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喜嫔惊叫一声,顿时让跪着的柳明枫和西风以及其他太监宫女和宫人们都抬头看+激情过去。只见一名身着华丽大红宫衣的女子手捧凤印,正急急走过来。
“皇后,你来这里干什么?”太后冷哼一声,她并不太喜欢这个儿媳妇,不过看在对方不闻不问宫中之事,把所有大权都交给自己的份儿上,所以每次相见倒还客气。
皇后向太后行了一礼,轻声道:“儿臣参见母后。”说完她站起身,来到西风和柳明枫面前,沉声道:“儿臣请母后开恩,饶恕西风昨日之过,本就是她不懂宫中礼法,所以任性妄为了一些,当时皇上也未对她做出任何处置,如今母后何必越俎代庖?”
“大胆。”
太后断喝一声:“皇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别忘了,你可是后宫之主,维护宫规乃是你分内中事,你自己毫无建树,如今却还敢来指责哀家。难道你是想让哀家废了你?”她话音未落,一旁的喜嫔面上便泛出强烈的喜色,暗道皇后啊皇后,老实在你宫里呆着不就得了?非要来搅这趟浑水。哼哼,一旦你被废,这后宫之中,便要立新的皇后了,到时人人都有一争之力。今儿我在这里和太后一条阵线,难保日后她不抬举我,呵呵……呵呵呵……
却见皇后垂下眼帘,轻声但坚定道:“臣妾的废立与否,全在皇上一念之间。恕臣妾说句不恭的话,太后娘娘虽然把握后宫大权,这件事,却不是您能做主的。”她说完,猛然高高举起手中凤印,沉声道:“太后恕臣妾无礼,当日皇上曾亲口托付臣妾,要臣妾代他保护照顾好西风妹妹。从臣妾进宫以来,这凤印虽在泰和殿,臣妾却从未动用过它一次,今次为了西风妹妹的性命,少不得也要发号施令一次了。”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太后气的浑身颤抖,只是皇后高举凤印站在那里,令她也投鼠忌器,皇后说的没错,她可以让江晚下旨废皇后,却决不能自己越俎代庖,直接把皇后给废了。
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杀一个小小的典正而已,竟然是如此的大费周章,忽听喜嫔在一旁大声道:“皇后和柳先生一时间被奸人蒙蔽,你们速速将她们拉开,仗毙那个贱婢,让她再也无法蛊惑人心要紧。”话音落,太后便微微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现在的确没空和皇后柳明枫厮缠,更不能趁机给他们定罪甚至要他们的性命,只要先解决了西风,其他的事总可以慢慢来。
然而就在此时,便听一声高唱悠悠传来:“圣旨到,冷宫典正谢西风接旨。”
太后的面色猛然就惨白一片,她转过身,不敢置信的看着从月洞门外徐徐走进来的小于子,怎么也没想到圣旨会来的这么:怎么可能?皇上昨天受了那么大的羞辱,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就原谅这个丫头?她……她是妖精么?不然怎么可能做到?
这是太后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而小于子在看到太后和喜嫔皇后之后,也不由得愣住了。但小太监此时手中握着圣旨,却是不须向这几位身份高贵的主子下跪,因此他只是笑着鞠躬道:“怎么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喜嫔娘娘今儿这么好兴致,逛到冷宫来了?恕奴才手里捧着圣旨,不能给三位主子下跪请安了。”
皇后嘴角边露出一缕笑容,她刚刚真是很担心,自己从没管过宫内事务,靠着凤印可能会一下子收到奇兵之效,但是这凤印也只能保西风一时半会儿,没想到皇上的圣旨来的这么。她看了西风一眼,心想这个女孩儿美虽美,却也不是顶尖儿的,真不知她怎么就能令皇上如此倾心,昨儿丢了那么大人,今天就不顾脸皮的又来再接再厉了。
除了柳明枫和鲁泗小于子外,没有人知道西风和皇帝昨天晚上就和好了,这一大早上,江晚简直是坐卧不安,好不容易等到了巳时初,立刻就命小于子来宣旨。
封谢西风为容妃的旨意内容没变,其实就还是那一道圣旨。然而在此之后还有一道圣旨是给柳明枫的,那可真就是在太后和喜嫔皇后的心中刮起了一场龙卷风,掀起了一场大地震。
“胡闹,简直是胡闹,皇帝是被猪油蒙了心吗?这个罪人……这个罪人是先帝将他打入冷宫的,他……他竟敢不遵先帝遗旨,要……要将这个罪人给放出去,他凭的什么?不行,哀家要去问问他,好好的问问他,这样忤逆的混账东西,他还有什么资格为君?”
