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68 修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不, 宁橙。这回是你错了。”筱萌接道:“在这件事上, 任何男人都是小气的,如果他不是在乎我们的关系,就不会这样介意, 是我伤了他,我不该挑战男人的底线。女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人却不行,这是生理结构决定的男人的天性, 就算女人觉得不甘也没有用, 谁叫咱们生下来就有那层膜呢?”

一段时间不见,筱萌好像已经脱胎换骨,“豁达”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今日的蜕变, 但若要说她全都放下了, 也不尽然,毕竟能让她借酒消愁的理由并不多见, 唯有曲烨。

倘若真如筱萌所说, 在男女关系上男人都是小气的,那么邵承呢?宁橙在心底自问。

那天邵承的一反常态,是否也是因为被“出轨”的猜测气糊涂了呢?是否也是占有欲和劣根性作祟,因为太在乎,所以才痛苦么?尤其是当他将自己划入了他的世界, 也将自己的生命归到“宁”家开始,他们成为了彼此不能割舍的一部分,眼里早已容不得半点沙子了?

筱萌的话又一次挑起了宁橙倾吐的欲望:“其实前阵子我们过得很糟, 真不像你说的那样相安无事。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大度的好男人,直到前几天他突然对我发火,我当时就想,这还是我所认识的邵承么,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我……我真不敢回头看,很怕一旦回头了就会后悔,半夜睡觉的时候甚至哭醒……”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沉淀了几秒钟,筱萌问道。

宁橙一怔,这才断断续续的将起因交代了一遍,筱萌却用一种“这算什么”的表情笑说:“你还觉得我完美呢,我说,你也别装完美了,谁也回不到过去了,环境变了,大家变了,只有你们两口子不变,不怕被淘汰吗?你也该学会向生活低头了,人是不可能自然而然的变成熟的,都要经受一些刺激。”

宁橙蜷起腿:“呵,我倒宁愿自己永远是个小孩子。”

“谁不是呢?”筱萌也是一脸向往,然而话锋一转,又道:“可惜,爱情不是生活的养分,它只是调剂品、奢侈品,你能享受它一两年,但你不能沉浸一辈子,谁也消费不起。邵承哥哥是你的爱人,更是你要一起过日子的男人。谁不想找一个很爱、很爱、很爱自己的男人呢,但是你敢说邵承哥哥不爱你吗,依我看,你俩别提多相爱了,只是你要求的太高了,太纯净了。除非你俩去深山老林过日子,不受世俗的污染,否则就不可能漂白。”

宁橙叹道:“是啊。他现在变化太大了,都有些陌生了,沟通起来也有隔膜,不知道是不是老分隔两地造成的?”

筱萌嗤笑:“所以说你要学着长大了,你都快成古墓派掌门人了,我们人类都接触社会,就你还隐居。”

“哦,那我也练玉女心经。”

筱萌“哈哈”一笑:“你真是我见过最完美主义的人,非要把爱情弄得清澈见底干嘛?老这么憋着自己,小心抑郁症又复发,没事看看喜剧片,吃点甜食,或者听听别人的故事,把自己的痛苦也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上,把眼泪存下来为别人的故事而流,这些方法都挺有效的。话说回来,你见过你要求的那种纯净的爱情吗?甭跟我说历史,就说你自己,你亲眼见过吗?反正我是没见过,我见到的都是不断变化的生活。你看赵四和张学良,张学良要不是被关着几十年不见天日,他俩能相濡以沫吗?他要是回归政界,相濡以沫个屁啊!我才不信。”

筱萌撑着太阳穴的手缓缓下滑到锁骨处,这里曾经戴过一条钻石项链,那是她和曲烨的分手礼物:“那个温莎公爵也是,生活太安逸了,不想劳烦国事,就跟爱人远走高飞了。要是他俩整天为生活发愁能相爱一辈子吗,见鬼去吧,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空想,温莎公爵多精啊,知道管理国家太累了,就让位了,谁都没他算盘打得响。大家都羡慕嫁进王室的,女孩子都渴望王子的降临,再不然官二代、富二代也行。哈,这些人是那么好爱的吗,他天天忙着世俗,才没工夫陪你一辈子风花雪月……”

宁橙接茬儿道:“还有茜茜公主。”

