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境又迷乱又纷繁, 可是这一觉我睡得特别浅，梦中隐隐约约能听到海浪的声音，难道我在海边？

“喂, 起来了！”

有人在拍我的脸，我缓缓睁开眼, 对上一张形容粗鄙的脸，那男人大概30来岁的样子, 胡子拉茬的, 而且鼻毛还露出来了。

我勒个去，大哥能剪剪您老人家的鼻毛吗？太恶心了点吧……

我看看四周，这才注意到我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水泥屋子里, 身下则是一个很硬的木板床。

这里是什么地方？

男人见我醒了, 很猥琐地笑了笑，他凑近我, 难闻的口气就扑到我脸上, 我别过头去，却听到他说：“韩哥不在，你正好陪老子玩玩。”

“你不要命了！”我扭过头去，见到不远处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正蹲在墙角眯着眼看着他道：“韩哥不是说了不能动她吗？看他回来不剁了你！”

“呸！”面前的男人吐了口唾沫道：“不就是个臭婊／子吗？老子玩儿都玩儿了，韩哥还能杀了我不成？”

“你妈的精虫上脑！”

那贼眉鼠眼的男人白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他, 而是继续在灯下擦着他的枪。

枪！

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真家伙，不是吧，难道我被人绑架了？这些人是黑社会吗？刚刚他们说的韩哥就是韩湘累吧……

忽然, 一只毛躁的手放在了我的胸前，粗暴地揉搓着……

这个男人他妈的在做什么！

他那臭气熏天的嘴也凑到我脸上，在我脸上胡乱地舔着，我撑着身子往后退，死命地挣扎着，可是却发觉我的手脚都被人绑住了，嘴巴也被胶布给封住了。

我痛苦地闷哼着，睁大了眼惊恐地瞪着他，可是他好想更兴奋了，就在他的手伸向我裙底的时候我忽然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下一秒一个男人就冲了过来把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一把扯开了。

“我□□妈，老子怎么跟你们交代的！”韩湘累忽然出现了，他一脚踢开那人，然后怒吼一声道：“滚出去！”

那男人立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原本蹲在角落里贼眉鼠眼的男人也缓缓起身，鄙夷地瞥了我一眼之后慢悠悠地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韩湘累，他皱着眉看着我，然后坐到了我旁边道：“我可以解开你身上的绳子，但是你不用想跑，门口是我的人，窗子外面就是悬崖，悬崖下面就是大海，你是逃不掉的，所以，你要乖乖地，不许乱动，听到了没有？”

我一边惊恐地看着他一边慌乱地点着头，韩湘累见到我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便开始给我解开绳子，然后撕开了我嘴上的胶带。

手脚一恢复自由我便迅速地往后挪，一直挪到墙角无路可退之处为止，我抱着膝盖，用力擦着刚刚被那恶心男人亲过的脸，我只觉得胃里一股翻涌，只想吐。

“别擦了，脸都要擦烂了。”

我不管，还是不断地擦着脸。

“我他妈叫你别擦了！”韩湘累忽然瞪着血红的眼冲着我喊道。

我吓得停下手里的动作，紧紧抱着膝盖浑身颤抖地看着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从来没有觉得这般委屈害怕过，泪水就像是决堤了般地涌出来。

韩湘累见我停下动作，面色才缓和一点，他拆开一包湿纸巾丢到我身上，我拿起湿纸巾又开始擦脸，一边擦一边大声地哭起来。

我真的好害怕，我的人生里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可怕的事情，这样的孤立无援生死未卜，老天爷你又玩我又玩我又玩我！

“怕了？”韩湘累看着我笑了，他点了一支烟道：“是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是不是从来不敢想象这种刑事案件里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看着他，茫然地点点头。

“呵呵……”韩湘累摇摇头，吐了口烟道：“你根本就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青青，你不要怪我，怪就怪你是沈桑眠的女人，所以只能被他拉到这个肮脏的世界里来。不过……”韩湘累凑到我面前道：“你是不是完全不知道沈桑眠到底是什么背景，是不是完全不知道他有多么脏？”

“你什么意思？”我瞪大了眼看着韩湘累道。

“你自然不会知道，他怎么敢让你知道呢？你知道的话，估计早就跑了，哪里会和这么危险的人在一起，你说是不是？”说着韩湘累把手伸到了我面前，缓缓地抚摸着我的脸道：“青青，你是不是很怕我？”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我他妈的当然怕啊，可是我却僵着身子不敢动，这个韩湘累喜怒无常的，我怕他忽然发疯起来。

我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你怕，你看你浑身都在抖。”韩湘累苦笑一声，然后抓起了我的手放到了他的唇边。

他缓慢地舔着我的手指道：“你怕我，但是不怕沈桑眠，可是我要告诉你，他和我是一种人，都是阴暗肮脏的人，我这么说，你会不会没那么怕我了？”

我一边抽噎着一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我该怎么回答，我要是回答错了，他会不会杀了我？

“回答我。”韩湘累的嘴唇离开我的手指，抬起头来凝眉看着我。

我被他吓了一跳，一边哭着一边点头，见韩湘累不说话，我又猛地摇头，只怕会惹得他不高兴。

“你看，你还是怕，为什么你这么偏心呢？”韩湘累放开了我的手道：“你呆在这里吧，还是那句话，不要想逃跑，因为你跑不掉的。”

说着韩湘累便准备起身离开，就在这时我忽然叫道：“你为什么要抓我！”

