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被咬破, 温热的血液溢出,被舌头舔去一些, 余下的则丝丝缕缕顺着嘴角流下。
受伤的手卡住男人的下颚、阻止他进一步深入。
这有些狡猾——他狭长的眼眯成一条细线,迟疑地停了下来, 驯服地被那只手推开。
微微张开的口中,鲜血混合唾液自舌尖滴沥下来,连成腥甜的红线。
她舔了舔沾着血迹的嘴角,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别过头闷笑着钻回车底。
男人向后仰了仰换了重心,伸手拨过倒视镜抬头看了一眼。
——机油沾到了脸上一些,颧骨、脸颊上都有, 显然是刚才被她抹上去的。
她在车底笑得越发大声了, “超蠢!”
周防尊不为所动地把后视镜拨回去,一手撑着车身,打了个哈欠。转身背靠着nt452的前门,修长的双腿一条蜷起、一条舒展开来, 他双手枕在脑后、不耐地舔了舔嘴角被咬出的伤口, 眯着眼打起盹来。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她开始拆卸最后一层钢板,顺手推出之前的拆下的部分。
男人睁开一只眼,看了看被推出来的零件。
——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了。
nt452的底盘设计号称“noob killer”,要卸开非常需要技巧。
他弯下腰往车底看时,她正忙着转阀门。
动作时右手的绷带时不时会从手套里露出一截,不但被汗浸湿了一小块, 还隐隐透出新鲜的血渍。
啧……
他探出手,老实不客气地抓住了她的衣领。
她停下动作,倒仰着看他。
拖曳着衣领的手加了点力,略显粗鲁地把她往外掼出一小截。她单手撑着车底稳住平衡,“喂——!”
男人显得非常不耐烦:“我来。”
然后就把她整个拖了出来。
手里的工具被夺过,他有些粗暴地撞开她,单手抓着保险杠轻轻发力,灵巧地滑了下去,手环碰在铁杠上的声音在车底回荡了好几个来回。
她趴下来盯着他看。
动作居然……很熟练。
男人有力的双臂出乎意料的灵活。沉重的阀门被双手扶握着、匀速旋转,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咔哒”一声,随后便是气体外泄的闷响,如升降机一般缓缓降下。
微弱的光线透入,为小臂上贲起的肌肉和扎眼的红发镀上明暗光影。
没有什么事比欣赏杰作级别的雄性身体更令人惬意的了。
意识到自己看得出神,她皱了一下鼻子,把口罩拉高了一点,迅速别开了视线,转而起身去查看前盖。
孔雀蓝的锥状晶核在阀门降下的一刻光泽黯淡下来,网状的能量线逐渐被回收,就像心脏与血管断开了连接似的。她脱下脏兮兮的手套,伸手在身上勉强算干净的部位抹了一把,尔后小心翼翼地拈住了晶核,试探着往上起了一下。
爱人的心脏……
晶核被取下的一瞬间,nt452发出一声像极了呜咽的声音。
庞大的钢铁怪兽那短促的悲鸣,所带来的错觉让人非常难过。
就像是……被赋予生命之物……死去。
她叹了口气,合上了前盖。
周防尊从车底钻出,端详着她的表情。“舍不得?”
“怎么会。”她用拇指垫着小小的、像宝石一样的“心脏”,在灯光下凝视着它的色彩。“有没有都没区别吧。”
“没区别么?”男人斜靠着车门,语气玩味,“那可是‘活车’啊。”
对于“活车”来说,失去晶核就跟死亡没什么两样,正常的恋车族恐怕已经在嚎哭着筹办葬礼了。
“如果死亡能让既存的生者露出笑容,将生命献祭又有何妨?”速水紫央把晶核收起,回头看着他,拖长了语调。“我爱者遵循我的大义,于长眠之所永生。”她张开双臂转了个圈圈,尔后一脸深情地冲着男人行了个骑士礼,随后伸出手轻飘飘地摸了一把他的下巴。
男人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伸出沾满机油的巴掌,糊在了她脸上。
她呆愣片刻,直到他收回手——被染成黑色的鼻头配上她的表情十分喜感,凌乱的碎发从帽檐里掉落下来,在瞪得十分有二逼风范的双眼前晃荡。
然后她突然伸手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他:“笑了啊?”
话音刚落,周防尊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其实笑起来还蛮耐看的嘛……”她往前蹭了两步,突然伸出手,两巴掌左右开弓一起糊在了他脸上狠命揉搓起来!
男人立刻就被点炸了!
被劈手抓住摁在车门,她仍毫不相让、死死扳着他的脸——仗着他不敢用蛮力去抓她的伤手,玩得越发乐了!
