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力全都被这条讯息吸引住了,她不敢置信地再看了一遍,然后手一滑点开了公务邮箱。
果然跟那条讯息同一时间,立刻有新邮件进入。
这一次就是正正经经的警视厅公务信了——她快速浏览了一遍,不外乎是这一次的行动因为提供线索而抵销了过失之类。
……哪里是提供线索那么简单,老娘差点死在臭虫手上了好吗?
被邮件冷冰冰的措辞给激得表情狰狞了一下,她才放下终端,略带歉意地说:“刚才您说什么?”
草s出云愣了愣,想着要再说一遍,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不,别在意。倒是速水小姐,刚才到底是?”
一谈到这个,刚才还打蔫的速水紫央立刻直起身,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复职了。”
草s出云有些惊讶,随即笑着说:“恭喜。”
她微微一笑,从被子里抽出右手握了一下后松开,盯着掌心:“嗯,终于不用再过让骨头都软掉的日子了。”
草s出云转着手里的温度计有些出神,在她说完以后好一会儿,才苦笑着回答道:“本来想说‘这个状态去上班会不会有点勉强’,不过……已经退烧了。”
……
草s走后,她瘫在床上来回把邮件看了几遍才起来。
昨天清洗过的脏衣服已经干了,被草s细心地叠好放在了柜子上。套好衣服随便洗漱了一下,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果然s4的疫苗是高档货,不适感已经几乎全部消失。
打着哈欠推开门,迈出去的步子顿住,她站在门口愣住了,垂头往下看。
门口站着个……小女孩。
哎?
她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这女孩打扮得像个洋娃娃,正仰着小脸回看她。明明是个小孩,却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只是就这样木然地盯着她——
这里怎么会有小女孩?
在她愣神的时候,女孩先别开了视线,转而张开苍白的五指,小小的掌心上躺着一枚鲜红的玻璃珠。
几乎就是一霎那,就嗅到了“同类”的气味——
能量在玻璃珠周围涌动,女孩微微抬起手,睁着大眼睛看她。红色玻璃珠映出扭曲的面貌,就这样诡异地冉冉上升,直到和她的双眼齐平的位置,在半空中微微颤动地漂浮着。
然后迅速布满了裂缝。
玻璃珠碎裂的声音让人心惊——血红的晶体在一瞬间化为齑粉,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女孩的表情竟然有一丝悲悯。
“为什么?”女孩轻轻地说。
“啊?”速水紫央一脸呆滞。
女孩的神色认真得让人发冷。“是这样期待的吧?期待……死亡。”
骤然听到这个词从孩子的嘴里说出来,震撼力还真不小。速水紫央蹲下来,无奈地答道:“别吓我啊,小丫头。”
女孩犹豫了一下,轻轻捉住她垂下的头发。她没动,任对方拿着那缕发,因为有不善跟小孩沟通的前科,正想着要说点什么——女孩就再次开口了。
“这个。”女孩抚着那束头发,“很让人痛苦吧。”
她沉默了。
楼下传来草s的声音:“安娜——?去哪了?”
女孩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放开了她的头发,转头往楼下看。
速水紫央眯了眯眼,抱起女孩,“你叫安娜?”看到对方点头,她立刻低声说道:“拜托了,刚才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
叫做安娜的幼小女孩迟疑地点了点头。
速水紫央冲她龇牙一乐,便往一楼走,正好迎上了一半楼梯的草s出云。后者看到两人的样子,有些惊讶地说:“诶?安娜……去找速水小姐了么?”
“一开门就看到娃娃一样的小姑娘,吓了一跳。”速水紫央把女孩交给他。
草s出云更困惑了,“安娜……是去找尊的么?不对啊,下午你是看见尊出去了的。”
女孩摇头,默默地盯着速水紫央看。
“哈?真的是去找速水小姐的?”草s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说了什么?”
“秘密。”速水紫央干脆地说。“丫头是您的女儿?”
草s出云喷了,“不,不是啦!是尊的高中老师亲戚的孩子……”
“关系还真复杂……”她顿了一下才理明白草s的话,“所以现在是养在你们这里?”
“那个……算是吧。”
“哦呀哦呀……在老爷们堆里长大真的没问题?”她撇了撇嘴。
“……”
就这么随意地聊着天,三人慢慢走下了楼。
越往楼下,音乐的声音就越大了,间或有嘈杂的人声。放眼望去,吧台前空旷的地方拉拉杂杂围着一些年轻大男孩,正在嬉笑着打闹。
或者该说是不良?
