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到手,捕快带着一伙儿人高高兴兴的走了,同时村里也传开了这个消息。在普通村民眼里,能让捕快上门的都是大事儿,再加上有人看到张庄头的小舅子鼻青脸肿的跑回来,以为他在外面惹了事,都暗中欢欣鼓舞,觉得这祸害终于要尝到教训了。
却偏偏捕快走了,那小舅子根本没被带走,这让老实的村民心中颇感遗憾,纷纷感叹这样遭受庄头小舅子荼毒的日子还要多久,真是老天都不开眼了。
“老天都没有眼睛,怎么才能睁开看呢?”糯米团子似的小兔子躺在兔十八的肚皮上,晃着两个毛茸茸的耳朵问。
翘起二郎腿,两只前爪移了移草垛给自己当枕头,兔十八目光悠远的看着天空,动着三瓣嘴说:“老天的眼睛在先生那里,现在的老天其实已经睁开眼睛,正在看着大家呐。”
仿佛是附和兔十八的话,庄子里忽然传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随后就有一个壮实的汉子狂奔出来。没过多久,那壮汉背着村里唯一的郎中跑了回来。
原来小舅子觉得危机解除,就像给自己整点肉压压惊,鸡窝里的鸡他看不上,猪圈里猪他没权力杀,就看中了正在家里伸着长脖子,优哉游哉散步的大白鹅。大块头一看就有不少肉,小舅子追着一只大白鹅不放,两眼放光的扑过去,却猛不丁那只大白鹅被追的烦了,回头就是一嘴巴,刚好拧到了小舅子的子孙根。
郎中看了眼血肉模糊的子孙根,摸了摸胡子说:“这个病我治不了,你们还是赶快送到镇上吧。”
一直站在外面的龙阳终于挺起胸膛,起范儿道:“兔十八,准备着,我们的时机到了!”
就说张庄头家里闹哄哄的抬着小舅子往外跑,就见那大门忽然缓缓打开,外面却没有人,视线往下看,就看到两排从大到小排列的兔子,往路中央洒了一些绿草,然后齐齐扭头看向一个方向。
皮肤就跟月光似的白,虽然穿着质地普通的衣服,但现在的龙阳愣是穿出一股轻易飘尘的范儿,他的眼尾微微上翘,正是无限风流却又威严浑然天成,这让他周身的气质实在是太独一无二,叫人看着就能想到两个字:仙气。踩着兔子撒的青草,龙阳看似悠闲,实则速度不慢的走到门口,眼睛微微看了眼小舅子,便道:“吾观此处有仙缘,故而前来拜访。”
忽地来了这么个神仙,当然是有仙缘,那张庄头家的更是眼睛一亮,不管不顾的就跪了下来,求神仙救命。
这小舅子原本虽然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惹了不少人,但这次的事情很快就会平息,后来找了个泼辣的媳妇,成亲后就被媳妇管教的服服帖帖,后半辈子还算顺遂,结果因为龙阳的一张因果符,现世报来的太快,以至于小舅子此时差点丢了半条命。
低头看了眼小舅子,龙阳轻轻‘咦’了声,因为他发现这人身上竟然没有煞气,要是那小娘子真的因为他而死,肯定会追来一些怨气和煞气。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张庄头和他家的,这俩人身上煞气的怨气都有不少,看来曾经沾染过人命,也证明自己没有看错,如此一来心里就很快有了决断,龙阳清了清嗓子说:“这是病也不是病……若是能去寺里吃斋念佛三载,则药到病除。”
这话要是旁人说,张庄头肯定不行,但看看那比寻常兔子大两倍的大兔子用两条后腿哒哒哒跑来跑去,还指挥着所有的兔子规规矩矩的蹲在那里,张庄头觉得自己真是遇到了神仙,比之前花钱请的道士高出不知道多少。
原本痛死过去的小舅子忽然睁开眼睛,喃喃道:“我是不是死了,竟然不疼了……”
张庄头家的却以为这是龙阳的能耐,赶忙跪下磕头,连称仙人。龙阳也没有推辞,而是进了庄子里面,看似随意,实则是在一些特定的地方站了一会儿,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庄头,随后便不说话了。
既然已经确定这是有神通的神仙,张庄头脸上的冷汗就一层层的冒了出来,概因龙阳站过的地方都不普通,那里藏着他从大少爷那里得来的银钱,给了捕头一些,剩下的都被他分成几份藏了起来。只是看到小舅子似乎好了,那子孙根也慢慢制住了血,张庄头又想了想藏起来的银钱,觉得仙人定然是不喜欢这些俗物的,便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给龙阳准备了好吃的,就不再理会他了。
