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蓦, 我身上的销魂草之毒是谁下的?”
此时此刻, 萧胤搂着蓦嫣,虽然在语调上保持着恬淡与漠然,可是玩味地微眯起狭长的凤眼, 其间有一把阴沉沉的怒火正冷冷地在烧,且越烧越旺, 那毫不掩藏的锐利却是令人无法招架的。
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身上的毒使然,才会有力不从心的不举症状, 可是, 方才,她哺到他唇中的烈酒是泡过药的,这便无疑是个大大的破绽!稍稍一思索, 他便知道, 有人在他的身上下了无色无味的销魂草之毒。
他已经不用猜揣,也能大致知道这下毒者为何人了, 甚至于, 连目的和动机,也洞悉了,只不过,他仍旧要开口询问,借此试探蓦嫣的态度。
“这个——”蓦嫣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知道他这副模样绝不可能只是有一点点生气。依照他素来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她供出那背后动手脚有所图谋的人,只怕他定然会将那人给大卸八块, 挫骨扬灰。无奈之下,她只好无可奈何地干笑两声,半真半假半装蒜地眨眨眼,抱着他娇嗔,妄图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狸猫,我们再来一次吧!”
他闻言,并不开口回应,那一双幽深的眼,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是要用目光刺透了她,显得阴沉难测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却是抱她坐在他的身上,又是一番形状风流的缠绵。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完事之后,两人全身俱是淋漓滑腻的汗水,可是那彼此肌肤熨帖的感觉,却令人心神摇荡。
蓦嫣故意闭上眼装睡,生怕他再一次问起那个问题,便打算用这种办法来逃避。谁知,他并没有按照她预料的那般搂着她入睡,却是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仿佛方才的两次缠绵一点也没有消耗他的体力一般,毫无半点疲态,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晃动,犹如海水之上漂浮的碎冰,那种冻噬心魂的寒冷,全都被掩盖在眼睫之下。
“天晚了,你还是回你的寝房去睡吧。”好一会儿之后,他神情平静地轻轻拍打她的脸逼着她醒过来,看着她故意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表情始终是淡淡的,波澜不兴:“我唤莲生过来送你回去。”
“不要!”一听见他提起“莲生”的名字,蓦嫣顿时缩了缩脖子,极快地出声拒绝。开玩笑,若说她之前的拒绝就伤了小正太的心,那么,这种情况之下,若是他真的让莲生来收拾残局,无疑是在那小正太的伤口上再狠狠地撒一把盐,也不知届时的场面会尴尬到什么程度。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身子贴着他蹭了蹭,扬起疲软的双手,耍赖地抱着他的脖子:“狸猫,我现在累得一动也不想动了。”
见他闻言无动于衷,只是带着一点漫不经心地浅浅勾着唇角,笑痕清晰分明,却无半分笑意,目光锋利如剑,她便更觉得心里忐忑难安,只好抿了抿唇,含糊不清地继续施展着娇嗔地攻势:“我要睡在这里——”突然觉得他的笑容突然变得有点诡异,她的心里不免喀嚓了一声。若是她说睡在这里,他便说他要回房睡,然后趁着这机会去找小正太的麻烦,那就不妙了!怕被他钻了空子,她又快速地补充说明:“不是,我是说,我要和你一起睡!”
他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瞳仁深邃难解,像是不见底一般,斜剔扬锐的剑眉微微蹙起,也不知是拒绝还是推诿:“你不能睡在这里。”
“你不是也睡在这里头吗?”她不依,嘟起嘴唇,抱着他轻声抗议,:“我为什么不能和你一起在这里睡?”
“这是棺椁,是给死人睡的。而我已经死了,自然应该睡在这里的。”他似笑非笑地掰开她的手,那模样让人猜不透他的言语中那些隐含的意思究竟是自嘲还是反讽:“你不一样,你是大汉未来的女帝,未登基之前,不能沾这样的晦气。”
晦气?!
蓦嫣只觉得这两个字里的含义甚多,叫人全然想不到他的静默平和之中暗藏着怎样凌厉的机锋,只好顺着他的言语往下:“狸猫,好歹你也是个名医呀,怎么也说起了这套阴阳风水的老八股?”她伸出手去,戳了戳他的胸膛,开始竭尽心力地挖掘起了陈年旧事,努力打着哈哈:“如果我今日睡棺椁是晦气,那么,在噶达贡山上时,你给我洗衣裳,难道就不是晦气么?”
