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人影透过水晶玻璃杯体变得模糊怪异, “你究竟在看什么？”这人一进门一句话也不吭，只是在客厅里打转, 东摸摸西瞧瞧，弄得自己跟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第五茗，你能先回答吗？”

“啊？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你叫我名字！叫我darwin或者茗！不准连名带姓的叫！……”

“sorry，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使”，窃笑着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 我就知道只要一喊他的名字准有反应。姓第五本不是错, 这叫第五茗可就是爹妈的错。也不知道第五家的大家长们是怎么给这个长孙取的名字，第五茗，第五名，实在想让人不发笑都难……

“哼, 坏丫头！一点都没变, 讨厌死了！”

“咳咳咳”，不由得一哆嗦，那腔调差点没被呛死，“咳，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怎么跑中国来了？”

“哎呀人家想你了嘛，哪像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一去十来年一点音讯都没有害我每天只能以泪洗面, 睹物思人……”说着一屁股坐到我身边，松软的皮质沙发顿时凹陷进去，随之而来的是ck one的味道，“就你这个德行还有人找你看病的？”就他那个不正经的样子，没病的都会被整成有病的。

“你可别小瞧我，我的诊所每天都客似云来，我还打算在这里开家分店呢，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你不信我们可以试一下……”我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也不接话，看他能玩出什么把戏来。

“你最近情绪低落，闷闷不乐；睡得也不怎么好，失眠；无缘无故会感到疲乏；好像还经常哭鼻子；容易激动，愤怒，说得简单点就是喜怒无常……”

“什么时候成神棍了？”虽然口里说出的话似有讥讽，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到了自己的痛楚，这话题让我嗅出危险的气息，适时地想要岔开。

“怎么，这么说我说对了？听古舅舅说你最近一直头疼，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不完全是因为车祸原因？……”

“怎么，你想说我脑子里长了不该长的东西？”我戳着脑袋问着他，这个答案也实在太没新意了。

“我才没那么白痴呢，这么多专家都给你号过脉，该查的都查了，如果连这个也没查出来他们还混什么，还不如趁早回教抱孩子……”

“那你说是因为什么？”见惯了他嬉皮笑脸的模样，这难得一见的严肃的表情只让人觉得好笑，也确实让我不应景地笑出了声，“呵呵，darwin你还是换副表情吧，认真不适合你……”

“切，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该死的，你又岔开话题！恩……其实头疼有很多种原因，有时候并不一定是因为头本身的问题，人们却往往责怪于它，我的病人中间就有不少是这样的情况……”

执着酒杯的手一颤，杯里的液体瞬时晃动起来，“darwin，我有点累了，你刚回来，还没倒过时差，也早点休息吧，这里客房多的是，自己挑一间……”将酒杯放在一边的矮柜，站起身打算离开。

“season，我只是想帮你，没有别的意思，你这样古舅舅很担心的”，手腕已被人紧紧地扯住，让我动弹不得，更别说是逃离。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不过一个普通的病，甚至很多白领都会有，只是找个人聊一聊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觉得我们太熟不好开口，我可以帮你找一个更专业的……”

“darwin，你让我考虑了一下，如果真的有需要，我会开口的”，望着远处的走廊不敢看向身边的人，只怕眼神泄漏了心底的胆怯，其实自己又何尝不知。

“season，你不快乐，”刚踏上阶梯的脚步停了下来，“从你刚才砸车的神情，我就看出你不快乐。你知道吗？从我们坐下来到现在你一共皱了13次眉，愣神了两次，从你的眼睛里我看不到往日的光芒，这并不是好现象。我留下来只是希望能帮助你，我会在中国呆一段时间，随时等你来找我，还有……少喝酒，少吃点止疼药，那些对你没好处……”

“谢谢你，darwin……”

我不快乐，快乐本不属于我这种人，跟她在一起的一年里已经耗光自己一生的快乐，现在也是时候该承受之前种下的苦果。对此我并不感到遗憾，比起那些从未享受过快乐的人，自己要幸运的多……

虽然知道darwin说的没错，但是自己并没有打算接受他的治疗，无论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让一个人赤 裸 裸地分析自己的大脑，解剖自己的灵魂，都不是一件让人轻易能够接受的事。更何况有些秘密只能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与人分享让我感到恐惧……

尽管如此还是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他的影响，比如现在，本应该是坐在办公室里吹着冷气，想着该如何算计别人或者不让别人算计的。但是此刻也不得不听从专家的意见出来透透气，减缓一下压力，晒晒太阳，吹吹自然风，躲在遮阳伞下，喝着热可可与那人哈拉。

“season，你不感谢我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翘班也就算了，还埋怨我，实在太没良心了你……”

