已经转过拐角进到餐厅的视野。听见伊安口中的“老婆”,他前进的步子顿了一下。
餐厅里一个肉肉的小孩子蹲坐在椅子上,眼睛含着泪,卷曲的头发有些乱乱的垂在而下,两手握着拳头看着厨房里单手翻锅在做什么的伊安。那个小孩的身体虽然侧面对着康德,康德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是不久前在游乐园走失的那个小孩,是叫路斯吧。
而此时厨房里把鳕鱼排翻面的伊安转过头正打算最后一次警告这个从被他带回来后就一直呜呜咽咽的小东西,却看见应该还没到下班时间的康德站在餐厅入口,带着奇怪的目光看着小路斯,感觉到自己的眼光,视线转过来。
“大少,你这是……”康德上下打量了一下伊安,松散的衬衫,有些歪斜的领带,意外有些狼狈的形象,康德难得惊讶的看着伊安,一贯严谨整齐的大少,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人这么狼狈的一面。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伊安明显有些异样的左肩以及衬衫上几点已经干了的血迹时,惊讶的目光转为暗沉。
伊安见到康德的目光转向自己的肩膀,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放下锅子,让出位置。
“你来接手?这小子还没吃东西,送餐的服务还要再过一个小时。”他们约定工作日里晚餐是从社区订餐的,送餐时间是6点,现在还有些早。
康德没有拒绝,丢开外套,目光溜了一圈打算找个东西把头发扎一下方便做事,结果他还没找到什么东西,伊安已经绕到他身后,单手有些困难的理了理他的头发。康德有些诧异,但却没有动,只是任由伊安的动作。
可惜,伊安明显力有不殆,叹了口气,把一根黑色镶着金丝的发带塞在康德手中。
“用这个扎。”把发带放进康德的掌心,看了一眼防备的看着他转向康德时又像是安心许多的小东西,既无语又莫名的出了餐厅——他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这么不受这小东西的欢迎。
康德握了一把发带,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看见伊安出去的小路斯滑下凳子迫不及待的走到康德脚边,可怜兮兮的抓着他的裤管。
康德收起心思,随手把长发一扎,蹲下来抱起路斯。
“小东西,怎么哭哭啼啼的?”看见路斯的眼睛里泛着红丝,眼眶也浮肿了些许显然是哭了有一会儿了。
路斯扒着康德的肩膀,肉肉的脸颊埋进康德的肩膀。“桑姆不见了,我们的房子变的好红好烫,还有很响的声音,然后那个坏蛋把我抱来这里,我都没找到桑姆……”
几句凌乱而童稚的话语含混的表达了路斯之前经历的情况,康德大概能听懂是小东西的家起火或者爆炸了?伊安把他带回来的——不过,大少一看就不觉得是那种爱幼的爱心人士,怎么会突然这么善心的带小东西回来?尤其是这个小东西从第一次见到伊安起就表现的非常不友好。
“那路斯就先安心呆在这里,我们会帮你找桑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让我弄点吃的给你填填你的肚子!”康德拍了拍路斯的肚子,想把小东西的注意力从他桑姆身上转移到食物上来。显然大少只带回一个路斯,那位叫做索拉·得比的桑姆要么是出了意外,要么就是不在现场。
小路斯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蹭了蹭康德,“那叔叔会陪我一起留在这里吗?”
“当然,这里目前也是我的家。”康德把小东西重新放上椅子,示意他小心坐好,自己则去到厨房继续伊安之前的工作——鳕鱼其实煎得差不多了,本身是腌制过的,倒不需要怎么再调味。估计也就是因为这个,伊安才放心的交代给康德。康德把鳕鱼起锅装盘,又从保鲜柜里倒了一杯牛乳,把东西摆上餐桌,就坐在一边看着。
“那叔叔你就是刚刚那个坏蛋嘴里的老婆吗?”小路斯拉过餐盘,深深吸了一口香气,然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康德很认真的问。
康德一愣,才想起进来前伊安说过的那句话,勾了一下嘴角,点点头,“目前是。”
“为什么是目前啊?不过也好,叔叔不该做坏蛋的老婆,好浪费。”小东西蹙着眉认真的对康德说。
康德笑起来,戳了戳路斯肉嘟嘟的脸颊。“人小鬼大,你怎么这么不喜欢他?”似乎从第一次见面,这小东西第一眼就不喜欢伊安。
听见康德的问题,路斯嘟了一下嘴,有些不高兴的回答,“谁叫那个坏蛋笑的那么恐怖,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一样。”路斯用两根食指戳着自己的嘴角往上顶,撑出一个笑容以演示自己眼中的伊安大少的笑容,并且表示了自己的鄙视之情。
康德没想到这小东西这么敏感,大少身为政客习惯性人前的面具竟然被他一眼看穿。
“快吃东西吧。”摇摇头,康德示意小东西赶快吃东西。
看着路斯吃完东西,康德抱着小东西去了卧室,因为伊安已经进去许久没有动静了。
才进卧室就看到伊安在换衣服,不过显然左肩上有伤,单手动作让他很是施展不开,显得有些狼狈。
伊安把小东西放在床边,走向背对着自己小心的要从左臂上退下衬衫的伊安身后,接过他的动作。
伊安回头,表情带着戏谑。“我自己可以的,虽然慢一点。”
康德并不理会他,帮他把袖子退下来。
伊安见状,也乐得让他伺候,很自觉的摊开手,表示让他宽衣。
康德瞥了一眼眯着眼看着自己的人,动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顺着他的意替他宽了衣,然后取过边上的浴袍给他披上。
“看过医生没?伤的怎么样?”