韩湘累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坐回了木板床上，看着我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道：“因为你是那个人的弱点啊。”

我怎么可能是那个人的弱点……

他凑过来忽然抱住了我，我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却听到他说：“不准动！”

我吓得收回了手，紧紧拽着我的衣服，紧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

“青青，我一开始对你便是做戏，可是戏演得久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是戏里，哪里是戏外了。不过我和沈桑眠不同，我不会让你成为我的弱点，所以，为了成我的目的，我就算毁了你，就算杀了你都不皱眉头，你懂吗？”

韩湘累的话把我吓住了，我哭着点头，不敢有半点迟疑。

“很好。”韩湘累捏捏我的脸道：“所以，你要好好配合我，不准不乖知道吗？”

“可是你抓我没用！”我一边抽噎着一边对着韩湘累说道：“沈桑眠最在乎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你放了我好不好，我还有儿子……”

韩湘累见我这个样子笑了，他捏着我的下巴道：“不是你还能有谁？”

“曹诺莎！”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曹姐姐，你就牺牲一下吧，反正你在医院里，他们也没办法抓住你是不是。

“哦？”

“是……”想到这件事情，我的心里不免又感到一阵阵的抽痛，我低下头道：“他自然是更在乎她的，要不然五年前他也不会为了她踹我一脚，让我差点流产……”

听到我这么说韩湘累忽然笑了起来，他摇摇头道：“青青，你怎么这么傻呢？你就是个白痴，可是偏偏我和沈桑眠一样，都喜欢这么傻的你。”

“你什么意思？”我看着韩湘累疑惑地问道。

“你说的是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吧？那件事情我知道，你们的事情我几乎都调查过。”说着韩湘累扯开了自己的衣服道：“你看……”

看到韩湘累腹部的皮肤我几乎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沈桑眠不过踢了我一脚，我的内脏就几乎被他踢爆了，你那天不是在办公室里吗？你应该见过他暴怒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他。”说着韩湘累自嘲地笑了笑道：“我被打到内出血，后来在医院里躺了一周，到现在淤青还没有散。”

“你是什么意思？”

“青青，那个时候他只是想甩开你，然后才意外踢到你的肚子上，如果他真的要踢你，你的肚子早就被他踢烂了，你以为你还能保得住你的孩子？”

韩湘累拍拍我的脸道：“不过，我挺佩服他的，以他的个性，那般失望和愤怒的时候竟然还能控制住自己。”

失望……

“可是他还是不相信我不是吗？”

“我们这种人哪里能谈什么相信？那是奢侈品。”

说着韩湘累缓缓走到窗边，面朝着黑暗的大海，良久轻声才开口道：“有时候我觉得我和他是一样的，只是他比我幸运，他的生命中遇到了一场晴天，感受过一次阳光。青青，你以为你了解沈桑眠吗？你并不了解，只有我了解他，我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他，因为我们是敌人。”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刚才这些话？”看着韩湘累萧瑟的背影，我几乎就忘记了害怕，我小声说道：“你恨他，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刚才那些话，让我继续误解他恨他不是更好吗？”

韩湘累转过头来笑了。

“知道这些，你心里有没有觉得释然一点？”

干嘛忽然问这个？不过我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说着韩湘累又点燃了一只烟道：“明天你应该就能离开这里，沈桑眠来了之后，我和他的事情了结之后，你就自由了，我会找稳妥的人带你离开，离开了这里之后，我希望你能忘记这一切，忘记沈桑眠，也忘记我……”

说着韩湘累苦笑一声道：“不过，你肯定巴不得忘记我是不是？”

韩湘累走过来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道：“青青，我希望你能放下一切，希望你能像我见到你的时候那样乐观，希望你心里没有过去的负累。我告诉你这一切，是希望你的人生不要有更多的遗憾和憎恨，这是我全部能给你的……”

“为什么……你……”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韩湘累打断了，他抓住我的手道：“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像你一样，明明过得苦哈哈的还总能给自己找到乐子，好像总是活得有希望，总是不吝啬去付出。和你在一起的这一年，我很快乐。”

我看着韩湘累，忽然觉得所有的恐惧都不见了，只剩下满满的心酸，他和沈桑眠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呢？

“别哭，青青。”韩湘累身上那暴虐的气息好像忽然都不见了，仿佛回到了一年前我遇到他时的样子，他擦着我眼角溢出的泪道：“你不仅仅是那人生命里的阳光，也是我生命里的阳光。只是阳光太轻了，生命里总有更重的东西需要你去背负。”

“湘累，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样子，为什么一定要把你自己逼到这个田地呢？就不能算了吗？不能放了别人也放过自己吗？”

“说的容易……”韩湘累站起身来，背后是清冷的月光，他又恢复了那般冷漠而凌厉的神情，缓缓开口道：“你不过是受了小小的情伤，便念念不忘到现在，有什么立场和我讲宽容？”

我愣住，被韩湘累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和沈桑眠的恩怨从父辈就开始了，一代又一代，注定是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韩湘累的话在我心里轰然炸响，我瞪着眼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沈桑眠做什么？”

韩湘累笑了，笑得很轻，却透露着一种疯狂。

“原先我想毁了整个沈家，不过曹、齐两家对沈家是死忠，怕是很难毁了tc，更何况我已经暴露身份了，所以……我明天让沈桑眠带着子流和一笔钱来交换你。”

“只是这样？”我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是，”韩湘累又笑了，就像是黑夜里的恶魔一样，他缓缓开口道：“我要他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