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春节悄悄临近。村里的气氛也热闹起来,村民都依着自己家的情况开始准备过节。温奇文和温奇武也去了镇上几趟,买了不少年货回来,准备好好过个年。
等过完年温奇文就真的满十四了,虚岁十五。而温奇武也虚岁十二了,虽还未成年,但在这个世界,也是真正的大孩子了。
过年前夕,在镇上坐馆的温成才和在县里做掌柜的温成钱都带着孩子回到了三水村。三水村里温是大姓,而这两人一人有功名,一人会挣钱,在村里还是比较有名气的。当然经过温奇文家中的事,他们二人的媳妇更出名。
这些人回来之后,并没对温家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只是温成钱家的温奇礼带着温奇方找了过来,见了温奇武。
“四堂弟,这些是我从县城里带来的糕点你们尝尝。你们家的事,我们也听说了。我娘这事做得的确不厚道,我替我娘向你赔罪了。”温奇礼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为自己娘亲做的事感到羞愧。
“五堂哥,对不起。”八岁的温奇方见他敬重的哥哥道歉,也跟着道歉。
“三堂哥,六堂弟,这不是你们的错。”温奇武心里对二伯母有怨气,但是对于一向有礼,把他们当兄弟的温奇礼和温奇方,他是不讨厌的。但是要这样就原谅二伯母,那是不可能的。
“四堂弟,我娘不是有心的。”温奇礼是真心来替自己娘亲赔罪的。他们回来后,就听村里人说温家的事。后来他娘也不停的抱怨四堂弟家如何如何。他爹一言不发,也不理会他娘。他了解自己的爹娘,他爹是不当一回事,她娘是把不利于自己的地方隐瞒了。无论如何,作为长子,他有责任来道歉。
“三堂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阿父已经死了。”阿武神色暗淡的打断他的话。
“节哀,家和万事兴,我~~”温奇礼还想劝解,他觉得自己的娘虽然有些糊涂,但肯定不是故意的。
“三堂哥,你走吧。”温奇武脸色沉了下来,不想听他说下去,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个你们留着吃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温奇礼将手中的糕点递给温奇武。
“不用了,家里有。”温奇武说着,将院门关上。
温奇礼叹了一口气,一手提着糕点,一手拉着温奇方回去了。温奇方不解的看看温家的大门,又看看一脸难过的大哥,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王氏知道温奇礼去找温奇武道歉,对着儿子好一通数落。温奇礼看着毫无悔意的娘,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堂弟要撵他们。他看了看一脸漠然的父亲,又看了看面目可憎的母亲,心里叹息一声。不过在父母与堂兄弟之间,最终他还是会选择父母。不过温奇礼心里有些埋怨大伯母,要不是有她撺掇,自己娘也不会这样。
而温成才家,完全对温奇武家中的事闭口不谈,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温杏和温桃穿着新做的衣服,大冷天的四处显摆。李氏乐呵呵的忙着打理温成才带回来的那一大堆东西,今年可以过个好年。
这些东西是用温奇文卖予张家殉葬的钱买的,对此这一家人花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阿文,快过年了,我们家的年礼准备得怎么样了?”张梓瑞现在也是三水村的人了,一些人情往来还是要注意的。虽然农村不像大户人家讲究,但对于亲戚或一些相熟的人家,还是会送一些糕点、尺头什么的。
“恩,都按你说的准备好了。”温奇文点了点桌上的东西,确定一家不漏才放心。
“阿武那里你也多帮他看着点。”温家就几个小孩子,以前家里穷也没钱送。但今年手头松快些了,对于那些帮助过他们的人,也该有所表示。
“他那里也好了,找时间送去就行。大伯和二伯家的没有准备,以后就不送了。”原本这年礼是初一拜年的时候送去,因为温家还在孝期,不方便大过年的去别人家里。只能年前送去,还不能进门。
对于大伯与二伯家,温奇文内心深处的恨意,比自己的弟弟们还深。因为他是直接的受害者,还曾经差点被送去殉葬。他年纪不大,虽然性子好,但还没豁达到原谅他们。忍着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也是因为长期的道德观念束缚。
张梓瑞帮着理了理桌上的东西,两人又将东西先收起来,等着大年初一去拜年时带上。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家中里里外外已经被勤快的温奇文打扫地干干净净。因为天冷,温家兄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山去了。有他们在家里,张梓瑞什么都不用操心,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修炼上。教温家兄弟认字的事,也被温奇文揽了过去。他认的字多,教几个小的也还是可以的。
张梓瑞在这个世界,没见过有灵根的人,他基本可以认定,这个世界的人应该是没有灵根的,这样一来应该也没有修者。但是这世界灵气浓郁,山里估计会有天材地宝。想到这,他这从没见过天材地宝的半吊子修者,很难不激动。恨不能早日恢复健康,早日进山。此时的后山对于他来说,就像一间宝库。
温家几兄弟很懂事,知道张梓瑞想要尽快恢复,也来不打扰他修炼。就连最爱黏着张梓瑞的平安两兄弟,也只在他修炼完之后,才黏上去要听故事。
大年三十,张家和温家约好了晚上在一起守岁。但因着还要祭祀天地和先祖,祭品、饭食等还是各家准备各家的。
村里的年味很浓,家家都换了门联,有的人家门上还贴了门神。条件更好一些的,门口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村里人生活都不易,一年到头也就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犒劳自己。家家户户都割了肉,多多少少备了花生、瓜子,有的还准备了糕点和糖。
