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翰之早起粥煮到一半一个电话立刻停了嘴里哼哼的愉快小调, 一边腾腾腾地跑来推开郁洁的房门, 也不扑过来腻歪了。
“老婆,粥还没煮好,你起来看一下, 免得溢出来,我有任务先走了, 乖。”萧翰之说道。
郁洁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呢就听见萧翰之腾腾腾地下楼开门走人了。
坐起来随手抓了旁边的睡袍穿上,郁洁抓抓头发:“啊啊啊啊!萧翰之, 你给我等着。”
这早饭算她自己煮的还是他煮的?门口那堆被子还要她收……就说两个人住一起是个麻烦事。
开门, 门口干干净净从来没睡过人一般,嗯哼,算你还识相。粥香在整栋房子里漾着, 闻着还真有点饿了。看着粥的空儿给萧翰之打个电话告诉他到了队里先吃点东西再干活, 免得又胃疼,萧翰之又叮嘱她别把粥煮糊了。
郁洁还真怕煮糊了, 因此只好脸不洗头不梳地站旁边看着一边还拿把小勺子尝。总算粥还没煮糊, 郁洁吃完早饭看看挂钟,居然才七点多。
难得的早起直接导致了一个问题:她干什么呢?回笼觉是不想睡了,干点啥好呢?摸出电话打个长途吧结果没接通,郁洁心里有点忐忑,她的那部电话跟自己的一样, 全天24小时开机,怎么会无人接听?
又打了两个也是一样,最后郁洁只得语音留言让她回电, 心里的不安水波一样放大了。
因为起得早又说了要去店里看新仪器郁洁索性打电话叫了部出租车早早出门了,争取第一个到店里给大家伙儿一个惊喜。
喜还没有,惊倒是有。十点钟,最后一个踩点儿来的理发师进来之后大声嚷嚷说他家附近早上发生了持枪抢劫劫持人质案,郁洁心“咯噔”一下,大早上可不是萧翰之就急匆匆出任务去了么?
打电话,不通,一直不通。
这揪心的一天真让她要抓狂了。
早早回了家打开电视一直关注本地台,持枪抢劫劫持人质这种新闻一定会大播特播的。果然,本地新闻中出现了萧翰之的影子,他的神情是她没见过的严肃,眼神是她没见过的锐利冷峻,语气是她没听过的不耐烦,他只对采访的记者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这样的萧翰之她有点陌生——跟白痴完全是两个极端。
看来没有受伤,那就好。
忽然想起来为了回家守着她还没吃饭呢,好在早上萧翰之煮的是两人份的粥还剩了一半儿,一会儿热热吃了。
打开燃气郁洁又回到客厅沙发上窝着看电视,可惜,后续报道没有了。
等门铃响起来的时候郁洁同时闻到了一股可疑的味道,这才想起火上热的粥,几步跑进厨房看,果然,糊了,关火去开门,萧翰之没事人般进来了,左手拎着个箱子右手拎着个袋子。
“你煮什么呢?”萧翰之问道。
“粥,糊了。”郁洁说道,上下打量一下萧翰之,好像跟昨天一样儿,应该没事。
萧翰之把右手的袋子塞她怀里:“饺子。”
“萧翰之,你电话没电了?”郁洁问道。
萧翰之摇摇头:“没,掉地上踩坏了。”
“好好怎么掉地上了?”郁洁继续问。
“啊?怎么掉的?地心引力太强了吧。”萧翰之拎着箱子熟门熟路往郁洁卧室走:“我拿了几件衣服。”
“那持枪抢劫的击毙了还是生擒了?”郁洁问道。
“击毙。”萧翰之说道,似乎有点不忍心。
郁洁知道,据报道,持枪的人才刚刚年满二十。
“你先洗澡吧,我去热热饺子。”郁洁说道,萧翰之去了。
郁洁热好了饺子又烧了壶热水泡了萧翰之爱喝的茶他才出来了,不像前天那样裹着浴巾就出来,今天穿得整齐,若不是头发湿着还真不看出洗过澡,有问题,这可不是萧翰之的作风。
萧翰之给她夹饺子:“三鲜馅儿的,不胖。”
郁洁一声不吭把他夹来的15个饺子都吃了,撑得慌。
吃完,正好本地台循环播放新闻,两人窝在一起看,萧翰之揽着她肩膀,力道很大,勒得她胳膊疼。
“萧翰之,你是不是难受?”郁洁问道。
萧翰之低头亲亲她头发没做声。
“萧翰之,个人有个人的命,二十岁的人思维健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郁洁说道。
“我不想击毙他,可他射伤了为平,上头才下令击毙。为平手术六个小时才脱离危险。”萧翰之手臂又收紧一点儿:“本来是该我受那一枪。”
郁洁不禁抖了下,中枪……好像只有电影里才有的,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如果是萧翰之躺在手术台上六个小时——无影灯、手术器械、血淋淋的皮肉、钻进肉里的子弹,很可怕。
