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 只是头上的痛楚提醒我不能再这样睡下去。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试图以此打消睡意, 可是突然从脖颈间传来的酸涩,如同被电击了那般, 让人痛苦不堪。之后便感觉到整个人都像是散了架,同时忍受着从脊椎、腰间以及双臂传来的酸麻。
我动了动胳膊,此时才发觉自己竟是被人反手绑在椅子上,我又用力挣了挣,可是除了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绳子一点也没松开的迹象。
“莘念,你就别费力气了, 我捆得很扎结实, 即使是个男人都休想挣脱,别说你一个女人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由于这里的光线太暗,我一直没有注意到对面坐着的那个人, 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有看清他的面容。只是这声音太过熟悉, 即使不用看也能认出这人。
“莫籽勋,你绑我来这里想要干什么?”身上没有一丝力气,连说出得话都略显虚弱。“念,我也不想这么对你的,毕竟你是唯一一个能够让我倾心的女人,不过……”男人慢慢靠近自己,与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有七八分想象的脸不断地在眼前放大, 可我只觉得厌恶,本能地将头撇向了一边。
“不过我没有料到你竟然会功夫,所以为了你、我的安全,我只好出此下策……”男人的语调中充满了戏谑,一手执着我的下巴,迫着我面对他,“别废话!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钱,很多很多的钱,我知道你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莘念你能帮我吗?”莫籽勋说着话,手上的力道渐渐地加重, 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直至彼此的眼睛对着眼睛,鼻尖对着鼻尖,这样的距离实在让人不安,却又无法摆脱,只得强装镇定与他对视。“钱?难道孙家没有给你想要的吗?你怎么说也是孙家的女婿啊!”一时之间恐怕是难以脱身,只希望能拖得了一时是一时。
“别跟我提姓孙的,孙家每没一个是东西的!”捏紧下巴的手缓缓松开了,跟前的人忽地站起了身,“王八蛋,老的该死,小的变态!”他阴着脸口中还念念有词地一圈一圈在前面踱着步子,“该死的东西,通通都该去死……贱人!”突然间男人一步向前扯住了我的头发,一股刺疼从头皮传来,不得不顺着他的手劲仰视着他,“都怪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是莫家的大少爷;要不是为了你,我就不会想要去扳倒莫籽言,那就不会惹老头子生气,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耻笑是只丧家犬,不会被个娘们呼来喝去!都是你这个贱人!啪……”
虽然当我看到那双通红的眼睛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迅疾的掌风扇在脸上,那火辣辣的感觉四溢开去,我仍忍不住要尖叫,只是这时候忍不住也要忍,我深知畏惧和害怕只会让这个恶魔更加疯狂。
“我那么爱你,你居然跟那个臭丫头设计来害我,你这个该死的贱人,我今天要一并讨回……”揪着头发的手不断地往后扯着,连喉咙也被紧咬着牙的人掐得死死的,疼得我几乎说不出话来。胸腔内的气息越来越稀薄,恐惧感不断袭来,我想我这次真得逃不了了吧。依稀仿佛看见母亲笑着在向我招手,我累了,实在太累了,我想是时候该闭上眼好好睡一觉了。
“念,我爱你,所以请你不要离开我……”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我不能就这么死了,至少还要见她一面,被强烈的意志所驱使,让我顾不得疼痛,不停得扭转着脖颈试着挣开,“杀了……我,你一……分钱……也休想……得到!”勉强从喉咙里发出几个字音,我不确定能不能阻止那个疯子,可是这是我最后的希望。
“咳咳……咳咳……”抵在咽喉处的力道骤然消散,新鲜的空气流入肺部,不可避免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胸腔隐隐作痛,眼角也变得湿润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莘念我不是有意的,有没有弄疼你……”男人一脸的懊悔完全不复此前的狰狞,想到第五曾经说过这人可能脑子不太正常,现在看来到确实有几分像,不仅语无伦次连行为也变得怪异。“莫籽勋,你……咳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绑着我……咳……这样我好难受……”软言软语对那个肆意抚摸着我脖颈的人说道。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会儿,“我可以给你松开点,但是你不用想着逃跑,否则吃苦的还是你自己”,然后走到我身后,将绳子松开,束缚了太久的胳膊,终于恢复了自由,让我依旧无法动弹,先不说他还站在一边时刻观察着我的动作,即使他不看着,这毫无知觉的手臂也无法用力。
我稍稍甩了甩胳膊便立刻酸疼得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只好反复握紧、松开拳头以此来减缓疼痛感。“女人就是女人,这样子就受不了了?”他慢悠悠地晃到我身前,觑着我满眼尽是不屑,“比起我所受的苦,这点算什么!”我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与他对视,手上已有了些知觉,可我并没有停止手上揉捏的动作,心里盘算着若是现在出手能有几成把握。
可还未等我打算好,他已走至我的身边,“差不多了,对不起,莘念我真得不想那么对你的,可是不那么做你肯定不会乖乖的听话,所以我只能这样……”他又拿起那截绳子,将刚刚好些的手绑了起来,只是这次他没将我反绑起来,就这么从前面绑着。
等他确认手脚都绑得足够结实了才退了开去,“我知道你和孙子墨那个臭娘们一样看不起我,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窝囊废……”看着他从口袋中摸索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蹲下身子就势坐在了地上,如若是两年前我想这位大少爷决然不会如此。
“可是我不想的,要不是我当初走投无路,我也不会任那个娘们摆布,你看!……”男人叼着烟站起猛然了身,解开了身上的外套,不清楚他要干什么,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你看,这些,还有这些……”咋看之下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赤 裸在空气中的皮肤布满了伤痕,有刀伤,还有些香烟烫过的痕迹,那一条条丑陋的疤痕就像是是肉色的虫子,随着他说话时的起伏而蠕动着。“这……这是怎么回事?”在短暂的失语之后我才开了口。
“是不是很恐怖?你是不是觉得它们很丑?呵呵……”他一手夹着烟狠狠地吸了口,一手整理着身上的衣服,“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表情,是不是吓到你了?别说你,我都觉得这个身子恶心!”
