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好时节, 烟波江南, 千里如画,文人骚客,江湖游子, 都仿佛入了这幅画中。
去年冬天,华山派掌门竟然练了《辟邪剑谱》,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若是要习得辟邪剑, 竟是要自宫。当初被岳不群骗至华山后山的江湖中人无不哗然, 他们本以为自己必会死于当场,谁知竟是日月神教的教主救了他们一命,想到往些年他们对日月神教的偏见, 让这些大侠们无不汗颜。
华山派掌门与其弟子林平之同归于尽, 可惜的是宁女侠自绝于当场,独留林平之未婚妻岳灵珊一人, 至此华山派也渐渐冷清下来。
江湖便是这样, 你或许在哪天是高高在上的大侠,也或许在哪一天成为人人喊杀的祸害,一切不过是一念之间。
江湖似乎就此平静下来,该收弟子的收弟子,改念佛经的念佛经, 改恩恩爱爱的,自然便去恩恩爱爱。
杨敛近些日子爱上了画画,杨府里的纸张供应量大幅度增加, 可惜的是纸张用了不少,画技倒没有提高几分。东方不败这个师傅也觉得没多大成就感,看着那些把鸟画得犹如母鸡一般的画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劝杨敛放弃这宏大的愿望还是鼓励杨敛继续学习。
这日东方不败正在院子里坐着小憩,因是三月,花开正好,园子里带着淡淡的花香,让他睡意渐浓。只是醒来时,身上多了件袍子。
杨敛正坐在一边喝茶,见东方醒来,起身把东方搂在自己怀中,吻了吻东方的额间,“春日还带着寒,往后别在外面睡。”
东方挑眉,“昨夜若不是你不知节制,我怎会…”想到这,东方好看的眉微挑,“看来最近是该让你多练练武,免得不知道力气往哪使。”
杨敛听到东方这么一说,脑袋耸拉下一半,把下巴搁在东方肩头,一只手却渐渐的不老实起来。
“你…”东方感到衣襟里进了一只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唇便被堵住,他在心底冷哼,别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逃脱练剑,自从下了江南来,杨敛是越来越懒了,这可不行。
两人在江南待的这两年,东方曾经以为江南的美貌女子可能会分去杨敛几分心思。可是他慢慢的发现,美貌的女子在杨敛眼中,就是一副美图,只会是欣赏,却没有半分旖旎心思。倒是对他越来越亲昵,恨不得日日与自己在一起。
他的心是真的静了下来,只是每每欢好时,他触到杨敛身上那些伤痕,便忍不住心痛,但是却从来不忍问出口。
两人本是身心一体,这种事情不会心生抵抗,渐渐的已经是一扇散乱,东方渐渐的为杨敛打开了自己的身体。
就在杨敛把东方搂进怀里时,突然院中嗖嗖飞进几道或白或青的身影,杨敛面色一变,翻身就把东方压在身下,拉过外袍把东方身上遮住,才拉着自己散乱的衣袍沉着脸道,“你们做什么,有没有规矩了,难道守在外面的小厮没有告诉你们不能随意乱闯么?!”杨敛的话中已经带上了火气,任哪个男人被打断好事也不会有好心情。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唐宁还有桑三娘以及教中的一位堂主,杨敛沉着脸道,“说,究竟有什么事?!”
桑三娘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她惊的不是杨敛难得的气势,而是坐在软榻上靠着扶手不发一言的教主。她怔怔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很疼。
教主…居然是下面的那一个?刚才那个场景,她不可能看错,教主靠在杨敛的怀里,还有杨敛一系列的反应,这说明…教主是下面那一个?!!
唐宁曾经在心中猜忌过,所以并没有桑三娘那么惊讶,调整好表情后,才道,“启禀教主,杨总管,外面有个东瀛人带着些人马说要见杨总管,一言不合,与外面的人打了起来。”
原本不发一言的东方不败一听,沉声道,“既然如此,杀了便是,你们何至于这么慌慌张张。”
唐宁咬了咬牙,继续道,“此人说是有杨总管所中之毒的解药,而且说是中此毒者,十年之内若不服用解药,必定暴毙而亡。”
“混账!”东方不败面色顿时难看下来,只听哗啦一声,身下的软榻竟被拍裂成几块,他起身道,“本座倒是看看,谁敢在外胡言乱语。”说完,看了眼杨敛,率先飞身离去。
唐宁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杨敛,跟着出去了,只剩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桑三娘与可怜的堂主。
那可怜的堂主面色惨白的想,自己竟然看到教主屈于杨总管之下,他一定会被灭口,一定会的。
“桑大姐,秦堂主,你们还跪着做什么,一起去看看吧,”杨敛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丝笑意,理了理自己身上略显凌乱的白袍,悠闲的往门外走,只是桑三娘却觉得,杨敛的身上似乎满是杀意,是她错觉么?
