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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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铛,为什么会是小铛……

记忆中某个笑容明媚的少年,固执地坚持叫我清清,其他人都忘却了,只有他还记得,记得我有个名字叫做清清……

而眼前的小铛,声声呼呵,皮肉被抓出一条条血痕来,偏偏还就是没有晕过去,时时担着身体的折磨。

我走过去,颤颤地伸出手去,小铛……

手被身旁的人一把拉回来,我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暗门门主冷笑一声说:“他现在连人和鬼都分不清楚,你还希望他能把你认出来。”

怒火中烧,我甩开门主的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夹杂着小铛的厉声呼呵,回荡在牢笼四方。

以他的武功绝对可以躲开,但他没有,我原没想到真会打中他,一掌果真打到他的脸上真还叫我有些意外。

门主摸摸了脸,那上面迅速显出一个红红的巴掌印来,他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你的眼神还真是恶毒啊……好了,圣女大人,你现在想问我什么?问我对他做了什么,还是他是怎么被我抓到的?”

我转过身去,慢慢蹲下,小铛紧闭着眼,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进来。看地我心如刀割,这就是暗门门主带我来这个小山庄的原因,这就是,他吃定我再不敢逃走的筹码。

门主冷酷的声音在身后慢慢说着:

“放心,死不了,不过种了得日罂,他每日一到午时定要吃上那么一点,拖地越久,越是难受,想吃地不得了,身体里像烧起来了一样,五脏六腑奇痒难忍,生不如死,最后要自己把自己心肝挖出来才算个头。”

“竣邺山庄‘鬼影’离铛,早就听师姊说过和你颇有交情,偏偏又是个大胆不怕死的主儿,听说你落下崖去,仗着轻功好,他还真下去寻你人去了,原本我也没太在意,下去了可不一定上地来。偏偏过些时日来报,离铛居然出现在暗门地界,一路明察暗访寻一个长发及地的女子,没办法,我看他一路风尘,奔波劳碌,所以就帮他来找你了。哦,对了,他遣去给两家传信的人都突然不见了,圣女你放心,现在活着的只有他一个了。”

“要知道,请这个离铛来可花了我不少力气,小子倒是能跑。只是现如今他被种了得日罂,每天赖以生存,怕是再也跑不开了。圣女你要是也跑了,说不定我伤心之下就忘了给他得日罂。”

他说着,俯下身来,轻声说:“我就要你一个点头,你答应我不要逃跑,我现在就给他得日罂。”

他把我肩膀板过来,带了两分残忍的笑,说:“圣女大人肯不肯屈尊,当我的禁脔?”

小铛的呼呵声还在不听,声音早就嘶哑,越发不像人声。

我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门主放开我,高声说:“来人,喂药!”

后面鱼贯而入了四五个大汉,门主开了牢门,几个大汉都一扑而上,把分别把小铛死死压住,其中一人扳开小铛的唇齿,塞了几个药丸似的东西,然后一口水灌进去。

不一会儿,小铛开始抽搐,连压着他的大汉都有些晃动。再过一会儿,几个大汉散开,小铛已然不动了,像是晕了过去。

我冲近牢笼,拨开那几个大汉,在小铛身边颓然坐下。

小铛的脸有些消瘦,露出了尖尖的下巴。面色无血,脸色苍白,此时表情安宁,再也不是痛苦挣扎的面容。他身上全是自己抓出的血痕,一道一道触目惊心,指甲逢里也全是自己的血肉。

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堵在喉咙,我颤颤伸出手,慢慢抚摩小铛惨白的面容,看着他身上无数的伤痕,一时泪干凝咽。

“圣女,我不想叫你圣女,以后我还是叫你清清好不好?”

突然觉得下腹一痛,我就这么一头倒在了小铛的身上,神志却还清醒。

门主走过来,伸手摇了摇我:“喂……”

看我没反映,他把我拉起来,“你干……糟了!叫大夫!一帮蠢材,呆在那里看什么!叫大夫来!”

