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自己找了把椅子在一边坐着, 看着那俩人在那扯皮。
许瑞云道:“房子当年换的早, 价钱便宜。这几年虽然那块地皮涨的慢,但是差价也有一些了。你是按照一开始的购买价算,还是按照现在的价钱算?”
雷鹏冷眼瞧着他:“按现在的。”
“好, ”许瑞云又道:“那车子和另外两处商铺,也是按现在的吗?”
“都按现在的, ”雷鹏皱了皱眉,心烦道:“要不这样, 你也别这个那个问我了, 你一口气说完你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叫我是怎么打算的?”许瑞云冷笑了一声,拔高声音道:“我没打算过离婚这事,这是你提出来的, 当然有事要问你。”
“要问我我的态度也很明确了, 最省事的就是这样,固定财产归你, 现金归我。要不然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 ”许瑞云看着他,道:“你要分,那就分彻底。谁也别多谁也别少。房子你一半我一半,车子你一半我一半,你不是不想过了吗?那干脆都别过了, 卖了折现,一干二净彻底掰清楚,怎么样?”
雷鹏:“……”
许瑞云又把那份离婚协议书往前推了推, 盯着他道:“还有商铺,要是一直出租的话,租金我们是每月平分还是每年平分?租客有事找你还是找我?还是我们连同商铺一块卖了?干净利索?”他说完顿了顿,又轻笑道:“还有没到期的理财,你预定的每周一送的鲜花,半月一送的报刊杂志……雷鹏,这么多年了,分手不是你拎着包就能走的。”
俩人沉默着对视了几秒,最后的时候,雷鹏问他:“你到底要怎么样?”
许瑞云呵了一声,反问道:“你怎么这么狠心?”
俩人话不投机,又碍着杨炯在场,只沉默着对视。过了会儿许瑞云先离开,最后的时候还挺傲,只说让雷鹏想好给他电话。杨炯等他走后气地手都发抖,把啤酒往桌上一搁,恨恨道:“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他有些意难平,见雷鹏疲惫地靠着沙发上闭眼休息,忍不住道:“许瑞云是怕你沾光多分钱吗?要这样的话要么你直接跟他打官司得了。”
雷鹏摇了摇头叹道:“打官司也不见得多快,我这又没他出轨的证据,只说感情不和的话,法院不会那么快判。一次不行等第二次,虽然钱好分,但中间隔得时间太长。如果能协议离婚是最好的。”
“那怎么协议离婚?他这明明是找茬,”杨炯想了想,又迟疑道:“那他要是只为了钱……不行你少要点?先痛快跟他分了。”他琢磨了下自己的小存款,狠狠心道:“反正我新剧签了,片酬不少,到时候不行我从我的小金库里给你补一点,当兄弟给你补血了。”
雷鹏原本挺烦心,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逗他:“你怎么对我这么好,都舍得让我薅羊毛了?”
杨炯拍他,啧了一声道:“跟你认真的,我那小金库还没跟别人说过呢。”
雷鹏却道:“不用。我觉得许瑞云这么折腾不是为了钱,他就是不甘心,不想痛快离罢了。这会儿钱上的事情我让步了,他后面也会找别的理由。我刚刚没表态,一是不想让他牵着鼻子走,二来……”
雷鹏顿了顿,忽然笑道:“说出来有些不好听……人到最后,都是为自己考虑的。哪怕他只是想利用这个拖延时间,我也不得不多想一层,万一我意气用事任他去了,最后他拿了大头的钱走,我岂不是人财两空?钱上的事,我宁愿跟他拖,也绝不会有任何妥协。”
杨炯也跟着琢磨了一会儿,忍不住道:“这明明不是钱的事儿,可是最后却又都卡在了钱上。”
雷鹏叹了口气,感慨道:“差不多是这样,本来我就觉得结婚没意思。人要满足性,随时可以约|炮4~19,要为了填补情感空虚,也可以随时随地找人谈恋爱。为什么要结婚呢?婚姻不过就是一种契约关系,我结婚是为了守约不违反规则的,不是为了体谅违约者,茶米油盐伺候他反过来还要委屈求全的。所以到现在这一步,我虽然难过,但也没什么好怕的,感情,物质,道德……总要捏一样在手里。”
只是不到最后一步,他也不想为了钱跟许瑞云闹官司。毕竟俩人相伴多年,为了物质撕破脸未免有些太难看。
雷鹏琢磨了会儿,最后开了罐啤酒,跟杨炯碰了碰,啧道:“来,这一杯,纪念我狗日的青春。”
杨炯跟他碰杯,喝完之后打算去厨房给他做饭,俩人小聚一下。谁知道雷鹏不依,非得捏着卡去定了一处酒楼,又约了三五好友出来喝酒。
许瑞云虽然抗议,但是银行卡依旧有几张在雷鹏身上。雷鹏把大部分的钱转移走了,小头的留着花,却也不消停——他钱挪到许瑞云挺久不用的一张卡上。
这天几人吃饱喝足,刷卡结账,一下划掉两千多。
许瑞云前脚从公寓这边气势汹汹地离开,后脚就收到了雷鹏在酒店消费的短信。他看见不觉一愣,犹豫了一下没管。
谁知道第二一早,却又有接二连三的消息进来——雷鹏前两天在草原上晒黑了,于是回来立刻去美容中心做了个护理。他以往也觉得这个消费太贵,这次却大手一挥,买了个套餐,又办了张卡。