“哦，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一字一句从齿缝憋出来，我想即使在电话那头的他也能清楚地听到。

“呵呵，客气客气……只要你乖一点，少喝酒，戒咖啡……”

“多吃温热的东西，多运动嘛……我知道，你越来越像碌男±贤罚⌒kelvin到时候嫌弃你，把你给休了……”

“切，他敢！我剐了他，切片，拿出去喂狗！你啊别光说不做，别一天到晚想着怎么算计别人，古氏不是少了你就不会运作了……”

“大小姐……”

“有点事，你等一下”，捂住手机听筒，疑惑地看着来人，“什么事？”

“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他就是……”听着耳边的低语，手指不断地敲击这桌面，大脑思考着刚得到的讯息，过了一会复又拿起电话，“真是烦人，片刻都不让人清静，我又有事做了……”

“恩，那你忙吧，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这么衰，又要被你算计了，阿门愿主保佑他……”低笑着挂断电话，站起身，“让我们去会会他……”

“小海，你的这些情报可靠吗？”

“绝对可靠，大小姐，他来了！”

“请他上来”，车子停在了公司附近，不多时便有一个男人钻了进来，“啊，古总？”男人见到我显得很惊讶，“柳经理，真是辛苦现在才下班，”随后车子又驶了起来。我仔细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人，倒是比照片上的更加精神些。

“呵呵，应该的，不辛苦……”

“柳经理，在古氏干了多久了？”我觑着他，拿起身边的酒瓶子倒了一杯给对面的男人，自己手中也执了一杯，只是轻轻的把玩，并不打算喝。

“有，有两年了，自从古氏在这里成立分公司以来，我就一直在这儿……”车子里冷气很足，我却看见男人的额角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

“那也很久了，在古氏做得还愉快吗？”

“当然，古氏的待遇丰厚，两位总裁待我们不薄……”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出卖公司？”放下笑容，沉着脸看对面人得反应，“没，我没有……古总您一定是误会了……”男人显得有些紧张，颤抖地手差点撒了杯中红酒。

“你拿着我们古氏的薪水，暗地里却为莫氏卖命，这不算是出卖，是什么？”

“咳咳，不是的，古总我没有……”

“是吗？那是我冤枉你咯？”我知道这样的语气足以让任何一个心虚的人感到胆寒，也确实看到他越发僵硬的表情，以及微微发抖的身子。之后车内陷入了沉寂，我不开口，只是眯着眼盯着他，显然这让他更加不安，手都不知该摆在哪里，很满意看到他如此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车子地停了下来，我缓缓地摇下车窗，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可爱的小孩子，一个个背着小小的包，有些手拉着手一起走着，有些则是由大人来牵着，这是一群真正的小天使……

“妈妈……”过了会一个甜甜的声音从窗外飘了进来。

“小颖……”

“柳经理别激动”，我按住了那不安分的身子，窗外一对母女搂抱在一起，女人亲了亲孩子的额头，疼惜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妈妈，今天老师夸我唱歌唱得好，还给我戴了一朵小红花……”

“是吗？我们的小颖真能干，回家唱给妈妈听，好吗？”

“好！”……

声音渐渐消散，看着母女两一蹦一跳离开的身影，鼻尖传来一阵酸涩，妈，为什么你从来不给我一个机会唱歌给你听。忍着心尖的酸楚，逼退眼眶里泛出的潮湿，强扯起一丝微笑，“柳经理，你的女儿很可爱，不过可爱的孩子可不好养啊，现在治安那么差，交通也不怎么好，每年死在车轮下的小孩子不计其数，我可真不想看见你的孩子……你做过调查，应该知道古先生以前是靠什么发迹的……”

“古总，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柳经理现在还坚持说没有吗？”

“我……没错我的确是莫氏派来打入古氏内部的，我知道错了，求求您放过我的老婆孩子，她们是无辜的，您想我怎么样都可以，其实我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呵呵你承认了？还敢为莫氏卖命吗？”

“不，不敢了……”

“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这样就不敢了？来，再来一杯”，将早已空了的酒杯注满，继续道，“你以前没有得到有价值的东西是因为你的位置不够高，今后我会给你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的……”

“古总？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把有价值的东西给你，你再把它们转交给你们的莫总，你呢还是可以领两份薪水，至于你的家人也会平平安安地等到你退休。只不过有一点你要千万记住，今天我跟你说的话，只限于我们两个知道，如果有第三人，那么我前面的保证都不作数，你听明白了吗？”

“为……为什么……”男人仍然一副呆滞的模样，应该是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要照我说得去办就可以了，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看着他钻出车，在车门关上的前一刻再次提醒道，“记住我说得，等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