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怡当然记得,当下便接道:“可不是,是我及笄的时候,你随黄婶婶一同过来。黄家与我娘家是邻居,平时倒也不怎么见你。”
黄氏掩帕笑了笑:“有幸参加娘娘的及笄礼,可是让妾身开了眼界儿了。当时皇上还下旨封了您为长妤县主,让人好不羡慕。”
也正是那时,黄夫人歇了将上官怡给自己做小儿媳的念头。
黄氏看着眼前只略施粉黛就自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的女子,一颦一笑连眼角眉梢都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谁能想到,这样出挑的女子,差一点就成了自己的弟媳呢?
黄氏暗暗的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接着道:“妾身许多时间都随丈夫在外头忙活生意,家里之前有小叔照看,是以也放心些。眼下小叔人在通州,妾身身为儿媳,理应该在公婆身边尽孝。”
上官怡点点头,还是不清楚她来的目的,笑问:“你可吃过饭不曾?若没有,我让丫头给你拿些新做的红豆酥,味道可比外头的强多了!”
“娘娘这里的东西,哪有不好的?”黄氏说的爽朗,倒也没有拒绝。
绿珠福了福身,去厨房端点心了。
这边黄氏才正色道:“妾身此来,是奉了家中公婆的话,多谢娘娘上回请太医来验方子,让黄家洗刷了冤屈。”说罢,竟又要起身下跪。
上官怡使了个眼色,绿倚忙将黄氏扶住了。
“我当什么事呢!还让你跑一趟!”上官怡笑的随意:“本就是举手之劳,不必挂心。况我母亲与黄婶婶交情颇深,我总不能袖手旁观,你如此倒是见外了!”
况且黄潇在船上也对她很是照顾,不然的话,就照她晕船那德行,能不能平安到通州还两说呢。
只是这话自不好说出来,没得让人多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黄氏再跪未免就显得客气了,她感激的朝上官怡福了福身,顺着绿倚的手坐下了。
“娘娘说的是,咱们两家合该多走动走动。妾身丈夫前儿从南国海运了一批成色极好的浮光锦,这料子在咱们北齐连半尺都寻不到。今日妾身特意带了来,权当做谢礼了,还望娘娘不要嫌弃才是。”
上官怡淡笑,这夫妻俩也是有趣儿。知道王府不缺金银,单单挑了新鲜的玩意儿来送,也是聪明。
她心下微动,这浮光锦以前只在一篇杂记上瞧过,却是没亲眼见过。又是海运过来,想必要比北齐的那些个锦缎强上许多,不然黄家也不会巴巴的送来。
“这名字倒是稀奇,黄大少爷费了不少力气吧?”上官怡问道。
黄氏是个明白人,当下便让自己在门口候着的丫头拿出半匹过来。
黄氏接过料子,上前两步搁在榻上的矮几上,笑道:“娘娘请看。”
上官怡不由微倾了身子。
初初看,这浮光锦颜色素淡,却自有一抹光华。离的近些,外头的日光照在上头,竟生出许多五彩光晕来。
上官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竟比云锦还要滑上几分。捏起一角,薄如蝉翼,几乎没什么触感。
上官怡大感惊奇,易声道:“我曾见书上说浮光锦‘为朝日所照,光彩动摇,值暴雨锦裘无沾润。’可见倒是真的。”
黄氏讶异:“这浮光锦北齐内尚未流通,就连南国也是新兴起的,娘娘果真见多识广!”
上官怡谦虚的笑了笑:“偶尔碰巧在杂书上看过一眼,觉得有趣,便记住了。”
黄夫人不疑有他,继续道:“初见时妾身也不信,妾身的丈夫拿了一盏茶往上头一泼,只见那茶竟在上头凝结成水珠滴落下来,内里丝毫未浸湿,当真是稀罕的紧。”
上官怡脑中却在盘算,这料子若在自己的铺子做成各式物件新兴起来,会不会在京城掀起一股潮流。
可这东西是黄家大少爷从南国海运回来的,旁的自不必说,只这运费和人情,就足够麻烦的了。
上官怡眼珠一动,心下已然有了几分计较。
“不知黄大少爷可预备在京里流通这浮光锦?”
黄夫人不明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答了:“有这个打算,只是这趟去南国,只运了这么十匹,着实不够。原想着出了春再去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