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走上前细细辨认了一番,只因闵含烟的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因此看了半天,才依稀辨出一点眉眼,西风就见江晚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然后回头叫过小于子道:“你来认认,这是不是上次去太后那里时,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小宫女。”
小于子忙走上前,细细认了一回道:“咦?皇上,还真是她。当时奴才看她的肚子,就觉着有些大,和她那纤细的身子不太符,那时候奴才心里还暗暗想着回去后要好好查查,谁知接下来的事情又多又乱,竟然给忘了,也没想到她真的是有了身子。”
江晚点头沉吟道:“这可奇怪了,那日朕就说她有些面善,似乎依稀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他皱着眉头,忽然问太后道:“母后,这宫女是宫中哪里伺候的?应该不是各宫嫔妃们面前服侍的人吧?”
太后冷笑一声道:“她不过是尚功局的一名女史,平日里以体弱多病为名,深居简出,以至于直到现在,才让人发现她竟有孕在身,若不是机缘巧合让人发现,我们大概等她诞下孽种,还被蒙在鼓里呢。”
江晚皱眉道:“尚功局的女史?平日里深居简出,那朕不该有理由认识了。不过朕看她,又的确面善,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遇到过。”因问西风道:“她还昏迷着吗?能不能叫醒问问她,究竟有没有见过朕?”
西风忙道:“不知为什么,叫了半天仍未醒过来。皇上,含烟的品性我是知道的,她乃是出生于官宦之家名门之后,素来谨言慎行温和守礼,断断行不出与人苟且之事。刚刚皇上也说了面善,许是什么时候遇到她,一度春风也未可知,她胆小懦弱,何况这皇宫之中,都是你的女人,你要临幸,她敢反抗吗?现在她伤成这样,臣妾认为还是赶紧医治为好,谁又敢保证,她肚子里的就不是龙种?”
江晚的确对闵含烟有点印象,只是记不起来。因此也就没有拂逆西风,点头道:“爱妃言之有理,既是你的同乡姐妹,不如便先安排到你的明漪殿休息,等她醒来,朕再和她当面问话,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不行。”
却听太后断喝一声,然后冷森森道:“这女人既是容妃的同乡姐妹,为免她徇私,便不能放进她的宫中。既然皇上要留着她问话,便放进哀家宫中,等她醒来后再问话吧。”
西风立刻起身道:“太后娘娘,难道只因为我和她是同乡,便断定我会徇私么?这种事情,便是我想徇私,又能怎样做?难道我和皇上说,让他承认含烟肚子里的是龙种不成?莫说这是关系到天下苍生皇室血统的天大事情,就算是一件小事,我与皇上乃是夫妻之恩,与她不过同乡之谊,在上船之前,彼此连名字都不知道。不到十天,便来了京城。难道我就为这么个平常人,连自己和皇上的情分都不顾了吗?我只是皇上的妃子,又如何能左右得了皇上?这件事,重要的是皇上的判断,和含烟在谁宫里并没有多大关系,我只是怕太后身边有些人忌讳她肚里的孩子真是龙种,要想些办法罢了。”
太后冷冷看了眼西风,哼一声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唯有一样,你刚刚说左右不了皇帝,这哀家倒真是有些不相信,看看他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就可以知道了。”说完,不由得又瞪了江晚一眼。
西风心里这个气啊,面上却丝毫不露,冷笑一声道:“太后娘娘也太看得起臣妾了,太后娘娘垂帘听政这么多年,尚未能左右得了皇上,臣妾不过进宫一年,封妃也只有几天,哪里就有这个手腕儿?即便有这个手腕儿,太后娘娘手段高明,又怎么能让皇上被我蛊惑?更何况,皇上自己就是英明睿智之君,所行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自有他的道理,太后娘娘这样说,岂不是将皇上和夏桀商纣之流的昏君相提并论了?”
“你……”
太后这么多年在后宫中,何曾听过这样忤逆的话?心里知道这个容妃恨自己当日要仗毙她,行事说话是半点转圜余地都没有留下。正要狠狠训斥,忽听一旁的江晚沉声道:“罢了,不过是为了收留一个宫女,也值得你们这样吵吗?既然是容妃的同乡,现在身子又这样,自然该由她来照顾,等她醒来,朕问过她后,自有决断。”言罢,见太后还要再说,他便冷森森道:“母后,你不会以为朕软弱到可以为一个宫女平白无故的戴绿帽子吧?”
