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重重地砸在地上时, 白浴燃她们三个人都感觉到颈部剧烈地摇晃所产生的疼痛。眼前乌黑一片全是黑烟, 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
车在瞬间冲出了浓烟,展现在她们面前的是能割断人喉咙,公路两边的铁丝网。
吴夙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一脚刹车没有踩死,很冷静地急转方向盘, 车轮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公路上留下黑色的印记,划出了一个大弧形奋力往回拐。
车尾往铁丝网上甩去, 风骚的敞篷车在这个时候是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的。kiro坐在左边, 铁丝网直接朝她脸上刮过来。
“趴下!”白浴燃也顾不上这么用力一摁kiro是不是会喊疼喊伤□□裂了,左臂扣着kiro的脖子死命将她身子压倒在车座上,铁丝网从白浴燃的手背上擦过不过短短一秒钟的时间, 却留下了五厘米长的血口。
“嘶啦——”一声, 车回归了公路,吴夙惊出的一身冷汗还在往外冒, 发型还全部偏到左边, 直升机上又轰来一枚导弹。
“操!”kiro起身看见白浴燃又因为她受伤了,怒火中烧,问吴夙枪在哪里。
吴夙一边拼命调转方向一边还要和kiro搭话:“在车里,你自己找啊!”
白浴燃看kiro这架势是要反击,可是她的眼睛还放在护理液中呢!
“喂, 喂……我说……”白浴燃想要给kiro提个醒,后面的导弹又轰过来,车又飞起来, 那感觉让白浴燃想起以前去游乐场玩的过山车。
白浴燃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要遵守交规这件事,满车找安全带。安全带没找到就看见猫篮里小胖子长着嘴惊恐的神情,白浴燃赶紧伸手去把猫篮接住压进怀里,紧接着重重地蹲坐回车座上。
白浴燃也顾不上受伤的手臂在飙血,抓到了安全带急忙把猫篮捆牢。
kiro先是摸到了一把□□,直接丢给了白浴燃,再去摸,就摸到了一个大黑口袋。
虽然kiro现在处于脱离了人造视网膜的阶段,但她利索的程度让白浴燃咋舌。
kiro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迅速摸了一遍黑袋子,很快就找到了拉链,哗啦一拉开,里面一挺重机枪。
白浴燃看着kiro熟练地把重机枪架到车后盖上时的表情和刚才小胖子腾空而起时的表情如出一辙,kiro没给她继续惊讶的时间把她拽起来说:“你帮我瞄准!飞机在几点钟方向!”
“十、十点钟……”
“往上点还是下点?”
吴夙行驶的速度极快,敞篷车内风更劲,kiro一条腿踩在车衣上一条腿蹬在后盖上,手里一挺神级杀器,头发被风卷得忽闪忽闪的,一时间白浴燃都看愣了神。
“就是这个位置了!”白浴燃替kiro锁定了目标。
“死吧!”kiro手里的重机枪狂扫而出,白浴燃耳膜都要震破了,kiro却稳若泰山连后坐力都视如空气。直升机被机枪扫到,立刻偏离了方向,退出到射程范围内。
直升机刚退场,三辆黑色的车就紧随而上,子弹在空中织着密网,kiro听力极好,迅速躲进车厢内。数发子弹直接镶进了车身内。
“我靠我可以说我这辆车还没还完贷款吗?老爷们你们倒是冤有头债有主别扯上我啊,我一介单身平民我还指望用这辆车找位女朋友呢!我是无辜的!”吴夙都快哭了!
“平民的车里会藏着重机枪吗!蒙谁呢!”kiro反驳。
白浴燃弱弱地说道:“现在完全不是争论这种话题的时候啊,后面那些人是苏大的手下吗?”
“不可能。”kiro直接否定了,“苏大知道炎童在我们手里,可是这帮人一上来就轰炸,完全就是想把我们炸个稀烂的态度,不可能是苏大的手下。而且苏大想要浴雪,也不可能想要在这里就让你殒命!”