模糊中,似乎有人将我抱起,一路飞奔而去。

很快,我就幽幽然转醒,抬眼就看到一个老中医搭着我的脉,满脸冷汗。

一旁的暗门门主看我醒来,眼睛一亮,随即又很快变成冷酷的神色,他不耐烦地说:“搭了半天了,有完没完!你要是切不出来我可以找别人。”

谁知那老中医听闻此言,吓得脚一软,直接从凳子上跌下来,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烦不烦,诊不出来大可以早点说!来人,拖下去腰斩。”

“不要不要,门主,这个姑娘她是……她是……”

“是什么快说!”门主十分不耐烦。

老中医吓地一抖:“这个姑娘……是……是有了身孕……已经一个半月了……”

此言一出,屋内另外两个人瞬间成石。我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无法思考。

暗门门主倒是很快回复成冷酷的模样,一脚对着老中医的脸就踢了过去,“信口雌黄!切不出来就不要乱说!信不信本门主割了你个舌头再把它煮给你吃!”

“不会错……不会错的……老夫行医四十余载……”

“你住口!来啊,拖下去,斩,再找有其他的大夫来。”

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众口一词。

门主拎起最后一个大夫的衣领,气地直接扔出了门去。

他朝我走上一步,眼里阴气大盛,直接伸手过来扼住我的脖子:“说!谁的孩子!”

我恨恨地看着他,有点气紧。

他怒极反笑:“你不说就当我查不出来吗?当初是我破了你的身子,如今这孩子的父亲想必是在这之后与你勾搭上了的。”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本事!”说罢,狠狠把我摔开,甩袖出了房间。

他走了后再也没来,我在好一阵错愕中也终于慢慢回复了思考。

我恨他。

我比任何人都恨他。

我不知道他如此对我,到底和天主教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我也不知道,他这般待我,和竣邺山庄又有什么血海深仇。

我被他剥了权利,夺了地位,受他□□,甚至卖给妓院。我早已无权无势,他不可能从中得到什么政治军事上的好处,单纯地为了折磨所以折磨。

我恨他,天主教,竣邺山庄,暗门,三大门派互相倾轧,有人流血,有人死亡,有人神伤,有人遗怨。圣女,已然成了三大派斗争中最惨烈的血祭品。而他,就是残忍的大祭司。

我恨他,当我看到黯红色中一点白色不停颤抖,当我看到那个黑甲红翎的人想跳下崖去,当我看到小铛一身体无完肤,我就可以无比恨他,把仇恨刻入骨髓,三生不忘。

我恨他,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没有人可以比我更有理由恨他。

我一直是个淡寡人,从没有试过,恨一个人可以恨到如斯地步,这才发现,其实,恨和爱一样,可以轻如鸿毛,可以耗尽一生,此一潭不见底,彼一汪袤无涯……

我推开门去,依着花篱笆慢慢坐在地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天上两三点星星一眨一眨。深邃的夜空如此神秘美丽,到底包含了多少神秘,吞没了多少隐情……

苍天还没有将我戏弄个够。

我轻轻把手捂在小腹,孩子……

我如此恨他,却有了他的骨肉……

我该拿这个孩子来和他讨价还价,该拿这个孩子要挟威逼,该拿这个孩子折磨他,报复他,孩子是个筹码……

然后呢?等孩子出生了,懂事了,让他或者她知道父母根本就是一对刻骨反目的仇人,拿他来利用来再利用去,再让他或者她去仇恨父母,仇恨把他(她)降临到人世的我吗?

我可以拿孩子和他谈判,拿扎根在我血肉的生命做交换,拿无辜受牵连的孩子做筹码,拿在这一界唯一和我有关系的亲人谈交易,拿肚子里没有见天却已扎在我心里的孩子,来填满,父母两人无底的仇恨深渊……

我看着天际,慢慢闭上眼。

说我没用吧……

我无法忍受死亡,我出生在和平时代,我从没接触过这么多爱恨情仇。如此复杂多变的事故之后,我可以学会坚强,可以学会成长,可是我学不会残忍。我可以学会理解战争的必然,学会接受死亡的无奈,可是我学不会践踏他人,奴使他人。我可以学会勾心斗角,可以学会你争我夺,可是我学不会抛除情感,冷血无情。