锁骨上留下一道指痕,筱萌的手无力地垂下:“对啊,还有茜茜公主。其实冷静想想,我挺理解那个王储的,那个时候正是领土扩张的年代,他哪有时间谈情说爱,哪有时间儿女情长啊?要是有时间玩这个,便是又一个宋徽宗,崇尚爱情的男人,都是昏君,李后主爱得深,人家还不是娶了两个然后败了国家吗,这样的男人女人敢要吗?作为女人,我最害怕这种情深的男人,因为情深的男人都多情,这是人性,不可能分开说的。多情的男人必定不会只怜惜一个女人,所以你就知足吧,邵承哥哥就有你一个。”

宁橙撑着头嘲笑:“看来爱情都是给闲得蛋疼的人谈的。”

“你们夫妻俩就是闲的蛋疼的人,我还把丑话放在前面,可是你要真离了这个婚,出了这个门,你还真找不到比邵承哥哥更好的了。”

“你可别激我。”宁橙笑道。

筱萌啧啧有声:“我不是激你,是事实。你没发现么,你和他都是活在很天真的世界里的人,只不过他现在就和当初的曲烨一样,被他假设的出轨激出了隐性的一面罢了……我劝你一句,千万别挑战这个,不要拿自己的幸福开涮。或者你再想想,要是让你过我现在过的日子,或者让你过……过于本生和秦如是两口子的日子,你愿意交换么?”

“当然不愿意。” 宁橙不假思索道,此时心中再无阴霾,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筱萌的灌输,她忽而觉得邵承真是不错,因为倘若要她过着筱萌和秦如是现在过得日子,或是恢复单身,她是宁可瓦全不为玉碎的。

“那不就得了?”筱萌笑眯了眼:“当然,这次他也有责任,多大点事啊就发这么大火儿,我是不能理解男人的占有欲的,就跟那首歌唱的一样,《囚鸟》听过吗?”

宁橙眨眨眼,伸手扭开了音响,音乐如划开的水波漾了出来,充满整个车厢。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已经忘了天有多高,如果离开你给我的小小城堡,不知还有谁能依靠……”

“对,就是这首歌,离开了这座城堡,你还能找到比它更好的吗?干嘛老想着它多么不好,怎么不想想别的还不如它呢?”筱萌轻拍着宁橙的肩膀:“我已经走出来了,你呢,这回可别落后了,要不然我真把你甩在后面了,到时候可别哭啊。”

宁橙怔怔的望着她半响,眼角湿润,语重心长道:“你变了,筱萌。”

筱萌落寞的垂下眼,撇撇嘴:“知道吗,宁橙,‘相爱’这两个字,每个人都会说,会写,却不一定都找得到,找到的也不一定都会做,而都会做的人又不一定都懂得珍惜,甚至是让它永远停留在现在进行时。我已经输了,我希望你不要输,要是连你和邵承哥哥也走到无路可走的那一天,那我还敢相信爱情吗?”

筱萌的话既充满了希望,又让宁橙感到无望。她一直搞不懂筱萌的想法,以前不懂,眼下更难理解,难道筱萌和曲烨真的已经走到终点了么,人生那么长,爱情这样短,以后还有几十年,难道连重来一次都是奢侈?

爱情,你真毒,你让一个男人放弃在一个城市里的成就,远走他方重新开始,又让一个女人中了你的毒,在清醒的过程里蜕变的越发无情。难道你非要逼的他们不再相信你的存在,将你抛诸脑后遗忘在尘埃中才肯罢休么?

宁橙苦笑的自问:“要是一个男人拥有连到手的事业都敢放弃的勇气,为什么不敢回头?如果一个女人连改变自己都能做到,为什么不敢去挽回?”

“你为什么不敢再相信爱情呢?”终于,宁橙忍不住开口问道,见筱萌恍然初醒的震了一下,她又继续问:“我知道爱情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太不讲理了,但是人们追求它,不也因为如此么?你刚才说,你已经输了,却希望我不要输。其实,你没有输,你只是认输了。你和曲烨……你就真的甘心这样不了了之么?”