太后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小于子一宣读完旨意,她就风度全失的大吵大叫。下一刻,她登上龙辇,红着眼睛命人驾临江晚的寝宫。这里小于子看了一眼皇后和喜嫔,嘻嘻笑道:“皇后娘娘,喜嫔娘娘,太后去找皇上兴师问罪了,只不过这圣旨上说的明明白白,奴才以为,倒不如先将谢典正和柳先生按照旨意安排妥当,之后咱们再看是什么结果如何?”
小于子这是明显偏帮柳明枫和谢西风了,皇后哪有不答应之理,笑着微微点了点头,忽听喜嫔尖声叫道:“不行,太后已经去问皇上了,这件事到底会有什么结果还是两说呢,何必现在急巴巴的搬出去?到时候皇上收回成命,再灰溜溜的搬回来么?你们也不嫌着丢人。”
小于子摇头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啊喜嫔娘娘,圣旨都下了,俗语说,一言九鼎,何况咱们皇上可是金口玉牙。这说出口的话都不能轻易更改,何况是下了圣旨板上钉钉的事情呢?皇后娘娘皆因明白这个道理,才不加阻止,喜嫔娘娘您也就从善如流吧?”
这是小于子还给喜嫔留着面子。但是话语间也隐隐露出了词锋,言下之意就是您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人家皇后都发话了,您一个嫔,站在这儿有反对的资格吗?这小子心里很清楚。江晚为了谢西风,连一向最讨厌的亲政都准备拿起来了,还特意请了两个迂腐的老头儿来授课,那是铁了心要封西风为妃的,西风依恋柳先生,那柳先生就势必得跟去。以往太后娘娘用来要挟皇帝的筹码,现在皇帝不怕了,且反而变成了掣肘她的筹码,这一次,太后得不了好儿。
正因为如此,小于子才会如此大胆。当下一句话堵得喜嫔没话说,于是小于子一声令下,身后的太监宫女们便进冷宫拿了西风和柳明枫的行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明漪殿而来。
喜嫔丧失了先机,心中又恨又惧,气哼哼往自己的欢宜殿去了。皇后却是在明漪殿坐了一会儿,与西风和柳明枫闲话了几句,然后借口她们才搬进来,定然有许多琐碎之事要做,方告辞而去。
除了西风从冷宫中带来的宫女和小墩子外,皇帝也亲自指派了十名宫女和十名太监亲来服侍西风和柳明枫,至于杂事和粗使的太监嬷嬷健壮宫女,也总有几十个,这自不必提。
只是一直到中午,江晚也没有回来。柳明枫站在窗前,看着在骄阳下耷拉着脑袋的树木花卉,忍不住苦笑道:“看来太后因为我的缘故,这一次真是要和皇上闹到底了。”
西风也来到窗前,站在柳明枫的身边笑道:“皇上曾经说过,他会保护我,即便在政事上无能,可是作为我的男人,他要顶天立地。想来,他此时正在辛苦的和太后周旋吧,爹爹,能有这么个男人为女儿奋不顾身,女儿真的很骄傲很满足。”
“你是满足了,就是苦了皇上。”柳明枫看了她一眼,又感叹道:“唉,一晃也是七八年没见他了,也不知这小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话音落,忽听鲁泗道:“公子,这里竟是你旧日用来占卜的牌九,如今咱们刚从冷宫里出来,公子要不要再弄一弄?”
谢西风回过头,只见鲁泗手里擎着一个盒子,她好奇的瞪大眼睛,轻声道:“牌九还能占卜?我听都没听说过,爹爹,你真的会用牌九占卜吗?”
