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宸显然不能理解这句话，他偏头看着姜静姝：“母后为何不信神？”

姜静姝嘴角微斜：“因为神从来没有庇护过我，我为何要信他？”

见宣怀宸仍一脸懵懂，姜静姝耐心道：“只要你做事无愧于自己，无愧于别人。就不会轻易的被人冤枉了去，你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在乎旁人的看法？”

宣怀宸眨了眨眼，清脆的声音在诺大的佛堂响起：“母后信我吗？”

姜静姝伸手摸着他的头：“你是我儿子，我不信你谁信你？”她默了默，补充了一句：“你父皇……也是信你的。”

宣怀宸撅了撅嘴：“父皇若信我，便不会质问我了。就像母后信我，您从头至尾都没有质问过我一句。”

姜静姝看了他半晌，那灿若星辰的眸子充满了固执。

“你就是太像我了。”她叹了口气：“这样……不好……”

“那母后做事，愧对过自己的心吗？”宣怀宸显然还在姜静姝刚才的话里纠结。

姜静姝语塞。

大概，有吧。

“你只要记住，恶有恶报。你不去主动害别人，别人也不会去害你。母后虽不信神明，但因果循环还是有道理的。”

宣怀宸蹙了蹙眉头：“那我没有害过杨妃，她为何要害我？”

姜静姝眼神闪了闪：“所以说因果循环啊，她今日害你，来日自己也会吃到苦头的。知道吗？”

宣怀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烛光越来越亮，外头也原来越暗。

姜静姝声音软了软：“你是太子，不能与其他人一样。你必须任何事情都做到最好，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别人拉下来。”

宣怀宸不解：“谁会把我拉下来？是杨妃肚子里的那个吗？”

姜静姝摇了摇头：“谁都有可能，不只是他。你以后还会有许多个弟弟，他们表面上与你交好，背地里会跟别人说你的坏话。你要把自己变得强大，让他们不敢说你的坏话。”

“我变强大了，也可以保护母后了。”

宣怀宸仰头道。

姜静姝突然有些鼻酸，她将儿子揽进怀里，笑着道：“母后很厉害呢，不需要怀宸保护，怀宸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母后可是这整个后宫地位最高的人，谁敢欺负我？”

宣怀宸也呵呵的笑了，小脑袋在姜静姝的怀里拱啊拱：“谁要是欺负母后，咱们就罚她杖刑！把他打哭！”

姜静姝伸手挠他痒痒：“杖刑不够，咱们还要罚他禁食，让他三天不准吃东西！”

宣怀宸翻了个个儿，被姜静姝挠的眼泪都笑出来了：“不行，五天！”

“七天！”

……

这座诺大的皇宫，不知几百年都不曾有过这样真心实意的欢笑了。而今日，这笑声在皇宫的某个角落经久不息，直至深夜。

或许从今往后，当天空一侧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皇宫又会恢复它清冷孤傲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第二日，在杨家大张旗鼓的“宣传”下，杨妃娘娘诞下二皇子的消息迅速的在京中传开来。

二皇子宣明轩是继太子之后皇帝的第二个孩子，又是杨妃所出。许多人暗地里都说，幸亏这太子之位早早的就定下来了，不然待皇子们长大后不定又是一番怎样的血雨腥风。

毕竟当年三龙夺嫡之事才须臾五年而已。

上官怡抱着吸手指吸的不亦乐乎的宣怀瑾，罪恶的庆幸宣昇不是皇帝，自己儿子也不是太子。

宣昇走了过来，毫不留情的将宣怀瑾含在嘴里的手指拽了出来。

宣怀瑾小眉头皱了皱，不悦的哇哇大哭。

宣昇轻轻弹了下他的小脑袋：“也不管手上脏不脏，动不动就往嘴里送。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

上官怡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小时候定比他还爱啃手指头呢！”

宣昇“啧”了一声：“难不成你见过爷小时候的样子？”

上官怡冷哼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你小时候定是矫情的要死，这不沾那不碰的，光有洁癖还臭屁的不行！”

宣昇听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自己听不大懂的，挑眉笑道：“王妃的脚趾头果然与众不同。”

上官怡正要发作，就见绿珠在门口冲她眨了眨眼。

宣昇将手半握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转身去了榻上坐着喝茶。

上官怡将宣怀瑾放到摇床里，想了想，把他刚伸到嘴里的手指头拽了出来。

宣怀瑾撇了撇嘴，硬是没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