眼前被揉得满脸狼狈的男人……可是赤王啊。
为了不让他躲开,腿一撑、直接缠上了他的膝弯使劲勾着——脸颊、脖子、汗衫,在不择手段的“攻击”中全都被染得斑斑点点。
“幼稚……”他皱着眉格挡她乱窜的手,腿稍一动,就被她缠得更紧。
因为用尽全力跟男人的力道抗争,她说话时也在咬牙运气:“整天死气沉沉的太难看啦,周防。”
“少隆!敝芊雷鹋∽硐胍槌霰唤舨耐龋15谈谋湔绞酰纱嗪蟊吵旁诔瞪砩辖枇Γ裙以诹怂难希
借由高度之便伸手环住他的头,速水紫央一副乐疯了的模样,嘿嘿笑着把重心挪到他了身上。
男人脸色奇臭:“下来。”
她趴在他肩头,手肘虚撑他的肩膀,仰头跟俯视他。争斗中帽子早就松了,这会儿歪歪斜斜地终于支撑不住、滑了下来。绾好的长发已经有些松了,被折腾得不比男人好多少——
平时总是凶巴巴的赤王,这会儿无疑十分狼狈,不过……
色泽漂亮的红发被拨拉得乱七八糟,看起来有些起茸,却显得多了些烟火气。脸上虽然污渍斑斑,依旧掩盖不了好线条——仔细看看,一旦褪去肃杀气,其实算是个挺俊俏的好青年嘛。
她吁了口气,用手背擦了擦他脸上未干的油渍,惫懒地笑着。“偶尔也放松一下吧,别那么……克制。”手指虚虚描画了一下他的眼眶,“像这种眼神……不是很好么?”
那种鲜活的眼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重新黯淡下来,晦暗不明……
正出神的时,男人却埋下头,咬住她t恤的下摆朝上掀起。
刚才还竭力推开她的手转而托住了臀,让她缠得更紧。
小腹骤然一凉,她颤了一下——舌尖在肚脐打转,她伸手勾着男人的领子想把他拽开,却被有些刺痒的吻给轻易地网住了心神。
不由按住了他。“别那么疯。”
她弓起腰想躲开,男人哼笑一声,移开了手,转而用手臂撑着她往上提了提,舌头自小腹的沟壑一路向上舔舐着,“做了蠢事,就付点代价。”
缠在他腰上的大腿被长裤的布料来回摩擦着,随着男人压过来的动作,滚烫的硬物抵在了中间。
“你再拆一个摄像头的话,中村会哭的。”她低下头在他耳边喷热气。
他手一松把她放下,后者立刻像泥鳅一样滑出她的怀抱,乐呵呵地去整理工具了。
……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玄关,沉甸甸的工具箱被扔到地板上,发出不轻的响声。她转身不悦地伸脚跺了过来,“曼古vi限量版,摔坏了要你好看。”
男人移开脚躲去这一踩,尔后扔掉手里沾满污渍的软布,越过她往里走,却被拽住。“……你的鞋。”
低头看去,一步一个脚印,玄关的地板被踩的乱七八糟。
他从善如流地转过身,“……不进去?”
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准备去依法炮制再用衣服“搭桥”。
尔后就被从后面拖了回去,直接压在了墙角。
她无奈地咬着他的耳朵说了句什么,对方呢喃着回道:“既然不进去……就在这里……”
衣物一件一件落下。
皮肤接触到空气的凉意、毛孔骤然收缩,狠狠地贴着比自己温暖许多的身体,她仰起头嗅着男人颈窝的味道。
从刚才起就一直未曾消褪的欲.望在紧要处摩擦着,直到束缚的布料被拉开,越发精神抖擞地昂扬起来。
男人垂下眼帘,将怀中的人往上提了一些。
低头望着那双逐渐变得迷蒙起来的眼,色泽如同被打湿的矢车菊,每一次因为他的动作而产生的变化就像在瘙痒的尖爪,一遍又一遍地撩拨着胸口深处。
只要稍微靠近,就会被这截然相反的柔软躯体所点燃。
跟那个男人一样,甘愿用生命献祭义理……么。
但却连最基本的、属于人类的感情都匮乏。
用那种表情劝说别人放松束缚己身的戒律时,先看看自己身处的牢笼是什么样吧……
如果说成为“王”,就要舍弃为“人”的任性,以“神”的眼光去审判与计算,未免……太过可悲与无趣了。
那个男人与他不同,是真切地在享受着、膜拜着加诸于自身的枷锁,而非被那枷锁所煎熬着。
……令人作呕。
假如自己不曾被选中……
他闭上眼,蛮横地推了进去。
她吸了口凉气,指甲立刻嵌入他绷紧的背,鼻端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锁骨上。
只有这个人……
只要想象着那极端相似之处,将来可能会促使她成为某种……
让他极端厌恶的、却险些成为的那种人——
就会被愠怒所动摇。
身上逐渐被细密的薄汗所浸润,似乎连空气都在升温。因为兴奋而泛起红晕的脸颊与绵软的喘息让理智逐渐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