他舒舒服服做完护理,自己一个人逛街无聊,又打电话约了一朋友,俩人从商场最头开始逛起,某奢侈品本季新出的包包,手包来一个,钱包买了俩,同一款色不同色,用一个留一个。
平时连店门都不进的伦敦某准高定名牌的精品店,进去之后挑挑拣拣,挨个试了一番。雷鹏出门的时候随意套了件运动衫,本来还等着服务员瞧不起他酸两句,然后拿着卡买东西打人脸呢,谁知道那店里的导购小哥态度特别好,看他来回试衣服也不嫌烦,还微笑着找鞋子给他搭配看效果。雷鹏这下倒是真被取悦了,跟朋友一左一右趴柜台上跟人聊天,后来问来了微信号,又大手一挥,把衬衫裤子一套都给结了。
买包买衣服,做头发,足底按摩的信息一条条的钻进来,消费数额都挺高。许瑞云隐约能猜到雷鹏的意图,俩人虽然收入不低,但到底都是工薪阶层起来的,平时花钱也都很节制,这下雷鹏半天就花去了平时几个月的费用,他并不能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许瑞云忍了半天没忍住,往那边打了几遍电话,却又始终没人接。再打给雷鹏的几个朋友,也无一例外的不是用户不方便接听就是正在通话中。他刚开始觉得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直到又过了两天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被人拉黑了。
雷鹏这人为人强势又霸道,看样是早就打好了招呼。许瑞云从周遭找不到突破口,只得去公寓找。谁知道接连几次吃了闭门羹。那公寓雷鹏换了锁,他进不去,敲门也敲不开。好不容易等到周末,他那边腾出空专门在雷鹏公寓门口守了一天一夜,这才蹲到了人。
那天一早,他坐在公寓的楼梯间里,想着今天如何和雷鹏讲和。却看到后者哼着歌踩着一路的晨光上来,身后跟了一个小帅哥。
小帅哥年纪轻轻,宽肩长腿,穿了件青紫色的衬衫,清新不娘气,像是棵清晨才开的薄荷花。俩人有说有笑,看起来登对又养眼。直到要开门的时候,小帅哥才注意到楼梯间有人,轻轻拍了下雷鹏的胳膊。
许瑞云被那俩人齐齐盯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按着自己的膝盖站起来,指着那人问雷鹏:“他是谁?”
雷鹏愣了一下,却笑道:“我朋友。小孩刚工作,平时花销大,工资又少,我帮帮他。”他说完泰然自若地开门,小帅哥自然的跟在他后面进去,从沙发上提起两个纸袋。
那俩纸袋白底黑字,颇有设计感,品牌名称正好和许瑞云前几天收到的消费短信对上。
许瑞云有些吃惊,一套衣服上万元,他和雷鹏这么多年,谁都没舍得买过。
谁知道小帅哥却冲他客气地笑了笑,随后回头就问雷鹏:“是这两件吗?”
雷鹏道:“是,挺好看的,就是腰有些大了。”
小帅哥随即笑道:“没事,我会改。”
他过来似乎就是为了拿衣服,雷鹏又从钱包里抽了两张钱递过去,道:“那这样你先回去吧,回头等我电话。”
小帅哥轻轻笑了笑,高兴地走了。
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许瑞云按捺不住,压着火问:“雷鹏,你什么意思?”
雷鹏却嘻嘻一笑:“没什么啊,朋友吗,帮个忙。”
“你是帮忙还是包小白脸?”许瑞云难以置信道:“谁家帮朋友忙送上万的衣服!你疯了吗?”
雷鹏忍不住哈哈笑道:“许瑞云,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我接济小朋友跟你接济小朋友有区别吗?反正你又不离婚,咱家出慈善家一出出俩,不更好吗?”
“我什么时候当慈善家了?弗朗他在这边无依无靠,又是我助理,我就是帮个忙搭个手,借给他几次钱怎么了。我对他没那个意思,从来没有说过过分的话,也没做过什么暧昧的事情,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不是他的择偶标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经质?”
雷鹏摇了摇头:“不能。”
许瑞云还要再说,雷鹏却突然道:“你不用跟我解释了。现在呢,你同意离婚,那我们就离。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们就继续过,各交各的朋友,各当各的慈善家。反正家里有存款,实在不行还能卖房卖车。不过有句话我先提醒你。”
雷鹏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道:“我这个人天生就作,你有贼心没贼胆,我是有贼胆没贼心,所以那句话你最好收回去——分手不是我拎包就能走的,但绿帽子可是说戴就能给你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