萧胤不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双眸深沉如渊,放任爱怜和宠溺在其间泛滥。
提起这件事,虽然是为了印证那所谓的晦气是无稽之谈,可是,一想到他毫不造作的言语和悄无声息的温柔举动,她便越发觉得自己没有爱错他。
诚然,他有很多缺点,可是,藏在胸膛中的那颗心,却是异常柔软的。
趁着这一刻的好气氛,她靠在他的怀中,安静地聆听他的心跳,心底有团火苗正在不断地燃烧,却连自己也无法说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呵呵,以前,我常听人说,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今天,我们也算是同衾同穴了。”
可不是么,如今,她和他一起躺在这棺椁之中,算得上是同穴,同裹着一件单衣蔽体,也算得上是同衾了!
见他的脸色好多了,似乎“销魂草事件”的影响已经慢慢地被转移了,她埋首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却趁着这机会狡黠地转了转眼珠,觉得自己其实可以不必那么窝囊,便提了提气:“狸猫,是你默许莲生来——那个的?”
且不说他费力不讨好地为她安排所谓的皇夫,就冲着他拿她当蚁后蜂王的事,她便应该处于上风了!本想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地兴师问罪,可是,她略微顿了顿,决定还是隐晦一点,河蟹一点。
“哪个?”他故意装作听不懂,只是闭目假寐,可是手臂却依旧紧紧搂着她。
莲生的所思所想以及做的事,他的确是知道,但,那所谓的“默许”似乎就有失公允了。这种事情,谁要去做,又或者谁不愿去做,他能控制得了么?
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蓦嫣知道他肯定会装糊涂想敷衍过去,便伸手去使劲搓他的脸,强迫他睁开眼。“你敢说,不是你让他来侍寝的?!”一想到这,她便觉得心中有气,语调也忍不住高了几度。
萧胤看着她一副闷气憋在肚子里发不出的模样,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满意,可深邃无底的黑眸偏偏满是漠然,令人心底不免发竦。沉默了一会儿,他并没有表现出半分情绪,只是淡淡地开口澄清:“他是他,我是我,他愿意做什么是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一瞬,竟然听见萧胤开口澄清此事,蓦嫣突然有些好奇了起来。“不是你交代他的么?”她趴在他的身边,用手支起下巴,疑惑地眨巴着眼睛:“若我登基做了女帝,他便会成为我的第二位皇夫。”
她从没有怀疑过莲生话语的真实性,而且,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有萧胤对向晚枫的嘱托在先,这样的说辞也很具有其合理性呀。可此时,她突然有了一种怀疑。
有没有可能,莲生是在说谎?!
“给你安排一位皇夫,已经够你应付了,再来一个,你确定你吃得消么?”他意有所指地冷冷哼了一哼,偏过头去,说出来的竟然是和聂云瀚差不多的话。
那一刻,蓦嫣觉得,自己被那话语中明显的轻蔑给噎着了!
说实话,这一刻,不管回答“吃得消”还是“吃不消”,她都无疑有再度自掘坟墓的嫌疑!
好吧,她宁愿将这“吃不消”理解为是他们太腹黑,她的智商应付不了,死也不会承认他指的是其他的不纯洁不河蟹的事!
“狸猫,都说,夫妻一条心,其力可断金。”见这个话题在发展下去很可能演变成为极度杯具的“再来一次”事件,她立马轻轻咳了咳,见风使舵地立刻转移话题,不在那上头继续纠缠,几乎是带着讨好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询问:“如果我把我要做的一切都告诉你,那么,你会不会帮我?”
