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熙溪用力的屏住呼吸，整个人似是一尊雕像般，呆滞的站着。其实她也只是站了短短的数秒，可她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复杂、漫长。她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控、崩溃，她一点一点的放松了指尖抓着衣襟的力道，缓缓地站直了身子。

顾子煜握住的拳头里面有一丝献血流了出来，他转身离去那样的绝情和绝决，似乎谁也走不进他的世界。

只有他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迈开步伐，才没让自己狠狠地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我知道不是你，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冒险把她留在身边，蔷薇堡的人虎视眈眈，烽火堂的人也是，她手无缚鸡之力，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软肋。

溪溪，对不起。

如果可以预知后来发生的一切，顾子煜发誓不会再赶溪溪离开，他不知道为了他说的这辈子滚出我的视线，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乔熙溪嘴唇颤抖，似要什么，顾子煜离开这里，乔熙溪倒退几步，背部靠着墙壁慢慢地滑下来，她痛苦地捂住了头，顾子煜的神色，顾子煜的绝情在脑海里闪过，她的心如被人射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现在他成全她了为何她会这么难过，心痛的要死掉了，乔熙溪突然哭出了声。

就在拐弯处的顾子煜靠着墙，听着身后传来的哭声，心脏像被人狠狠地捏住，他松开手，献血滴在了脚边，他闭上眼睛，想到乔熙溪空洞的眼神，想到她的难过她此刻的无助，心脏像是被人挖了去，溪溪，溪溪……

乔熙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她在门口碰到了周正，她有些狼狈的捂着自己脸上的红肿，想到小六，她的心脏开始抽疼，小六还那么年轻，他才十八岁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做，就这样离开了，脑海里都是小六的音容笑貌，她从来都没有把小六单纯的当作一个保镖，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对不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语言在这一刻，一文不值。

周正抬头，早已经没了往日的风采，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乔小姐，这不怪你。”

“谢谢你还愿意信我。”乔熙溪苦涩的想，连一个外人都相信她，为何顾子煜……

周正似乎看出来她的心思“乔小姐，你和二少的事情，我原本不应该插嘴，可是，乔小姐，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有些人失去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乔熙溪似乎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困难，“我会好好想清楚，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的。”

她走了几步，转身看着周正，似乎老了许多，原本周正那么爱耍宝，原来，他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不爱小六，小六，你知道了定会高兴吧？

“周正，小六同我说过，他不后悔。”

周正身体一僵，忽然转头，眼里都是不可思议，乔熙溪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他说他值得，你应该能够明白的，为了小六，请你好好的活着。”

“我会的。”

我的命是用他的命换来的，我没有资格放弃。

“再见。”乔熙溪转身，她不曾想到这声再见的意思竟然是再也不见，连同她的遗憾，不甘和没有说出口的话一起湮灭在时光里。

周正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顾子煜“二少……”

“她走了？”他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是的。”

“知道了，给我查刘文所有的家世背景以及她身后的那个人。”他抬起头，眼眶通红，神色阴婺，冷酷无情的说“我要让她们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是！”

“派个人暗中保护溪溪。”

“知道了二少。”

顾子煜轻轻地拍了拍周正的肩膀，沉声说“小六的事，很抱歉。”

“小六能够为了保护小姐而死，死得其所。”周正的声音平淡无波，似乎这个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有一种平静，叫死水微漾；有一种年华，叫枯叶轻浮。

原来，人在极度悲伤下是没有情绪的。

原来，他也不过如此的不堪一击。

顾子煜没有说话，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在那里，背影绝望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