伊安套好浴袍。满意的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不在意的回答康德的问题,“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了。”
刚刚换衣服的时候,康德看到伊安的肩膀做了简单的包扎——要知道以现今的技术,多数外伤只要喷上止血剂就可以,已经极少数要用到绷带一类的东西,显然大少的伤并不如他口中的轻描淡写。
看了一眼好奇看着他们的路斯,康德咽下想要询问关于小东西事情的意图,拦下走向浴室的伊安,“大少,你要干什么?”
“冲澡。”今天的意外有些多,之前伊安身上的狼狈就足以看的出来,因此退下了外衣的他习惯行的想去沐浴。
“不行。肩上有伤最好不要沾水。”康德蹙眉反驳,想了想,微抬起下巴。“晚点我帮你擦擦好了。”
伊安挑了一下眉,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很矜持的点点头。
“好。”
康德看到伊安目光中某种带着揶揄和笑意的意味,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虽然两个人之间什么事情都做过了。
床边的小路斯很奇怪的看着突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奇怪的两人。
“叔叔,洗蓬蓬。”桑姆说吃完饭,要洗蓬蓬然后可以小玩一下再上床,因此路斯习惯行的对和桑姆一样笑起来很顺眼的康德要求。
康德轻咳了一声,避开伊安暧昧的视线,抱起路斯。
“我带路斯去洗澡。”这所房子的外卫和内卫都有浴缸和喷淋设备,不过出于对真正主人的尊重,康德还是带着小路斯去了外卫。
看到抱着小朋友用去洗澡的借口迅速撤离的“目标”,伊安微微挑了一下眉。唔,其实带这个小东西回来,或许是弊大于利的事情……
给小路斯洗完澡不久,社区的订餐就送过来了。
还有些怕生的小路斯紧紧扒着康德的裤脚,洗完后软嫩嫩,暖呼呼的脸颊用力的隔着裤腿贴在康德的大腿上。
伊安瞥了一眼路斯,很镇定的把所有菜摆上桌,然后又从送餐机器人腹中拿出附赠的一瓶酒。
晚餐还挺丰富,而且讲究营养搭配,两个人如平常一般相对而坐,准备用餐,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康德边上多了一个“拖油瓶”。
“喝酒吗?”伊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着瓶子对康德示意。
康德不赞同的看了一眼伊安,“大少,喝酒对伤口不好。”
伊安不在意的萘艘豢冢靶∽梦薨摹!
而康德边上的路斯却有些兴致勃勃的盯着伊安手中的酒。
两个都是讲究时间效率的人,一顿饭并不会花多少时间,稍后,伊安瞥了一眼紧黏康德的小路斯,去了书房处理剩余的某些文件。
而康德则陪着路斯看儿童片。
等到路斯终于看着片子睡着,被康德抱去客房休息。伊安早已经忙完了回去卧室。
拐进卧室,康德没有看见伊安的身影,挑挑眉,走向浴室。
果然全身□□的某人,正敲着脚坐在浴室华贵的休息躺椅上,没有受伤的右手闲适的舒展在椅背,一手随意的房在身前,仰着头,闭目养神。
察觉到康德进来,伊安的眼睛半眯着抬起头,目光带着□□,嘴角勾着笑意看着康德——显然等着康德进来伺候洗澡已经许久了。
康德在心底撇了一下嘴角,他许诺的似乎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