其实,她宁愿她的计划是不需要他参与的,毕竟,他如今的身体已经不必以前,能好好将息自然是最好的,可是,若真的一切都不对他说,她担心他又会心神不宁,胡思乱想。
如此说来,倒不如彼此坦诚,夫妻合力,她谋划统筹,他补缺查漏。
她那突如其来的讨好语气并没有得到他的欢心,反倒是那极其自然而未觉察的“夫妻”一词让他的心轻轻的颤抖了一下。“蓦蓦,你所计划的那些事,我已经知道了。”他好整以暇地转过头来看着她,并不明确地回答会与不会,一句话便明示了一切。
的确,她所谋划的事宜,他虽然嘴上不说,但不代表心里没谱。
“那你的意思呢?”她敛了笑,静静地看着他,无比认真的询问。
“太危险。”他摇摇头,语调平淡,眸间也是一片冷清,不甚赞同地蹙眉回望她,直接道出自己的观点。但,与此同时,他却也自嘲地回以一笑,半真半假地长吁短叹:“不过,我也知道,现在的我,不管怎么费尽口舌,也是阻止不了你的,不是么?蓦蓦呀蓦蓦,你从来就不是个肯乖乖听话的女人。”
一句淡漠的感叹,表面是对她言行举止的无可奈何,但实际上,却也彰显着他对她的忍耐与包容。
她的犟脾气,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受得了的。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你不是第一个。”见他第一次如此无奈的言语配着如此无奈的表情,蓦嫣一下子得意了起来。她钻到他的怀里,像只土拨鼠一样可劲地蹭着,一边蹭还一边不知好歹地咯咯轻笑。可是,笑声平静下来之后,她却也显出了再认真不过的表情:“狸猫,如果你觉得以我的能耐应付不了,那我不介意换你来掌握大局。我其实也不是一定要争个什么长短输赢,只是想要和你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不管是生活在哪里,至少,不用在如履针毡,提心吊胆。”
正当此时,一阵凉凉的夜风从窗缝里吹进来,拂过那满是汗水的肌肤,她突然就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甚至忍不住没由来地打了个寒噤。
“蓦蓦,你在害怕。”萧胤素来是最了解她的心思的,这一刻,他也真切地感受到她内心的惊惶和忐忑,可是,他只能紧紧抱着她,用他的体温和心跳安抚着她,温暖着她。
“是的,我很怕。我不希望那个始作俑者是他!”埋首在他怀中,她闷闷地开口,把头枕在他的胸膛上,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上,被他那强有力的心跳震撼着知觉:“你一直不愿我得知那始作俑者的真实身份,怕我接受不了,所以才不希望我插手此事的,对么?”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越发将她抱得紧了。
“如果真的是他,怎么办?”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惴惴不安地仰起头望着他,眼眸中带着一点脆弱,疑问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深一层的担忧,暴露出了她心底的惴惴不安:“届时,你能不能留他一条活路?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
“若真的是他,我会将他交由你处置。”他轻言软语地安抚着,稍稍顿了顿,黑亮的眸子,极慢地现出一缕寒光,幽邃而凛冽,就连唇缝里挤出的字句,也带着不可辩驳的坚决:“要不要留他一条活路,由你说了算。”
“狸猫!”她感动地凑上前去便亲吻他,就在那一刻她突然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一直觉得萧胤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所以,即便他在嘴上不肯承认萧翼是自己的父亲,可是,这些年来,却一直不放松追查当年谋害萧翼的元凶。如今,一切似乎都已经渐渐水落石出了,那个人不仅有可能是当年谋害萧翼的元凶,而且还在背地里操纵者南蛮意图不轨,在萧胤拿自己做饵之时,那人竟然授意南蛮王对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还挑断了他的脚筋。照理,他只怕是恨不得将其亲手结果掉的,可是,他竟然能因为她而有所特赦,怎让她不感激涕零?!
萧胤享受着她甜蜜的献吻,心念蓦地一动,却并不明说,只是腹黑地笑了笑,突然开口:“蓦蓦,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那厢,蓦嫣还沉浸在感激涕零之中,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问出什么问题,只是甚为愉悦地轻笑,眼角眯得活似豆角一般,甜滋滋地回应一句:“当然可以!”
见她上了当,萧胤将唇附到她的耳边,暧昧地轻轻咬着她的耳珠子,硬是紧紧勒住她纤细的腰,问出的却是让蓦嫣只觉五雷轰顶的问题:“蓦蓦,什么叫做垃圾桶?什么叫做火锅店?什么是泼硫酸?”见她目瞪口呆笑脸瞬间僵掉的模样,他笑得更愉悦了:“还有,你几时住过什么底楼?几时看到那一公一母两只猫在花园里做窝?又是几时在哪里的家里放过牛肉?”
“呃——这个——那个——”蓦嫣干笑着打了个哈哈,嗫嗫嚅嚅,结结巴巴,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失忆相:“如果我说我忘了,你信不信?”说来也可怜,这些也不知是几时不留神说漏了嘴的,可他竟然记得这么牢靠,如今,居然还一本正经地拿来询问她,叫她怎么解释呀?
