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不是你让我们远离小岛的么?说想要解决私人恩怨, 所以我们都撤离了。
现在回去?好的!多长时间?最快一小时……对的大小姐, 不能再快了。
当初这小岛作为度假之处,也没有太多火力装备,若要逃生, 在2号别墅有一艘快艇,快艇被改造过, 可以发射三颗鱼雷。快艇上还有机枪和子弹,大小姐, 我们已经火速赶去支援, 请一定保重!
咣地一声,别墅的门被江岚川踹开,腹部还在流血的她已然顾及不上今天的妆容, 脸色发白, 紧咬下唇闷不吭声地大踏步往前走。
她一只手摁着淌血的腹部,另一只手搂着半昏迷状态的杨雪薇。杨雪薇无法自行行走, 只能被她拖着前行。
杨雪薇本就只有半条命, 被江岚川这颠簸几下恶心感从胃里反出来,根本控制不住,甩开江岚川就趴在地上干呕。江岚川转身看她,见她后背拱起浑身发汗,喉咙里涌出可怕的呕吐声, 嘴长大眼泪滚滚,猛呕了好几次却什么都呕不出来……
杨雪薇一直都是从容的,她爱面子这件事江岚川怎么会不知道。但是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人模鬼样,都是因为谁呢?
本来要夺走江岚川性命的子弹还留在杨雪薇的身体里,杨雪薇抛弃了自己的信仰站在了世界的对立面上,不惜性命保护了爱人,最后却落到这样的下场?
你舍弃了灵魂只为了你爱的人,最后你爱的人却连同你的肉体一并抛弃了……你是傻瓜吗?全世界都在看你的笑话吧?
杨雪薇呕得昏天黑地,眼睛完全睁不开,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感觉身子被人横抱起,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五脏六腑像是大海里随着巨浪摇摆的小舟,要如何上下倒置翻云覆雨都不受她本人的控制。这个时候想要自杀也身不由己,就算在被江岚川百般折磨的时期也从未服输,再大的痛苦也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对于她来说疼痛是可以忍受的,但身体内部的扭曲却是无法控制。她死死地拽着江岚川的衣领,干呕之后就是天崩地裂一般的咳嗽,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缩进江岚川的怀中用尽全力对抗突如其来的痛苦。
江岚川将杨雪薇抱上快艇的时候,头顶上刮来一阵劲风,她微微抬起头,额前的头发被螺旋桨压下的风吹到她眼前,发白的双唇紧贴在一起,警察从扩音器里发出的警告声在海面上散开,变得及其微不足道。
杨雪薇带血的衣衫的领子被吹得左右慌乱摇摆,与她已经昏迷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再重复一次,船上的人听着,请站在原地别动,配合警方办案,谢谢你的合作!船上的人听着……”
江岚川慢悠悠地帮杨雪薇穿上救生衣,放平在后座上。
“你好好睡着吧,睡着了也好,免得让你看见我大开杀戒的样子。”江岚川将机枪抬起,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劝我向善的话我也听腻味了,以前觉得你磨叽,现在想想你身为警察可不就是满脑子仁义道德的想法么?是我傻,你一直像我放暗号呢我都没收到,你说你现在半死不活的居然还是我害的,你醒来该多恨我?”
“船上的人立刻放下武器,避免正面冲突!再重复一次,船上的人……”
“不过你还是醒过来吧,有些话我想对你说的还没说完,无论如何你都要耐着性子听下去才是。”江岚川的机枪瞄准了直升机,“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喜欢我的么?”
苏家花房里的花什么时候开的这般艳丽,kiro还真是没有注意过,只是今天白浴燃叫苏家的家仆给摘几支插好了送到kiro的房间时kiro才意识到——花期到了。
“花期到了也没什么好的。”kiro侧卧在床上,阳光从她的身后铺近屋内,藏起了她的五官,照亮了床头怒放的鲜花,“到了花期就说明她们离衰败也不远了。”
白浴燃坐在椅子上,穿着kiro的衬衣一伸手,袖子就短了一截。
“不觉得你是个悲观主义者啊,怎么最近说话老是这幅调调,害我都有点伤感了。”白浴燃望了一眼脚边垃圾桶里刚刚换下来的花,花瓣落了一地,已经被氧化了。
“你伤感什么,不是你死爹也不是你死好朋友。刚从国外走秀回来身价翻倍,主演的电影因为难产多时现在终于要上映了关注度倍增……我家女朋友终于要成为一线明星了吧?还有什么好伤感的呢?”
“受伤发烧也堵不住你这张嘴。盛家颖给的药药效一过,我还不是等死的命。”
这句话说出去半晌都没听到kiro的动静,白浴燃以为kiro睡着了,扭头看一眼竟然看见kiro一脸眼泪安静地凝视过来,真是小心肝都被她这一眼拧酸了。
“我说……你哭什么啊。”白浴燃赶紧掏出手绢为她擦眼泪,“我身体这事儿你不早就心里有数了吗?怎么有这么多眼泪流不完?”
kiro一把鼻涕擤进去:“说得真轻松,万一你哪天真的翘辫子了,那就真是两腿一蹬眼睛一闭什么也不管也管不了了,像我爸一样,丢下春夜禅一堆的烂摊子给我,我想要马上抽身都不行……你要一死我肯定得哭到人生观都崩溃了,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用烦恼了,就留我一个人难过就对了。每天以泪洗面,寝食难安,午夜梦回的时候喊你的名字你却再也不能来见我……”
白浴燃真是听不下去了:“我说,我这都还没死呢,你就开始畅想我死了之后的生活了你合适吗?我就不能努力活一回么?”
“最近的气氛太让人难受了,今天陆司文的尸体搬回陆家我都没去,我不想去,但我知道陆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以后又是不停的腥风血雨,现在我躺这儿歇着耍耍嘴皮子不过就是稍微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还真是很久没耍嘴皮子了。”
“不过就算你不说,我也有了计划。”
“你那黑暗的脑子里又有什么黄暴的计划了?”
“这哪儿算黄暴啊,对付别人的时候我绝对是被打入坏人那一栏的,但是这个人……相比之下我绝对算得上是小纯洁。”
“你是说……”
kiro握住白浴燃的手说:“我当然不会让你死,我还年轻干嘛盼着守活寡?盛家颖这个人我有调查过她,可是表面上那些东西肯定不够看,盛家颖的目标不只是我而是整个苏家甚至是春夜禅。这里面必定有我不知道的大恩怨。我已经让之清去彻底调查了,等她回来我就有办法对付她了。”
“你想要杀掉她,从她手里得到浴雪的解药么?”
“这当然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白浴燃转过头去,沉默不语。
kiro支起身子,把白浴燃落回去的手重新拾起来。
“最后一次!”kiro凝视着白浴燃的眼睛异常认真地说,“真的是最后一次!而且是关系到你性命的大事,所以,就让我最后一次搅和黑道里的事,好不好?”
kiro服软的样子白浴燃最看不得,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有什么办法拒绝她任何的要求呢?何况还是撒娇卖萌地乞求做一件只为了爱人好的事情。
“这件事做完之后我会带你走。”白浴燃说,“这真的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