薄情寡义到这份上,也算是人才。龙阳吃了一桌好菜,把一些青菜给兔十八吃了一点,这只大兔子勉强算是精怪,吃一点常人吃的菜没有事。一直老老实实的向阳花忽然扭动几下,从中浮现一个黑影,那影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龙阳。
“罢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去吧,切记不可伤及无辜。”龙阳摆了摆手,撤掉向阳花的一个花瓣,让那鬼从缺口飞出去。
不多时那鬼便回来了,身上还是有着浓郁的阴气,倒是煞气不足,还主动钻回向阳花中。龙阳吃完了饭又出去看了看,就见庄子里死了几个人,张庄头和他家的也都气绝身亡,他换了阴眼一看,就见这些人的魂魄还在原地徘徊,便甩出几个符送他们下地府,那里自有阎王审判他们今生的罪过和功德。
余下的人大约是不知情,亦或是没有迫害大少爷,都活得好好的。龙阳把他们召集起来,说了一遍前因后果,又指定一位面向憨厚老实的汉子做庄头,其余的人辅佐他,安排一些人把死了的全都埋了,从此以后张庄头迫害整个庄子乃至附近村子的事情终于解释。
也不知道是张庄头的死让小舅子吓破了胆还是怎么的,他对于此事没有任何意见,自己独自去了附近的寺里,竟然真的认认真真修行了。龙阳对此比较满意,这小舅子若是真的诚心悔过,三年后他就帮他一次,若是不能,那就不帮。
把属于大少爷的银子找出来,放在布兜中,龙阳叹了口气摸了摸只有指头大小的人,“你也是个有造化的,可这造化也不知是福是祸,现在我且带着你,将来如何,便看缘分吧……”
“先生、先生!”兔十八狂奔进来,三瓣嘴快速说道,“全村的人都来了,跪在外面密密麻麻的,说是要感谢先生除害,还送上了瓜果粮食等等,我让兔十九、兔二十等蹲在外面看守,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张家的庄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了多久,而龙阳又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他想了想取出一枚符折成三角形,塞到一个信封里,又写了一封信,最后封好封口递给兔十八,说:“那些东西让村里人拿回去,大家过日子都不容易。这枚符让他们好生保管,将来若是出事便烧了符,我定然会感知道。”这些内容都写在信里了,即便是兔十八说的旁人听不懂,也能看懂字。
看着那白白的兔子跟人似的跑出来,还送了一封信,有识字的老先生看了看,连呼神仙,用极为热切的目光送兔十八领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兔子离开,这才跟村里人说了信的内容。
这村里的人极为信神,但是以往请道士、和尚做法,也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这次却真真正正的看到了神迹,那活蹦乱跳跟人一样聪明的大兔子就是证明,可让村里人津津乐道许久,直至把那枚符供奉起来,全村的凝聚力也更加强悍,并且家家户户都喜欢养几只兔子,称之为神使,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且说龙阳了结了张家大少爷的生死因果,带着兔十八来到镇上,找了个小客栈住下,开始打听那捕头的事儿。把其他兔子都留在房间里,龙阳独自抱着兔十八出去溜达一圈,听了许多大家的闲谈,等到了晚上这才溜溜达达回到客栈,叫了一桶水准备沐浴。
平时最喜欢装死的向阳花这会儿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偷偷摸摸的凑到木桶旁边,‘噗呲’一下喷出一个葵花籽,猛地扎进水里,力道不小的撞上龙阳的黄瓜条子。
伸手抓住向阳花,龙阳因为水汽蒸腾,脸上蒙上一层粉色,让他看上去格外可口,“你这还是个色-鬼,连自己的身体都回不去就开始想赚便宜,脑袋是不是有些问题?”
‘噗呲’‘噗呲’两个葵花籽喷出来,撞到龙阳白皙胸膛上的两点,然后就一动不动了,仿佛刚才的行动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抓着装死的向阳花,龙阳也没办法,只能把这家伙扔到床上,自己匆匆擦洗,洗到自己的黄瓜条子,被葵花籽打的有点点痛,有点点红,鬼使神差的,竟然让龙阳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