“不然我还能如何?”筱萌下意识反问。

眼泪落在手背上,筱萌连忙抬起头,用手心盖住双眼,好似希望它能逆流进心里,然而它们却只是不停的从指缝中滑落。她想到那天最后一次伏在曲烨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就像灰姑娘听着临近午夜十二点的最后倒计时,心底就塌了方,破了深不见底的洞,无论流多少眼泪都填不满。

“我不甘心,我很想和他重来一次,但是你知道吗宁橙,在有些男人的字典里,没有‘重来’,他们宁可痛苦一辈子,也不愿意接受破败不堪的重修旧好。”筱萌痛苦道,也不知道这样的定论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宁橙。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宁橙伸出手将筱萌的流海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

“你才多大岁数,不要这么就放弃,以后还有的是时间,曲烨也一样。你想想以前,不管工作上有多么困难的案子,你都不会气馁,干劲儿十足。我当时就特别怕你这一点,因为只要我稍有懈怠,一转眼就会被你超过去。我花了十几个昼夜苦思夜想的广告创意,可能抵不过你在酒桌上跟客户的几句寒暄,你知道我被打击的有多狠么?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谁叫我不懂说话的艺术呢?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为什么那些我们都认为不可能签下来的合同,你轻而易举的就能拿到手,但是在曲烨这件事上,你却要轻言放弃了?这还是你么?”

筱萌扭曲着脸,将哭声淹没在喉咙深处:“曲烨又不是我的工作,要是我在他身上不这么瞻前顾后,可能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宁橙拉下她的手:“怎么不是,婚姻和丈夫也是女人的事业,就像女人是男人的肋骨一样……你把曲烨弄丢了,就去找回来啊。”

“要是失败了呢?”筱萌皱着眉,红肿的双眼一并弯着,眼泪融融,脸庞被昏暗的光线映出柔和的线条。

“失败就失败了,你也不是没失败过,不过就是在原有的数字上再加一个1。”宁橙学她刚才那样耸耸肩,语气轻松:“我这肯定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也明白失败以后再爬起来有多难,可是你为什么不最后赌一把呢。赢了,赢得是一生,输了,不过是一把眼泪。”

筱萌“噗”的笑出了声,然后说:“不对啊,开始分明是我开导你,怎么现在变成你普渡我了?”

宁橙眨了眨眼:“你没发现么,咱俩已经好久没聊这么久了。”

“是啊,真是不可思议。”筱萌也煞有其事的摇头,忽然将话题转移开:“其实有个问题,我也早想问你了。到底为什么咱们原来那么互相讨厌对方,却还可以维持这段友谊?”

“哦,这大概是因为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请我帮你的忙吧。连心理学上都说了请人帮忙远远比帮助人更容易获得好感,帮过你一次的人,以后你再开口,只要对方力所能及,多半还是愿意再受一次差遣的。”

“咦?这个有意思,是说一方向另一方求救,会让被求救的人心软,然后产生好感?”

“我也说不清,大概是能满足人的英雄主义吧,帮助别人很有成就感,会获得很大的快乐,所以说‘助人为乐’?”

“懂了,也就是说,当初我主动找你帮忙,满足了你助人为乐的快/感?”

“难道你不觉得你找人帮忙,首先是因为对这个人有好感么?否则你为什么要开那个口呢?”

筱萌笑倒在椅背里:“咱俩可真够无聊的,大半夜不睡觉,在马路上探讨谁先对谁产生的好感!是不是这样就能证明谁又多赢了一次?”

宁橙扶着车门坐起身,摇起座椅,重新发动了引擎:“是啊,真够无聊的。那现在呢,我送你回家,还是去我那儿?”

筱萌看了一眼时间:“还是去你那儿吧,这么晚了,我爸妈都有点精神衰弱,吵醒了就很难再睡着了。”

本以为这样的深夜不会再有别的变故了,毕竟连空气都在祥和的沉淀,任何响声都是突兀的。

哪知车开到半路,宁橙的手机却响了,拿起一看来电显示,正是邵承。接起电话后,宁橙也不等邵承问起,就主动交代:“我还没到家,和筱萌在路上,今天带她会咱们家将就一晚。”

“这么晚了?开车小心……”邵承话还没说完,宁橙的手机就被筱萌抢走:“邵承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把你老婆拐走的。”

电话那边传来邵承的笑声,筱萌也笑嘻嘻道:“这次肯定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教育你了,趁我酒劲儿没退还敢犯上,你可要听仔细了啊!”