温家虽还贴着白联没换,但张家这边已经贴上了喜庆的门联。因着家里没有笔墨,这门联还是在镇上买回来的。张梓瑞觉得,这上面的字体很工整,但缺少风骨,还没自己写得好。
张梓瑞想起以前过年时的情景。家里也没什么亲戚,每年都是他和爷爷两个孤零零地守着一大桌根本吃不完的菜。晚上守岁也是冷冷清清的,要不是电视机里春晚热闹的声音,估计更冷清。但是今年不一样了,家里人多了起来。
受到这过年气氛的感染,大年三十,张梓瑞撸起衣袖带着小孩,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有红烧鱼、黄焖鸡、酥肉、蛋卷等等。那香味飘了好远,把正在自家帮忙哥哥准备祭祀用饭菜的平安两兄弟馋得不行。
幸好祭祀完之后,两家就会合并到一起吃饭、守岁,他们还是忍住了。
准备好饭菜,张梓瑞点了引路香,烧了引路银子,接先人到家吃饭。张梓瑞用了张家人的身体,祭祀的也是张家的先祖,还有张大少的生母和张大少。虽然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张家先人能不能收到,他也同样祭祀。
祭祀完,张梓瑞将饭菜搬到了温家正房。温奇武看着自己做的饭菜,对比哥夫亲自做的,觉得十分羞愧。虽然他厨艺渐长,但是和哥夫相比完全不够看。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了饭,温奇文和温奇武收拾好各家的碗筷。温奇武将家里准备好的糕点、糖果、瓜子、花生端了上来。还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小包茶叶。虽然只是一小包,但茶叶在这里可是精贵物。
“哥夫,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的照顾,你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你和我大哥就像我们长辈一样,这虽不是什么好茶,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一向话少的温奇武,难得感性的说了很多话。
温奇文回家拿来那套粗瓷茶具,泡了一壶茶,给张梓瑞倒了一杯。
“阿武,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张梓瑞这具身体虽然只有十八岁,没比他们大多少。但是上一世他可是奔三的人了,都可以做他们爹了。爷爷死了之后,他一直是孤单一人,现在重新有了亲人,并认可接纳了他们,他是把温家几兄弟当孩子照顾。
“瑞哥,要不是有你,我和我弟弟妹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张梓瑞对他们的好,温奇文感触最深。要不是有张梓瑞,他们兄妹几个现在能不能在一起还不知道呢。先不说他,阿武几个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而张梓瑞为他所做的,比任何一家的相公对妻子所做的都多。张梓瑞处处为他们考虑,照顾他们,迁就他们。
“家人之间相互照顾是应该的。”张梓瑞提起茶壶,给温奇文几兄弟倒了杯茶。“来你们也尝尝。”
平安两个从来没喝过茶,闻起来挺香的,小心翼翼的端起来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口里蔓延,让两个小家伙眉头直皱。温奇文和温奇武也喝不惯。张梓瑞尝了一口,又苦又涩茶香很淡。但是从张大少的记忆里,他知道即使这不是什么好茶,价格也不便宜。
温奇安:“哥夫最好了。”
温奇平:“哥夫是最厉害的,我长大了也要像哥夫一样。”
“那你不做大将军了?哥夫可是读书人。”张梓瑞故意逗他。
温奇平听了一脸的纠结,怎么办,哥夫这么厉害,像哥夫这样的人也特别厉害。但是他还是想当大将军,不想做状元。
“我肯定不会有哥夫厉害的,我还是做大将军好了。”经过一番挣扎,温奇平纠结的说。
“那我要像哥夫一样,好好念书,以后考状元。”温奇平还是觉得哥夫最厉害,而且像哥夫这样的读书人,考个状元自然不在话下。
“三弟好厉害,哥夫也考不了状元呢。三弟一定要好好努力,哥夫等着你考状元,当大官。”张梓瑞抿着茶,笑着逗弄两只小豆丁。
“好等我当了大官,让哥夫和大哥享福。”温奇平一脸认真地说。
温奇安也急切的表决心。“等我当了大将军,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哥夫和大哥。”
“那你们二哥和小妹怎么办?”张瑞梓看向温奇武,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还觉得平安两兄弟不错。
温奇安:“还要保护妹妹,孝敬二哥。”
温奇平:“我也是。”
温奇文笑着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那我们就等着你们两个快点出息了。”
大年初一,一早张梓瑞和温奇文就带着年礼去各家拜年。他们先去了吴家,吴叔和吴婶子一家时常关心他们。二柱和石头家是一定要去的,建房他们没少帮忙。六子叔和二狗叔家也是要去的,当时他们要种菜,种子大部分是他们送来的也没要钱。桂花婶家也要去,温奇文不会做鞋,家里人穿的鞋都是桂花婶帮忙做的。村长家更要去,以后有事还得找他。
至于温家那些族老,他姓张,温家族老与他何干?
溜溜达达一圈,回到家给了几个小的红包。他们也接了温奇武送的年礼,给张梓瑞的是一套普通的文房四宝,温奇文的是够做一身衣衫的布料。
这套文房四宝,最起码也是一二两银子,温奇武这也算有心了。
温成才和温成钱两家没有等来温奇武和张家的拜年,心情各异。自喻为读书人,注重脸面的温大伯十分生气。在他看来,之前的断亲只是小孩子的义气用事。他心想他怎么也是个秀才,而且还是他们大伯,这些小崽子过年肯定会来和解。而张家不过是落难之人,即便张梓瑞也是秀才,但必进在这村里也是个‘外人’,怎么也得跟村里‘德高望重’的他打好关系。
结果这两家都没来,温大伯觉得脸面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温成钱依然很冷漠,没有任何表示。在他心里要不是陈跃,他一向老实的弟弟也不会武逆父母,要不是陈跃他三弟也不会死得这么早。温成良的早逝,是他心里的疙瘩,他把这责任完全推给了陈跃和温家兄弟。这样一来,他心里才觉得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