“是么?!”他挑起一道眉,凉凉地看着她,一副“你别想就此蒙混过关”的神情。
“狸猫,我们再来一次吧!”蓦嫣悲哀地提议着,大有壮士断腕的悲怆感,只觉得自己就是那传说中的悲剧女王,居然只能用这种方法逃避那些无法回答的问题。
萧胤见大鱼上了钩,也就不再追根究底,只是再次起身,抱着她又是一番肆意地缠绵欢好,顺遂了她的意愿。
在他那磨人却也火热的侵袭下,虽然举动温柔,可蓦嫣仍旧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被他给折断了,只是懊悔自己之前竟然不怕死地拿鸡肾刺激他,如今,真是自食恶果了。
如此看来,明天,她不仅该吃点鸡肾补一补,而且,说不定,“再来一次”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渐渐成为她的口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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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半夜,大运河上的微风已经颇具凉意,而向晚枫却还没有歇下,只是衣衫单薄地站在甲板上,倚着船舷,不声不响地自斟自饮。
满满地斟了一杯,一仰头,他饮尽了杯中香醇的酒,那微醺的味道瞬间便烧辣了喉头,也唤醒了那一直以来藏在心里的诸多情绪。
他的酒量一直是很不错的,而很多时候,在他看来,自斟自饮,浅尝独酌未尝不是一种消遣。
不过,也仅只是消遣。
此时,他却没了那消遣的心,只恨自己酒量太好,竟然不能“一醉解千愁”,反倒平白印证了“举杯消愁愁更愁”的境界。有时候回想起来,他也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了,中邪了。如果当初可以再心狠一点,剖了萧胤的心,断了蓦嫣的念想,即便是撒下弥天大谎又如何,横竖,得以存活的是自己,抱得美人归的也是自己。
可而今——
算不算悔之晚矣!?
“萧胤的尸首在那艘船上?”身边闪过一个身着白衣的影子,原本的温文儒雅已是被极重的戾气取代了,就连那双漂亮的眼眸如今也越来越具有野兽一般凛冽的寒意。
“或许吧。”其实,向晚枫不消回头也知道那询问的人是叶楚甚,这么多年的生死至交,有怎么会不了解他的脾气呢?见他望着不远之处的那艘船,满眼恨意,向晚枫漠然地笑了笑,轻轻哼了一声:“这事谁知道呢?!”
萧胤没死的秘密如今只有寥寥数人知晓,为了保险起见,就连叶楚甚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是,正是因着这一原因,竟然无意中逼出了叶楚甚的真心。
叶楚甚什么都能忍,却不能容忍萧胤横刀夺爱,每次一提及,都是恨意难消地咬牙切齿。
“若不是担心嫣嫣被牵连,我定会让他尸骨无存!”此时此刻,他也正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冷冽的眼眸中几乎要喷出熊熊火焰来,似是恨不得即刻便一把火烧了萧胤的棺椁,以报其夺爱之仇。
向晚枫凉凉地瞥了叶楚甚一眼,明知故问:“你真的那么恨他么?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兄弟。”
“兄弟!?”叶楚甚垂着眼眸,不置可否,清俊儒雅的脸上带着漠然,唇边漾满毫不掩饰的冷笑文雅的面具之后藏匿着暴虐之气,与身上那胜雪的白衣很是不搭调。恨意拳拳地看着那盛放着萧胤棺椁的大船,他唇角微挑,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眸底一片冰冷:“只怕,他的心思里,从来就没有兄弟二字。”
“那倒也是。”向晚枫虚应了一声,事不关己地转过身子,径自自斟自饮。
冷着脸微微侧转身,叶楚甚望着向晚枫的背影,那因着萧胤而起的怒气,似乎无处发泄,如今便全然转嫁到了眼前这个人身上。“不念兄弟情谊的,不只是他——”隔了末约一步的距离,此时此刻,叶楚甚的心底翻腾奋涌的复杂情感,双眉紧缩,到底是说出了那不满的话语:“向晚枫,你不是也一样么?”
其实,早在萧胤离开青州之时,他便曾经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向晚枫,只因察觉其看蓦嫣的目光似乎已是不寻常,那时,向晚枫便就没有反驳,等同于默认。他心里不是没有疙瘩的,只是一直兀信自己能从萧胤手里把蓦嫣抢过来,并没有太把向晚枫看在眼里。
可是,渐渐的,他开始发现,叶家的存在拖累了他,蓦嫣也似乎是知道他身为叶家的顶梁柱,竟然不愿牵连叶家,便也就疏远了他,怎令他不心生恨意?