我该是没用吧……

我该是……没用吧……

轻轻抚着小腹。

孩子……

我无法狠下心冷血对你,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对你自处。我如此恨他,是否会把对他的恨带到你身上?你与我血肉相连,在这一界,只有你而已,不仅是血缘上的亲人,更是心理上的亲人。

就这么让你离开吧,你应该还没有人形,应该不会痛苦,如此,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知道,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

孩子……

我靠着花篱笆,慢慢睡了过去,朦胧中,有人拿了件衣服披在我身上,抱着我回了房,似乎坐在床边,一夜沉默。

早上醒来,依然只有我一个而已。

我要流掉孩子。

我一整天都在盘算如何流掉他(她)。

但是……

第二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人模糊不清,看不见面容。离我远远地站在那里,我心里着急,向着她的方向跑去,她看我跑来转身就跑。

我大慌,我知道我要追上她,她是很重要的人,非常非常重要。

所以我喊着,让她等我。没想到脚下突然踩空,我一下子跌进无垠的黑暗里。我彷徨地找着出路。

突然,黑暗中伸出一双小小的粉嘟嘟的小手,牵着我一步步走出黑暗。

一道光明刺过来,刺地我睁不开眼。

一个很是稚嫩的童声一声声地叫着:“娘……娘……娘……娘……”

一声呼唤,恍如隔世。

小手慢慢松开,我大惊,慌忙想抓住它,可是却穿过那个幻影。

四周童声声声哭泣,她说:“娘,不要抛下我……娘,不要抛下我……娘,不要抛下我……”

我一身冷汗被惊醒。湘绣被褥,淡纱床拢。

我把身子绻起来,捂着小腹慢慢泣不成声。

当我被掳劫,我没有泪;当我被玷污,我没有泪;当我被传为死亡,我没有泪,当那么多风云变故,那么多阴谋陷害一一发生,我没有泪……此时的泪,亦不是为自己而流……

孩子是无辜的。

无论父母如何,无论他(她)从何而来,孩子是无辜的……有罪的,只是我而已……

不仅仅只是我的孩子,我也是个母亲啊……

我拿着被褥捂着脸,泣不成声。

阴谋报复,陷害要挟,然而孩子有什么错?他(她)扎根在我体内与我共存亡,与我血脉相通。这所有仇恨与孩子无关,他(她)不是任何人的,他(她)只是我的,单纯的,我的孩子,与仇恨无关,与报复无关……

“娘,不要抛下我……”

我不会抛下你,我与你共存……

第三天黄昏,他来了。

我靠着床柱依着,冷眼看着他。

他走过来,单手托着一个托盘,放到我腿上,托盘里一碗茶色的药。

“喝。”他冷声命令道。

我端地药来,皱着眉头。身体里有了另一个小生命,我不愿意再拿自己冒险,何况他每次让我喝的都没好事。

“放心,只是滑胎的药而已。”他看我不动,开口说道。

我扫了他一眼,端起来做要喝的样子,他眼里复杂的神色一闪,又成了冷酷的眼神。

“啪。”碗被我摔在地上,药汁洒了一地。

“你……!”他抓过我的手,手腕被他捏着生疼。

我冷笑一声,抽出手来,侧过头去,不看他。

他的声音更是冷酷,任谁听了都畏惧三分:“孩子,要不得!”

我眼神锐利地扫过去,丝毫不惧,绝不让步。

晚晖斜进屋子,金黄的颜色涂满所有轮廓,一地药香慢慢挥发,被一不小心漏进来的一丝风儿,缠着屋内的空气轻轻打着卷儿。

他看着我,突然轻蔑地笑了,只是我觉得那妖冶的笑容中多了两分分不清的东西。

他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所以你要留着孩子,等你知道后你还会留着吗?还会留着吗!?”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园里园外无数女子为什么都没人怀孕吗!你知道我这一头白发又是拜谁所赐吗!”他说着扯下头巾来,几乎齐腰的白发散下来,晶莹剔透,一点驳杂都没有。

我看着他,皱了皱眉头。

他缓缓吸了口气,回复了之前漠然的口吻,淡淡说道:

“忘了向你介绍,我的名是上云,没有姓。但我父母复姓销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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