杨敛走到大堂时,十多个东瀛人已经被押在了地上,东方坐在上首,面沉如水,见到杨敛出来,才勉强缓和了一点。
“杨君,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还活着,”身着武士袍的男人用生涩的中原话道,“只要你跟我回东瀛,我给你解药。”
杨敛闻言轻笑,似乎并不见当年的狼狈,他看了眼坐在上首的东方,虽然东方没有问,他心里却明白,东方现在一定是在担心自己,只是没有出声问而已。
“当年你给我毒药,甚至对我用刑,不就是想要我出卖上村家?”杨敛蹲下身,看着被摁在地上的人,“小犬二郎,如今我已经不是上村家的人,你还叫我去你小犬家做什么?”
“要不是你太狡猾,你早就是我小犬家的人,”小犬二郎一急,便用东瀛话说道,“我妹妹对你倾心,你居然拒绝于她,这是我小犬家的耻辱。”他早就觉得这个中原人诡计多端,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只可惜他妹妹一颗真心,竟是落在了这么一个人的身上。
“嗤,”杨敛冷笑,“你当我们中原无人,这毒我早就解了。”杨敛站起身,走到东方身边,略略犹豫道,“当年我被上村家所救,后来帮着上村家解决了几件大事。被小犬家人发现后,便被小犬家的人绑走。”而他也从未骗过谁的感情,早在小犬姑娘为他倾心时,他就已经说过,自己早有心上人了。
东方不败看了眼地上的小犬二郎,犹如看一个死人般,“然后他们对你用刑了,还下毒?”至于那个小犬二郎的妹妹,他暂时还不跟他谈这个问题。
杨敛沉默半晌,点头,“是。”
“什么毒?”东方不败看着杨敛。
大堂之上,一片静默。
杨敛伸手握住东方的手,“已经被平先生解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东方的手微微发着抖,听到杨敛这话后,也仍旧发着凉,“那你现在告诉我,是什么毒?”
杨敛握住东方的手紧了紧,“是失乐。”
此言一出,堂下的小犬二郎一声惨叫,只见他的右手食指与中指竟插、入两根银针,寒光闪闪。杨敛连东方如何出手都没有看清。
中失乐者,永失所乐,每到月圆便让人生不如死,而且中此毒者即使能熬过那生不如死的痛苦,也只能活十年。
东方不败看着杨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杨敛弯腰抱住东方,至于堂下的一群人被他无视,他靠着东方的肩道,“对不起。”
被东方握着的手隐隐作痛,但是杨敛却没有出声,只是道,“我以后再也不会瞒着你。”
东方不败想起杨敛去东瀛的那些年,那些日子又是怎么熬过的,如果是自己,定也会瞒着杨敛吧。渐渐平复心里的情绪,东方不败看着被押在地上的人,“唐门主。”
“属下在,”一直站在角落装雕塑的唐宁胆战心惊的走了出来。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道,“本座听闻你最近缺几个药人?”
唐宁面上一喜,“是的,教主。”
“那就把这些人给你,”东方不败起身走到小犬二郎身边,一脚踩在他的身上,脚下一个用力,小犬二郎竟吐出几口血来。对这种人,他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更何况还是与杨敛有关。
“这人不要让他死了,他既然喜欢失乐,你也给他尝尝,”东方不败冷笑,“本座近来仁慈,不想杀生,你看着办。”
“是,教主,”唐宁打个手势,很快有几名弟子把人拖走,只剩下东方脚下的小犬二郎。
“杨敛,你不要我妹妹,就因为你喜欢这个冷血男人?”小犬二郎恨恨的看着站在上首的杨敛,“你这个…”可怜他中原话说得不好,竟不知用什么话来形容好。
“是,”杨敛却坦然道,“我杨敛就是爱这个男人,那又与你何干?!”他走到东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小犬二郎,“这天下的女人,我都不要,我爱的,只有东方一个人而已。”
堂上还站着教中几个堂主与长老,他们听着杨敛的话,默默的瞥了眼地上的小犬二郎,这个人,以后的日子一定会生不如死,因为他得罪了教主,不用教主动手,杨总管就会让他吃尽苦头。
半个时辰后,堂上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只是有人看到向来风淡云轻的杨总管跟在教主身后,全身散发着不可忽视的谄媚气息。
第二天有消息传出,说是可怜的杨总管在门口蹲了一夜,第二天还被逼着喝了一大碗药。实在是见者好奇,闻者好笑。
第三天又有消息传出,说是杨总干终于进屋了,不过却有小厮证实他们去给杨总管在地上铺了被子。于是有人说杨总管失宠了,教中有些女弟子蠢蠢欲动。
半个月后,东方不败拧断了一个勾引他的女人脖子。
二十天后,东方不败再度与杨敛如胶似漆。
一个月后,教中有传言说,教主才是下面那一个。
至于传言的真实性无从可考,但是世人只知江湖第一高手东方不败与其爱人杨敛终生在一起,从未分开过,至死两人也一同下葬。
世间至真至情,又有几人能如此?
人世间人们总是所求甚多,到了最后,所要的也不过是一句被人说腻的话,那就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