柳明枫见她好奇的神情,想着与其让她在这里为皇帝挂心,倒不如随便弄点东西吸引她的注意力。因慢慢踱到桌子前,呵呵笑道:“以前看过一本杂书,里面有一个占卜的法子,只是从没有遇见过那书上说的东西,后来我把那个套路按到牌九上,竟出奇的契合。从前也算过几次,想不到也有些灵验,只是于我来说,从没有过好结局,如今咱们父女搬来明漪殿,反正无事,算一把打发下时间吧。”
西风和那些太监宫女都是兴致盎然,一个个围着柳明枫,却见他将一张张牌九摆成了一个奇怪的有点类似八卦的形状,然后分别摸出一张张牌来看,约莫看了十几张牌,柳明枫便笑了,对西风道:“卦象上说,你入了明漪殿后,真正是宠冠六宫贵不可言,然而争斗不少杀伐不断,不过虽不能事事顺遂,一番苦斗后,却是最终赢家。这个寓意还是不错的。连带着我也跟你沾光。”
说完又摸了几张牌,却是显示明漪殿日后无比兴旺之兆,虽无中宫之名,却有中宫之实,柳明枫便奇道:“这有点儿意思,如何没有中宫之名却有中宫之实呢?难道西风日后只能做一个贵妃?也不对,若是只做贵妃,那定然是有皇后了,但有皇后,明漪殿就不该有中宫之实。”
说完不等众人答话,他便呵呵笑着摇头道:“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玩玩罢了,倒也不可能当真,哪里有这样矛盾的事情。”说完,却听鲁泗道:“公子为何不给自己算一算,只说和娘娘沾光,这还用算吗?人人都知道的。”
西风在旁边催着他,柳明枫只好笑道:“好吧,看看算我自己的这一张。”说完又摸起一张牌,却是瞬间面色微变,连手都微微起了颤抖,西风见他双目似要泛出泪来,却默默将那张牌又放到桌子上。
“爹爹,到底这张牌面是什么意思啊?”西风见鲁泗强忍着疑惑却不敢问,索性自己问出来。
“牌面上说,有一位故人,已经离我咫尺之遥。”柳明枫却又捡起那张牌,珍惜的在牌面上摸着,喃喃道:“故人,故人……这天下间,还有几人能称为我的故人?”话音落,泪水便涌出眼眶,沾在那细长睫毛上,让人忍不住生出无限的同情。
“故人?咫尺之遥?难道是鲁叔叔?”西风疑惑的看向鲁泗。
“娘娘别开玩笑,老奴怎么可能是公子的故人,能与公子称为故人之交的,必然是名满天下的大人物。老奴可万万不敢当。”鲁泗急忙的摆着手,见西风还是不解,他便问柳明枫道:”这么说,应该是有一位公子的朋友,近日到了京城吧?”
“牌面上的意思该是如此。“柳明枫点点头,却忽然又擦去眼泪,微笑道:“刚刚我还说过,这东西当不得真的,不过是虚幻罢了。唉,也是我一时间脑子里回忆起旧日时光,方显激动了些,你们不必放在心上,都去干活吧,我有些累了,要去歇息歇息。”
他说完,西风就忙站起身,亲自扶他来到给他预备的精致卧房,见他在那临窗榻上躺下,又拽了一方薄毯给他盖上,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上午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此时却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西风倚门看着庭院中的雨幕,脑海中忽然想起大才子秦观的那句词:“无比丝雨细如愁。”不过对于未来的生活,她却并未生出一丝一毫的忧愁之心。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东城门外,一顶绿色的八人抬大轿徐徐落地,接着一名身着布衣脚蹬芒鞋的中年男子步出轿外。
从男子坐的轿子便可知道,这人该是朝廷官员或有爵位者,他的面容十分英俊,虽是布衣芒鞋,却掩不住周身的贵气风华。只是在那双深邃如海的星目周围,添了几丝极细的纹路,似是经了一番风霜般,却丝毫不显苍老,只让人觉得安心可靠。
雨点越发大了,男人却只是站在城门外,痴痴看着那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城门匾额,一时间似是百感交集般的轻轻闭了眼睛。
“老爷,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咱们终于又回来了这个地方。”一个家人模样的老者上前,扶住了男子的胳膊感慨道:“我记得您初入京城那会儿,可还只是个刚刚弱冠的少年呢,后来中了状元,跨马游街,也不知道收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爱慕,就连当年的天下第一才子柳明枫,见到老爷后都引为知交。”
“是啊,景物依旧,可惜物是人非了。”男人轻轻点了点头,袖子下的手慢慢握成拳,凝望着面前丝丝细雨,他徐徐的舒出一口气,一字一字道:“京城,我沈明阁……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存稿终于要用光鸟,这些天实在是太忙了,555555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