这话一出口,太后和那些嫔妃们心里就抖了一下,看着江晚铁青的面色,就连太后也不由得移开了视线。想了想,觉得皇帝再怎么宠爱西风,也不可能把一个杂种当成龙种,因此只好点头道:“既然皇上这样说,那便放到明漪殿去吧,只是这个中情由,哀家是一定要弄明白的。”
江晚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朕自会向母后禀明一切。”说完命太监们小心抬起闵含烟,他和西风先出了刑堂,浩浩荡荡往明漪殿而去。剩下皇后也连忙告辞,其他几个妃嫔则围到太后身边,七嘴八舌的兴讨西风,忽听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却是喜嫔阴沉着脸在那里说了一句“万一……那贱婢的肚子里怀的真是龙种,我们又当如何呢?”
一句话,让所有的妃嫔们登时哑了声音,好半晌,才听另一个贵嫔道:“不可能,我不信,这么多嫔妃许多年都没有怀上龙种,凭什么让她一个小小宫女怀上?这还有天理吗?我不信,我说什么也不信。”
太后冷然看了那妃嫔一眼,淡淡道:“不信就不信,嚷什么?既然你们如此笃定,就不用慌乱,皇上再怎么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谢西风,将杂种当成龙+激情种。好了,都各自回宫去吧,让你们平白弄出这么件事,烦了本宫半日,这会子腿都站酸了。”
太后说完,便当先出了刑殿,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她心里却是如乌云压顶一般沉重。这个女人很明白,世事最是难料,想当日自己在柳明枫进宫之前,真正是宠冠六宫,先帝爷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都歇在自己的宫殿里,可到最后又如何?竟是一个最不出众的贵嫔诞下了儿子,皇上也不过只宠幸了她两回而已。
而当今皇帝,因为沉迷道教,加上性子又十分的难以捉摸,所以之前在嫔妃们身上播撒的雨露就更加稀少,导致后宫佳丽三千,竟没有一个争气的。偏偏那谢西风又将小宫女的品行说的那样好,这让太后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哪一次无心邂逅,导致皇帝和那宫女春风一度,以至有了龙种?只是过后为什么又不太记得了呢?那个宫女的容貌她是见到了的,的确是倾国倾城,宫中只有仪妃能与之并肩,就是那谢西风,可也是多有不及。
因慢慢回到自己的宫殿,看见宫女太监们都簇拥在身边,她心里烦闷,挥手命众人退下,只留彩玉嬷嬷在外殿服侍,自己则躺在床上假寐,正在脑子中思索这些事情时,便听一声轻笑传来:“太后娘娘有什么烦闷事情?不如说出来听听,或许小道可以为娘娘解决一二呢。”
太后猛的翻了个身,只见一个俊俏男子笑吟吟立在床头,她面上泛出惊喜笑容,却又四下里看了看,这才拉住对方的手扯到床边,笑道:“你怎么来了?这大白天的,也不怕让人看见。”
来的这个道士正是被江晚奉若神明的方紫华,他此时坐在床边,微笑道:“这么些日子也没得皇帝宣召,我想你想得紧。是了,我听说皇上新纳了一位娘娘,莫不是就因为这个,他把视若性命的修炼都丢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恕小道直言,娘娘您若还是想把持着朝政,就不得不帮小道重新将皇上拉拢过来,到时只要皇帝一心求长生,他哪里还会去理会世事呢?你说是不是?”
太后任由方紫华把玩着自己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叹气道:“如今今非昔比了,我的话,皇上未必听得进去,我也拿不住他了。那个新纳的妃子,才是真正能左右他意见的人。我倒要和你讨一个主意,想什么办法将那妖女除去,只看皇上这些日子都没召你们觐见,如今他过了二十岁,也没有服那些丹药便可以明白,妖女对他的影响有多深了。哀家听说,那妖女可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货色,更何况她身旁还伴着一个柳明枫。”
“柳明枫?”方紫华猛的坐直了身子:“你是说?柳明枫从冷宫出来了?还和妖女搅在一块儿?这怎么行?有柳明枫在,皇上很就会亲政。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有大才干之人,对皇上的影响也十分深远。之前是因为先帝能把持住,才没有受他蛊惑行那些改革之策,也是因为他激进了,才功败垂成。只是……只是如今,他焉能不吸取教训?万一让他徐徐图之……那就糟糕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昨天的留言,简直是无语问苍天惟有泪千行。我说大人们耐心点儿成不?咱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骂成不?我这特么还什么前因后果都没交代呢,你们就给西风扣上白痴帽子了,把含烟骂成狐狸精了,把皇帝骂成种马了,宫斗非得有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吗?咱们就不能来一点别这么俗气的?算了,什么都不说了,我就写我的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