宁橙全当筱萌是开玩笑,也抿着嘴轻笑着,不想筱萌却半真半假的把她说哭了。

“记得当初你就是站在大哥的立场上对我说过‘不要意气用事到头来悔不当初’,现在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你呢不要辜负宁橙,要好好对她,要珍惜,她就像你说的一样,玩心眼玩不过人,你气她是找不到任何成就感的,到头来还不是委屈自己么?你还对我说过,如果只是善待自己,亏待别人,到头来别人也会反过来亏待我的。我也希望你能善待宁橙,善待自己,你亏待别人没关系,可千万别亏待了她啊。我呢现在一切都很好,也不会总钻牛角尖儿去想象一些永远都不会发生的事了,想象远远比事实要可怕,它是心里的魔鬼,事实却只是平淡的存在。前几天我还在想你那个‘于人积德,就是于己基德’的理论,我现在也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不盼望别人遭受什么报应,那是别人需要承担的,我只希望自己能避免遭受这些报应,因为那些只有我自己才能承担。”

筱萌说着已经泣不成声,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只见筱萌频频点头,嘴里说:“老婆不能这么气,气出抑郁症再气得她不要你了,你就哭去吧,到时候头撞南墙都回不去了……”

宁橙怎么也想不到筱萌会有此一招,她永远让自己惊讶,出乎意料之外,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做出很多别出心裁的事,甚至是和人讨价还价以及感性的说故事,都永远那么有声有色。宁橙还是头一次见到邵承被人用话堵得堵回去,可能真像筱萌说的那样,是自己不会玩心眼,所以总被吃定。

当电话重新交回宁橙手里后,邵承说:“我这里的事已经处理完了,坐一早的飞机回北京,你别来机场接我,等你明天一觉醒来,我已经到家了。”

“好,我在家里等你。”

邵承深吸一口气,再也没有什么话能比得上这句,甚至比那句“我爱你”更为动人窝心,就像为晚归的浪子在窗口留一盏灯一样,外面风疾雨促,心也能找到落脚点,只要想到还有个人等自己回去,为自己洗尽铅华,那便是幸福。

或许,踏入家门,于他就是走进幸福的过程。

筱萌喜悦又落寞的看着宁橙脸上的笑容,在她挂上电话的下一瞬间,说道:“他虽然比你能说会道,但是在感情上,他比你爱他还要多。而我和曲烨,却是我爱他多于他爱我。”

“可能吧……但是就算曲烨永远没有你爱他那么多,你也情愿和他这样两地相思,就不愿试着再去挽回一次么?”

“挽回?我能行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你心里应该有决定了。”

当车终于驶进小区里时,筱萌却望着窗外一动不动,这一夜她没少说话,此时正口干舌燥,只要她推开车门走下去,不出两分钟就能喝上一杯凉白开,将热燥的喉咙解救出来,然而她却没有动。

宁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天上的月亮缺了一半,摇摇欲坠的倾斜半边。她们都忘记了上一次看到一弯新月是什么时候,谁也不会特别注意月何时圆何时缺,不知不觉就错过了一辈子,等到孤老残喘在床上时再想重拾旧梦,却再没有年轻时的心境了,就算到那时再看到多少曾经令自己残酷、不忿、愤怒的事,也可以一笑置之。

筱萌笑着抹去眼泪,哑着声音说:“宁橙,你刚才说,正是因为在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向你开口请求帮助,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你才会对我有求必应。助人为乐,这一点你永远做得比我好。那要是我现在再求你一次,你还会一如既往的帮我么?”

彼时,此时,简单四个字,竟然已时过四年,宁橙望着筱萌朦胧不明的眼神,忽然感到这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曲烨怎么舍得把这样一个女人丢掉,又怎么舍得用分手历练她的脆弱。

宁橙说:“会,我一定帮你,义不容辞。”

彷如春暖花开,在筱萌的脸上,宁橙看到了何谓瞬间倾城,她用眼睛记录下这一刻,并笑问:“你想通了?”