领头的是八田美d,正抱着滑板跟同伴谈话,不知道是被什么有趣的事逗笑了,无意识地拉扯着套头帽,橘色短发随着这个动作一翘一翘的。
草s出云把安娜放下,女孩拍了拍裙子,就小跑着到了八田美d身边。后者弯下腰跟她打招呼,然后抬头往楼梯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速水紫央从草s出云手里的烟盒里抽出一根来,正絮絮讨论着什么,这会儿若有所感地看了回去,吊儿郎当地含着烟打招呼:“哟。”
八田美d从牙缝里漏出不屑的嗤声,转头去跟别人说话了。
速水紫央浑不在意,转而忙活着找火机了。
倒是草s,伸手打了个响指,手上就凭空窜出红色的火苗,帮她点着了烟。
她眨了一下眼,“诶?也是红色的么。”
“什么?”
“那个火焰。”她学着草s的样子打了个响指,“怎么好像……每个人都有的样子?”苦恼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的能力就不行,并不是‘火焰’的性质。“
草s出云掸了一下烟灰,火星在落下一点之后悬停在半空中,继而变得明亮,体积增长了一些。他用手指画了个圈,火星便顺着他绕出的轨道旋转起来。“这些力量,都是尊一个人的。”
“诶——?”她有些动容。
异能者的力量五花八门、各不相同。在普通人眼中,大概是跟特异功能者划上等式的族群。不过就算同为异能者,能力的大小、强弱也是有极大区别的。
不是第一次看到周防尊动武了。比起那些花哨的奇怪能力,这个男人的力量粗暴而直接——就是那种红色的“火焰”,也就是,能够焚毁一切的高纯度能量。
原本以为那就是极限了,现在看来,甚至可以把这种能力跟普通人共享。
她在军部有能够使用鹰眼的同伴,可以将视力跟人共享,但也只局限于三个人以内。像这样“赋予”他人自己的能力,是要承受着极大的消耗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男人,除了她的老板,目前为止没见到第二个。
何况自己的老板是冷静自持派,跟周防尊是两个极端……
看着吧台前那一张张充满活力的面孔,一时心情有点复杂。受了solar事件的教训,总觉得不问身份就随便拉上床是很危险的事情——昨天跟自己抵死缠绵的男人是个混混头子,而且,不论从哪种角度看,都有点危险。
“怪不得那天他察觉到了十束的能量,因为原本就是自己的……”她下意识地转着领口的扣子。
提到了十束,在空中旋转的火星立刻掉在地上熄灭了,草s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关于那件事,一开始约好要谈谈的,现在总算有机会了。”
“啊……他啊。”一提到那个男人,她的表情立刻温和下来,“救了我一命,简直就跟吉祥物一样。那种天然派,怪不得出走了以后人人都会担心。”
草s出云露出了然的神情。
两人就这样一直谈论着关于十束的话题,随意地穿过了人群走进吧台。正打闹着的少年中有几个注意到这个场景,出于对生面孔的在意,就有人偷偷发问了。
曾经跟着周防尊把中心广场炸了的不良立刻站出来开始讲故事了。一旦转换话题,正忙着和护士互通讯息的千岁洋笑得格外淫.荡,抻着小拇指来回晃荡,绘声绘色地把昨天众人都不在时,“尊哥一个人抱着女人回来”的事说了一遍。
然后就被黑着脸的八田美d给踹了屁股。
速水紫央起先只是觉得“跟这男人纠缠很危险”,却没想到不祥的予感这么快化为现实,就在她跟草s谈话的当口,不良们开始笑嘻嘻地不断从两人身边“路过”了。
她看了看表,“承蒙照顾,我还是……先回去吧。”
“哎哎?不等尊回来么?算算时间应该也该到了……”
这种说法,立刻让人联想到混混头子拎着棒球棍去巡视领地的画面。她觉得更加头大了,就回绝道:“我会另找时间跟他道谢的……”
草s出云显然是想歪了,表情有点微妙。
……
告辞后拍拍屁股开溜,她顶着一后脑勺的暧昧眼光往门口走。
事实证明草s出云太过了解那个男人了——
还差几步就到出口了,门却被人先一步推开。
“混混头子”带着几个小弟站在门外,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就像往沸水里扔石头,身后的不良们都发出了“哦~~~”的起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