干咽了一下,愣愣地见他将烟蒂扔在了地上,踩灭上面的火星,随即又点燃一支。“我实在没想到这次老头子会对我这么狠,居然会为了女儿,全然不顾我这个儿子的死活。当初我被他赶出家门的时候,想赚一大笔钱,说不定老爷子就会回心转意了。没想到不仅钱没赚到,还向高利贷借了一大笔,我用来投资的那些钱全被投资经纪给卷走了。那些没人性的就追着我砍,我差点被他们砍断了一只手,那些人还扬言我还不出钱他们就要把我喂鲨鱼,我不敢回去求老爷子,只能东躲西藏……”
白色的烟雾从那人的嘴里徐徐地吐出,成了一个个的圆圈,然后在空中飘散,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是明显可以看到他拿着烟蒂的手在颤抖。“你一定没有尝过那种饥寒交迫的滋味,也就是在那时候我无意间认识了孙子墨。我饿得昏倒在她的车轮底下,这位大小姐就把我当成了乞丐捡了回去。我以为我的运气终于来了,她说只要跟她结婚,她就帮我把债还了。却没想到我的自尊从此就要被这个女人踩在脚下,她要的根本不是一个丈夫,只要是个男人都可以。因为她和你们一样都是喜欢女人的,呵呵……你说好不好笑,世界上那么多男人你们不选,为什么要变态地喜欢同性。你们喜欢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都要都被我碰上了……呵呵真是太可笑了……呵呵……”
男人疯狂地笑着,本想反驳可瞧着他这神智不请的样子,我选择了沉默,也许太过空旷,四周满是这笑声的回音,此时我才注意到这黑漆漆的房子大概是一个闲置的仓库,一般这种地方都很少有人经过,看来想向外人求救是不太可能了。
“咳咳……”莫籽勋笑了一阵大概自觉没趣,就停了下来,继续道,“后来,我想她不是喜欢女人吗,那正好!我以莫氏的财产为借口把她引到b城,没想到她还真得就看上了你,还对你一见钟情。哈,那个一向自以为是的女人也会有栽跟头的一天。本来我以为你跟籽言分手了,她就有机会了,只要把你俩撮合到一块,孙子墨就会感激我,同时我也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跟你合作拉籽言下马。可是我太低估了她在你心里的地位,你表面上和她分了手,在暗地里却处处护着她,这个我还是最近才看明白过来。比起你这位古大小姐,我还真是傻到了家。不过事情还远远没有完,我没料到孙子墨真得会为了你连家产都不要了,这个贱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回去就逼我跟她离婚。就这样你又害得我把那张长期饭票给丢了,哎……说起来你还真是我的克星!”莫籽勋说得哀怨,可脸上却是一副调笑的表情。
“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肯放了我?”该唱得的戏他都唱完了,是时候该回归正题了。
“那就要看我们的古大小姐值多少钱了,听说古镇涛把你当宝贝疙瘩那样捧着,我问他要几个亿花花应该不过分的哦?”听到男人说得,心渐渐放松下来,“没有问题,只要你别蠢到想杀我,我可以保证你有命花那笔钱。我舅舅是干什么你可能也知道,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被他们发现我的身份,所以为了增加可信度,我必须像你借样东西……”我疑惑地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你要什么东西?”
“一样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我思躇了会儿,“我裤子口袋里有一只锦盒,里面装得是家传的戒指,只要看到这个他们自然就会相信的!”我想只要是第五看到了就会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男人从我的口袋里掏出了锦盒,打开里面的光泛了出来,“真漂亮,这一定值不少钱吧?”男人的目光泄露了他的贪婪。“你把这个交出去,能得到更多的钱!”
“呵呵,说得也是,我这就去办,你也可以早点重获自由”,我最后瞥了一眼那锦盒里的闪亮,然后看着男人把盒子盖上收了起来。希望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
“对了,差点忘了,为了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在走之前我得给你吃样东西……”瞧着那个去而复返的男人从兜里拿出一包红色药丸,取出一颗喂到我嘴边,我甩开了头,我很清楚这是什么,“你疯了,我不吃这东西!”
我奋力扭动着身体,想以此来挣脱他的钳制,只是嘴早已被他无情地掰开,红色的药丸从口腔滑进了食道,之后,没过多久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