“那就是……”
kiro脑海中也出现了“束火”二字,但毕竟到现在为止束火还一直处于暗中没有露面,kiro还是本能地把她从疑犯的名单中刨除。就算束火真的反叛,她的目的也是要浴雪,她也不会在这里就要炸死白浴燃……
这个结果得出之后kiro有一时的迷茫——难道出现了第三拨想要她们直接死干净的人?
“你们才是别聊了!”这回轮到吴夙愤怒了,“他们要超过来了!”
“你加速甩掉啊!”kiro都想要去扯吴夙的头发了!
吴夙:“别闹了亲姐!前面就要进入城区了!我不可能再保持现在的速度!”
吴夙的话还在嘴边,一个陡坡飞下去,几冻小房子就已经出现在她们面前了。
“正好,用力开,对着城区去。虽然不能肯定他们是哪路的,但看这火力肯定也是同道中人。有城区就有警察,有警察的地方他们都要给面子不敢胡闹!”
“说得轻松啊这种情况我一开进去很容易撞死几个人啊,就算不撞到人撞倒小鸡小鸭小花小草也是不对的!”
“……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和你分手了。”
后面的黑车车速极快,就在她们说话的功夫就已经悄无声息地靠近过来。
白浴燃往后一看,黑车的车门居然打开,里面爬出来一个穿着黑西装戴墨镜的男人。男人利索地爬上车顶,猫着腰,在飞驰的车顶上一丝不晃。
“他要做什么……”白浴燃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脑海中已经有了答案。
kiro怒道:“不要问我!我根本看不到!”
墨镜男子一个飞跃竟扑向她们的车里!白浴燃惊道:“你现在看到了吧!”
“我操!”kiro单手撑住白浴燃的脑袋身子腾空而起,一脚蹬在墨镜男子的脸上,接着两脚三脚四脚分别踢在他的胸口、腹部以及阴-部。这连环四腿踢出不过单秒,完全幻化为一击,白浴燃视力极好却没有看清kiro的动作,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kiro摁着她的头撑起身子,这力道差点把白浴燃的脖子给压断。一个脖子险些被压断的人哪里还有心情去看别人被踢飞到马路上翻滚呢?
“……你绝对是报刚才铁丝网那边的仇。”白浴燃又好气又好笑地盯着kiro,kiro感受到她的目光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抱歉,实在情急。”
“嗯,情急,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吴夙听她们的对话简直想要骂脏话:为什么当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拎耳朵就是挠脸,从来都不曾听你说一句抱歉?你才和这小混蛋在一起多久啊就为她低三下四地求情还对她这么百依百顺……
不要在我千疮百孔的车里含情脉脉啊!我真的会和你们同归于尽的!
黑车继续紧追,幸好车内没有再来一个at-4,否则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吴夙就算开的是飞机也得被轰得支离破碎。
不知是福是祸,城镇近在眼前。
吴夙对于这个城镇再熟悉不过,她的医院就开在这里。
车已到收费站,身后的黑车就不见了踪影,吴夙对kiro感叹,你们这些黑社-会还是有点人性,不敢跑到城区在大闹,也就在郊外轰一轰炸就算了。
收费站的工作人员看见吴夙千疮百孔的车都傻眼了,吴夙扶了扶墨镜对她笑得很风度,完全不知自己的脸早已经被熏黑。
kiro和白浴燃本就是伤患,被这一折腾都累得不行,直接睡过去了。
等吴夙把她们叫醒,她们已经在医院大门外。
方才和不速之客火拼的kiro这会儿完全蔫了,下车都是白浴燃扶下来的。
白浴燃看见眼前的医院虽然规模不大,但却是扇形结构,只要站在它面前就会有种异常不舒服的感觉,仿佛整个人被它吞噬了……
虽然是kiro自愿让吴夙带她们来这里,可是这儿是否安全,的确还是个未知数。
春夜禅总部,苏家。
最近苏家很是冷清,芊山从正门走入,一路上花语长廊竟空无一人。阳光被太过茂密的植物隔离在外,大白天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芊山扶了扶眼镜,把怀里的文件抱得更紧,快步向苏大的寝居走去。