“还好,中枪的不是你。”郁洁喃喃说道。
晚上郁洁睡得不甚踏实,脑子里总幻想着萧翰之执行任务时的场景以及如果是萧翰之中枪……对,萧翰之今天裹得这么严实睡觉肯定有问题,郁洁手悄悄伸进他衬衫衣摆,还没碰到一把被一只火热的手抓住:“睡吧。”
“萧翰之,你放手,我要看。”郁洁坐起来,不让她看一眼她的想象力会继续丰富下去。
萧翰之松了手,郁洁顺手拧开床头灯,掀起衬衫,他腹部裹着一圈医用药布,右腹斜下部位还有点隐约的暗红,萧翰之不在意地放下衬衫:“不小心刮的,皮外伤而已。”一把又把郁洁拉倒在身边紧紧抱住:“睡吧。”
这她还睡得着么……
天蒙蒙亮,身边的萧翰之轻轻坐了起来,郁洁“蹭”地也起来了:“你躺着吧,我去煮。”
萧翰之闷笑两声:“你?昨天刚煮糊。”
“我昨天是为了看新闻忘了,不就是放点米放点水么,有啥难的,萧翰之,你给我躺着不许动,你敢动看我不抽你。”郁洁穿好睡袍急匆匆奔厨房去了。
米和水是个什么比例郁洁不清楚,正端着锅犯愁身后环上一双手臂:“来,打开龙头,放一指高的水。”
“用你说,我这不是正要放呢么。”郁洁说着拧开水龙头。
“嗯嗯,知道,那你端着锅五分钟是想啥呢?”萧翰之问道。
“我想做什么菜!”郁洁说道。
萧翰之咳咳两声:“实际点,咱还是只喝粥得了。”
“不是让你躺着吗,起来干什么?”郁洁问道,不自觉地就看向他右腹,衬衫挡着啥也看不见。
“我想看看你在厨房的英姿。”萧翰之笑着说道,心里甜得蜂蜜一样,这个水都不烧的女人为了他下厨做早饭,虽然只是煮个粥,虽然……她连放多少水都要为难个五分钟。但马上甜又变得有点涩,这样的日子他认识她多久就盼了多久,可是如今……昨晚上他一晚上没睡,她在旁边时而轻轻叹气他都听进了耳朵里,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正视自己一直回避的那个问题:他们能走多远,即使她不退缩自己还忍心让她以后都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么?
“你这人,恶趣味。”郁洁轻轻推推他生怕碰着他伤口:“你是不是得在家休息几天?”
“嗯,不过我想去看看为平。”萧翰之说道。虽然是因为为平说这毛头小子不在话下而大意轻敌,但他身为队长还是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我跟你一起去。”郁洁说道。
其实,她挺怕去医院的,尤其那种重症病房,总让她闻到可怕的气息。
吃过饭,郁洁开车两人去了医院,陈为平已经过了危险期,因为疼而不时龇牙咧嘴,却还有功夫和小护士逗闷子,惹得护士一张俏脸上满是怒意,然后一声娇斥:“陈为平,你给我闭嘴,闭嘴,再说一句我就把你扔出去。”
陈为平讪讪,站在病房门口的郁洁和萧翰之相视一眼。
“为平他媳妇。”萧翰之解释完又小声说一句:“比你凶恶多了。”
郁洁抬脚就踩了下去。
看完陈为平郁洁拖着萧翰之去换药,萧翰之不让她进她给无视了,大夫眼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我是他老婆,有啥不能看的。”郁洁说道。
那伤口绝对不是无意刮出来的,一看就是刀子划的,皮肉还有点外翻呢,换药的时候萧翰之面无表情,郁洁看得直皱眉,自己右腹似乎都有了痛感。
因为萧翰之在家休养,郁洁也哪里都不去在家陪着,当然了,在把萧翰之撵去睡觉之后郁洁躲进书房里上网查了些资料,心里有数之后打了个电话给远在美国的朋友。
“大姐,你要这东西……你确定?”电话那头被吵醒的人听到她的要求立刻精神了,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嗯,要啊,我要三个,一会儿给你转账。”郁洁说道。
“三个?你批发啊,一个五千美元,你确定啊?”那头还是女高音状态。
“少废话,三个。”
“你肯定是要组队抢银行……一万五千美元,航空费用加人工费一千啊,别忘了一并转过来。”女高音说道。
“好了,你继续做梦吧,挂了。”郁洁说道。
有没有用的她也不知道,图个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