“是啊,我……”筱萌抿抿嘴,试图掩藏声音里的迫不及待:“我想去机场,就现在。等到日出来临,我将会出现在曲烨的面前。就像你说的那样,赢了,是赢了一生,输了,不过又是一把眼泪。我还会对他说‘人只有活着,才能感叹不如死去吧,要是将来咱们谁先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么就连感叹的资格也失去了,而留下来的那一方将会终身悔恨,与其非要耗到那一步,为什么不珍惜现在的,就算抱在一起痛哭,也好过背过人群独自怅然’……可要是连这些话都不能把他拉回来,我想我就真的输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开导我啊,好吗?”

宁橙二话不说,手指又一次扭动车钥匙,听着引擎又一次划破空气的声音,莫名兴奋:“好,那咱们现在就走,要是你身上现金不够,我这里还有。”

再次驶进好似无限延伸到世界末端的公路上,听着那首《囚鸟》,筱萌打开车窗大喊道:“我爱曲烨!”

宁橙笑着将她按回座位,眼泪跟着滚下:“留着点力气,等见到曲烨再用力吼出来!”

筱萌哈哈大笑,继续叫:“我要和曲烨好好过一辈子!”

宁橙也喊道:“对,你们要一起一辈子!咱们都要幸福一辈子!”

越过畅通无阻的高速路,两个又哭又笑的女人一路杀到了机场,又一路小跑的办手续,买了最早一班飞往南京的飞机,怀揣着雀跃的心情坐在椅子上,肩靠着肩,头顶着头,分别看向左右两方穿梭的人群,

“大家都在碌碌无为吗?”

“可能他们正在奔向天南海北寻找爱情?”

“如果曲烨还是不愿跟我回来呢?”

“不会的,他的心在你手心里捏着,他的女儿是从你肚子里掏出来的,他插翅都难飞!”

筱萌大笑:“他要是不跟我回来,我就缠着他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在入闸之前,两个女人相拥而泣,筱萌牢牢攥住宁橙的手说:“宁橙,其实刚才在电话里邵承哥哥好像也哭了,虽然他在我面前强撑,可是我听得出来,当我说让他别老气你,小心把你气的抑郁症复发时,他是真的害怕了,连声音都在抖,他……是真的不能没有你。所以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不管你们又因为什么事情而争吵,也千万不要放开彼此的手,不要像我一样,非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知道吗!”

宁橙不住的点头,声音沙哑:“你也要幸福,追求幸福不是为了任何人,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一颗心,成全你自己,也成全曲烨,不管他这次再怎么执拗,再怎么拉不下脸,你也要先退让一步。你还要将你那个‘宁可两人互相伤害,疗伤,再伤害,再疗伤也好过孤零零的活在异地’的想法讲给他听,告诉他只要心里还有对方,就有希望。”

又一次,筱萌搂住宁橙:“我会幸福的,我保证。”

看着筱萌头也不回的入了闸,宁橙笑了。她羡慕筱萌永远可以这样心无旁骛的前进,就算路途被迷茫遮住了眼睛,也总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她羡慕筱萌的口是心非,即使将“我才不在乎”挂在嘴边,也比任何人都更在意,只是不想被人看穿自己的脆弱罢了。甚至于,她羡慕筱萌对生活的执着,虽然分分合合几经周折好似所有人都在为她而折腾,但是他们都没有筱萌那种死而复生的勇气,就像筱萌要亲自找回曲烨一样,其他女人会后悔,也会想到回头,却不一定像她一样将这个念头付诸行动。

送走了筱萌,坐在机场大厅的椅子上,宁橙一手撑着头,不由自主的再一次将视线投向来往的人群,仿佛极有兴趣研究旁人的一举一动。

她看到一个西装皱巴巴贴在身上的男人从闸口走出,正迎向前方不远处神色冷静的女人,不知道男人说了些什么,却只见他动了动嘴皮子,女人就忍不住漾出笑容,一圈打在男人胸口,被男人抓住手腕,带进怀里。

不会儿,又有一对痴男怨女相拥走了出来,迎接他们的却不是晨曦阳光,而是一个神情萎靡,眼神却很锐利的女人,以及她身后的三四个壮汉。这又是一场捉奸的现形记。

宁橙揉揉眼睛,起身越过那群人,到对面买了一瓶矿泉水,走回座位后已经不见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和被围起来教训的男女,继续漫无目的的观望。

这时,一个陌生女人走到她面前:“女士,刚才你买水,把手机落下了。”

宁橙一惊,连忙起身:“谢谢,我太大意了。”

“它刚响过,你赶紧看看吧?”