苏大的寝居在花园之后,向芊山这种刚刚加入组织的新人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进入后院寝居的。但最近春夜禅很奇怪,组员都好像被蒸发了一样不知道去哪里了,偌大的总部到处都见不着人影……也没听说有什么大动作啊。
芊山其实是苏氏企业的新晋员工,一直负责公司的繁琐小事——当然她也知道苏氏是做什么的,她父亲一直都在为苏氏卖力,晚年退休了芊山自然就继承了他的位置。现在像春夜禅这么有良心的黑道其实不多了,他们的家族文化就是不仅帮组织成员养老送终还给你解决下一代的就业问题,所以你不用有任何的后顾之忧,把你的心和身体都投给组织为组织卖命就对了。
芊山不过20出头一点,大学学习的专业是法律,算是法学高材生。
还没毕业苏氏就向她投出了橄榄枝,希望她能继承她父亲的职位。芊山从小目睹父亲的工作,虽是苏氏的法务,但做的事也都相当琐碎,多数都在处理公司在经济上的一些纠纷,公司也承诺他不会让他涉及到黑道事务。
最重要的是苏氏有情有义,帮养老比国家靠谱,还给解决下一代问题,不用冒险就有高薪——这一切都是芊山决定进入苏氏工作的原因。
而今天来到苏家,的确意外。
前段时间公司所有事情都是交给苏二小姐处理,而苏二也都每天按照上班时间到公司去,需要她审阅的文件交给她助理就好,芊山就做本职工作。
但最近上头交待了,所有业务都转移到苏大那儿处理。可是在公司根本就找不到她人,今天的重要文件还非得她签字……
作为新人的芊山只好铤而走险,来苏家找苏大了。
芊山走到苏大寝居门口,咽了咽口水。她见过苏二没有见过苏大,传说苏大长相温和但手段颇为残暴,性格古怪虽然已婚但却喜欢独居。最好不要在她面前做出什么不雅的事情,有洁癖的她可能会突然就抛出双刺把你戳个千疮百孔……
这些都是传闻,芊山觉得苏大作为春夜禅的大姐肯定还是讲道理的。她只是安安分分地送个文件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定了定神,正要敲门,突然门哗地一声被拉开了。
三管家罂d出现在她面前。
“你、你好……”芊山并不知道她眼前这位神情憔悴的人是谁,但从苏大房里出来的肯定不会是一般的小角色,还是先打招呼为妙。
罂d正想要说什么,忽地身子就软了下去,芊山见她要摔倒,急忙把她扶住。罂d并不高大,但芊山身材更娇小,被她这没头没脑地一靠险些摔倒,手里的文件洒了一地。
从罂d的肩膀往里看去,苏大的房间里很幽暗,透着一股奇怪的香味。
在黑暗的尽头有一盏落地灯,灯边似乎坐了一个人。
灯光太浅,只能勾出那人一半的脸,那人似乎在对她笑。
“你是谁?”对方问道。
芊山猜测对方应该就是这屋子的主人苏大了,一切安分的想法都在刚才怀中女子莫名晕倒的那一刻被遣散到天边,这等尴尬的气氛下被苏大质问,芊山不仅因为扶着的人的重量而腿软了。
“我是……芊山。”芊山的回答已经完全不能过脑了。
“哦?芊山是谁?”苏大一定是故意的!
芊山想要再解释,苏大看见了她脚边的文件,说道:“文件留下,把人带走。”
“啊?”
苏大没有再说第二遍。
芊山觉得现在如果要命的话还是什么都不要问按照对方说的做比较好,尽管以她的力量是没办法把怀里的人拖走的。
她往后撤了一步,费劲地把罂d扶到一边坐着,捡文件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她拢了好几次文件都没能将其规整,硬着头皮不管那么多,执着文件走入屋内,将文件放在苏大身边的桌子上——赶紧跑吧!
“你叫芊山?”
芊山都打算溜了,苏大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嗯那……”等下,这算什么回答啊!
“嗯,你把罂d带回去,好好医治。”
“……”芊山觉得,偶尔她也是需要辩解一下的,“苏、苏大,我是律师,并不是医生。”
其实说完这句话芊山就森森地后悔了。没错,她看见苏大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笑。
“没关系,这世界上有个地方,叫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