常听人说,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他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陷入这两难的境地之中。要怎么选,他的确是苦恼了好一阵子的,可而今,他已经有了选择了!
“我怎么就不念兄弟情谊了?”向晚枫并没有转过身,只是,那说话的语调已由原本的敷衍而变得冷漠起来,就连声音也一并冷凝了下来。
“你明知嫣嫣是我拜过堂的妻子,却为何还要平白地插上一脚搅浑水?”叶楚甚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心底欲爆发的怒气压下,可是,那咄咄逼人的语气早已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早在青州之时,我便已经觉察出不对劲了,只因信你不是个挖人墙角的无耻之徒,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卑鄙地趁虚而入。”
“趁虚而入,这我倒是承认,不过,趁虚而入的远远不只我一个人。”见一直以来暗暗烧灼的火焰终于被摆到了台面上来,向晚枫陡然一震,脸透着死灰的晦暗颜色,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暗哑,双手紧握成拳,再也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却还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极力掩饰自己内心那难以言喻的悲伤:“而且,你也不要太笃定,至少也该问问蓦蓦,看究竟她有没有想过要做你的妻子!她若得了帝位,只怕,便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妻子。”
仿佛一下子便明白了向晚枫言语中的暗示,叶楚甚衣袖一甩,怒然斥道:“简直是荒谬!”
“荒谬?!”向晚枫依旧只是淡然,那种神情,淡得几乎没有颜色。原本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他的面色又渐渐恢复了疏离深沉,黑眸愈显幽黯:“你不是也答应了她要助她夺得江山么?日后,你我说不定会共侍女帝,同为皇夫,也算得上是一桩美谈了!”
叶楚甚听着他这委曲求全的言语,并不知道他曾与萧胤有过何种协议,也不知他如今的复杂心情,只是在心里嘲笑他自甘堕落,活得全然没有点男人的尊严。“我对那狗屁皇夫的位置毫无兴趣,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毫不留情地予以嘲讽之后,他决绝的转过身,一字一顿地从唇缝中挤出话语来,眼里流动让人猜不透的洪流:“向晚枫,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伊始,你我兄弟之谊,恩断情绝!”
没错,一直以来,他为了叶家,束手束脚,无可奈何地被他人操纵于鼓掌之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投入了他人的怀抱。
而今,他便要抢回那个原本就应该属于他的女人。
倘若以前是因为放不下整个叶家,那么,现在,他便可以就地放下一切,且绝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与他一起分享她!
包括眼前这个所谓的生死至交!
“叶楚甚,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向晚枫震了最后的一杯酒,祭奠似的徐徐倒入大运河中,话语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苍凉:“不过,我要提醒你,你早日对她死心吧,就算萧胤不在了,她也不会是属于你的。”
对于他的规劝,叶楚甚并不领情,只是冷笑一声,径自下了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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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头开路的聂云瀚率领骁骑营的精兵,已经在离京师不到一百里的地方安营驻扎,只等着蓦嫣和萧胤前来会合了,只不过,不知从哪里得来了风声,这一晚,竟是来了一位出乎意料的访客。
此人,正是殷赛雪的兄长殷破白!
早前,萧胤离开京师之前,殷太后、国丈以及殷家的爪牙均已禁锢的禁锢,关押的关押,惟独殷破白不知所踪。而今,他竟然全然没有丧家之犬的灰头土脸,相反,却还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不怕死地公然来见聂云瀚。
就在聂云瀚寻思要不要杀了他泄愤之时,他竟然还装模作样地冲着聂云瀚行了个礼,满脸笑意:“聂将军,久仰大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聂云瀚是个甚识时务的料子,立刻便也回以应有的礼仪。“殷侍郎,你隶属工部,我隶属青州卫王府,今日,你私下来见我,似乎不太合适吧?”知道殷破白此次前来绝没有什么好事,他索性也就开门见山的直接询问,似乎是懒得与其拐弯抹角多说废话。
“和明人自然不说暗话。”殷破白缓缓靠近聂云瀚,笑得极为诡异,目光中满是阴谋的味道:“我今日前来,是希望聂将军——”在聂云瀚耳边,他嘀嘀咕咕,细细诉说着,承诺着。
“哦?!”听完之后,聂云瀚双眸一亮,懒洋洋地轻笑着坐了下来,这才扬起眉:“江山同享,平起平坐?真的有这样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