“好,非常谢谢。”宁橙忙不迭的低头看来电显示,正是“邵承”,心里漏跳了一拍,立刻回了过去:“喂,你在哪儿?”

“刚出闸口,正准备坐车回家。”

“你人呢?”宁橙下意识抬头望去,闸口处果然围满了接机的人,然后从闸口附近却没有邵承。

“机场大厅,怎么了?你那里怎么这么吵?”

宁橙听不太清,扬声叫道:“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你站在原地别动啊,我来找你。”

她逆着人群跑到大厅中央,不断和人碰撞,脚步不稳的躲闪着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目光不时在闸口附近打转,不见人影,然而一转身,却又陷入茫然张望的空洞,人群运动的太快,她眼花缭乱的来回穿行,向左跑出去几步,又折回右边,画面总是一闪而过,来不及抓住,只有心急如焚的频频喘气。

直到从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双手臂,将她揽入彼端气息温热的世界,耳边响着熟悉又兴奋的男低音:“我不是做梦吧?有个傻呆呆的女人在我面前走过三次,却没有仁慈的把眼光投注在我身上。我叫‘老婆、老婆’,她也不理我,我真这么不值得注意么,还是你在等别的男人?”

先是一惊,再来是松了一口气,还来不及插嘴,宁橙已经笑出了声,泪腺也再一次的发挥了分泌功能。

她顺着线条却摸到戴在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把手机落在小卖部了,幸好那小姑娘好心还给我,不然就要错过了……”

话音落地,身体在原地划出圆满的弧度,她被他的力道带的转了一个圈,迎上他湿热的吻。

不顾来往的指指点点和窃笑,邵承胸膛剧烈起伏的将她更紧的扣进怀里:“这两个字不好,以后别再说什么‘错过’了,既然是错的,就应该让它过去,只留下对的。”

她喜欢他嘴里的“以后”,那是日复一日的承诺,她勾起嘴角将声音埋进他的锁骨处:“你真是太会玩文字游戏了。我今天什么都没干,光哭了,刚和筱萌抱着大哭了一场,现在又被你吓哭了。”

“我不对,我讨打,回家你好好罚我。回家吧?”

邵承拉过她的手,向机场外走去,路灯已经熄灭,日出刚刚升起,橘色的光映着对面的天空,他揉了揉后脖颈,笑道:“还是这里好啊,空气是熟悉的空气,人也是贴心的人。”

宁橙捏着他的手心:“贴心的人?嗯,邵心心这个名字不错,这说明你的心在我这里。”

见邵承茫然的看着自己,宁橙忍俊不禁的补充:“我是在想,等咱们有了孩子,男孩儿可以叫邵心,女孩儿就叫邵心心,好么?”

胸口跳动的是心脏,生命线划过的是掌心。心心相印不过是掌心相握,感受生命线的交错,而我们也占据了对方的每一次心跳。

她想,或许有人宁为瓦全不为玉碎,有人连玉都找不到就碎的七零八落,或者一辈子都无缘心碎一次,还有的人当瓦片是玉璞,当玉璞是残石。可这些都不重要,别人眼中的宝石未必是自己眼中的珍藏,自己视若珍宝的城池,也未必符合别人定义的价值连城。就像秦如是决心熬干于本生的财产和精力,筱萌要用后半辈子的光阴和曲烨耗到油尽灯枯,无处可逃为止一样,她和邵承也会这样彼此折磨一辈子吧?

她记住了这个让她饱受肉体折磨的男人,也成为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令他心痛的女人,原来幸福不过如此,判他有妻徒刑,终身监禁,不得假释,永远看不见其它的花花草草。一转眼,就是一辈子。

试问,又有谁敢说爱情不能这样定义呢?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农家娘子美又娇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我收了幼年大佬们做徒弟女配她天生好命她的4.3亿年恣意风流弥天记命之奇书重生之为妇不仁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
相关阅读
合久必婚[综漫]史上最强好人卡掌心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清穿]技术宅你的名字我的病何妨吟啸且徐行带着空间上大学农家丑妻药翻天家生子
作者余姗姗其他书
顾先生,我劝你善良 我男票是蛇精病 我没那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