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惟演开车进小区的时候抬手看了眼时间, 分针正好咔嚓着走到了11上。门岗的保安出来跟他打招呼, 见状笑道:“傅医生,好几天都没见您啦?”
傅惟演朝人无奈笑笑,道:“这几天一直在医院, 这不刚回来。”想了下又问:“阿姨现在好些了?”
“好多了,昨天又去拿了药, 她想当面跟您说个谢谢,但是知道您忙, 也没找到人。”保安说完忙回到门岗的小亭子里, 不一会儿提出来一袋子玉米面,就要塞给傅惟演。
傅惟演不要,保安有些着急, 说:“那天我看见杨哥了, 他说老太太嘴馋了要喝玉米糊糊,但是咱这超市的都不太好喝。我家这个是亲戚自己留的登海四号, 现在都不产了, 虽然不值钱但是傅医生您别嫌弃。”
小保安的妈妈上个月急症入院,但是正巧那几天院里急救床位极度紧张,抢救床和留观床都排满了人,老太太看了病也住不了院。正巧那天杨炯去送饭,见状去找傅惟演说了一声, 结果下午就有护士过来给他床位了。当时小保安心里格外感激,跟自家老娘商量着要给傅医生包个红包,可是医院有监控, 在那里送等于给傅惟演找麻烦,于是最后找到了杨炯。
送红包的多半都怕钱给不出去,要不然心里不踏实。好在杨炯这人看着脾气很好,不太会拒绝人。而实际上杨炯也没拒绝,只是笑着把那包钱推回去,说了上面那段话。
小保安高高兴兴地回去找亲戚弄了玉米面,心里石头落了地,这会儿见傅惟演也收下了,当即高兴的不行。他却不知道实际上傅惟演家那老太太最不喜欢的几样东西,就是玉米,地瓜和豆腐——老太太是吃过苦的人,小时候吃不上饭,虽然不至于啃树皮,但是地瓜和窝窝头没少吃,以至于生活改善后特别不待见这几样。
傅惟演对这种粗粮的态度也是可有可无,他知道杨炯跟他差不多,平时也就偶尔喝一点调剂一下,较真的话家里还真没人好这一口。
他琢磨着杨炯很可能只是不想替他收钱,等回到家一问,果然如此。
杨炯在沙发上等他回家,老太太已经睡了,所以家里很安静,只留了客厅和主卧的小灯。
傅惟演进家门的时候,杨炯看他提着个套了好几层的塑料还挺稀奇,凑过来问这什么啊?
傅惟演好几天没见他了,心里发痒,这会儿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是那个小保安送的。他想多聊两句话,这会儿又没别的话题,于是没话找话道:“原来老太太爱喝玉米糊糊啊?”
杨炯把东西接过去,笑了笑说:“不喜欢啊,我是怕不收的话他心里不踏实。可那时候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别的,就随口一说。正好这周末老太太要去跟人摘樱桃,到时候多买点回来,也送他一盒好了。”
“嗯,”傅惟演答应道:“还是你想的周全。”
“这种事情没办法,当时看他的确着急的不行。不过我也挺担心给你添麻烦的。”杨炯笑了笑。认识当医生的的确能有些小便利,比如安排住院,有床位后及时通知,或者办什么事插个队,给找个靠谱的专家。这些小便利不常用但好用。
就是傅惟演这人不太爱跟陌生人打交道,又长了一张傲娇脸,就差脑门上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大字了。杨炯其实挺喜欢他这样,但是平时过日子不是活在真空里,远的人可以不交往,但小区的物业人员安保人员,多熟络一下也没坏处。这是杨炯总结出来的生存之道,只是没必要细讲,说了会显得自己为人很功利。
傅惟演还真没往这方面考虑,他只觉得杨炯善良,又想之前的赵铭也是求帮忙安排床位,但杨炯没搭理,显然是看不惯那些趾高气昂的人,真是又善良又可爱的羊。
傅惟演心里高兴,怎么看怎么满意,换鞋后又习惯地跟在杨炯屁股后面聊天,最后被人从厨房撵了出来。
杨炯道:“你快去洗个澡吧,身上这消毒水味太大了。”
傅惟演笑嘻嘻,矫情道:“你嫌弃我。”
杨炯一看他那样就知道这人心情好,他也很配合,踮起脚伸手摸了摸傅惟演的脑袋,笑着哄他:“不嫌弃,快去洗澡好早点睡觉。”又嘱咐他:“热水给你烧好了,毛巾和浴巾都在面盆架子上,睡衣在下面压着。”
傅惟演应了声,到洗手间看了一眼,发现变化还挺大——那天收拾好卫生后他没来得及适应一下就去上班了,这会儿回来,他才注意到洗手间里有了不小的改变,浴房里放了一个水蓝色的防滑垫,拐角处则多出来一个搁架,放着几样洗浴用品。外间他的东西都还在,但是另侧多出来一套,显然是杨炯的,杯子牙刷上都印着小动物。
面盘下的空隙处则被人放了个多层收纳盒,透明的,从下到上叠放了不少纯白色的毛巾。
傅惟演对此感到了小小的惊喜,他这人多少有些洁癖,平时接触的病菌多,回家就恨不得角角落落里都干干净净的,用消毒水擦洗过才好。可实际人他这个人又有些懒,东西习惯乱丢乱放,所以偶尔会为了这种小事烦躁,比如袜子丢了找不到成双的,内裤一天一换,忽然有天发现干净的都用完了,早上洗完脸用毛巾,结果一忙忘了洗……
以前他和杨炯一人一屋,实际上各自关闭在自己的小空间里,他出去的时候人模狗样,私底下的小毛病外人也不知。现在俩人共处一室,傅惟演本来还琢磨着这些多年的恶习怎么适当纠正一下,没想到杨炯竟然想在了他前面。
傅惟演看着那几盒新毛巾感觉心里熨帖地不行,忙去冲了个澡,又换上了杨炯给他准备的睡衣。
睡衣也是新的,上下分体,还是纯棉的。傅惟演转过脸在自己肩膀上嗅了嗅,挺香。
他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关了,杨炯这会儿上了床,正靠着床头看手机。见他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眼,笑着问道:“合适吗?”
傅惟演嗯了一声,张开胳膊给人看,还前面站站,转身站站,再侧一下站站。
杨炯哈哈哈笑道:“行了看肩宽就知道了,又没让你当模特。”
傅惟演咧嘴一笑,也扑上床,大手大脚d地摊开,他右边的胳膊腿儿搭在了杨炯那边,有些不自在,但是也没收回来,只问道:“你怎么买了那么多毛巾啊?”
杨炯说:“方便你用啊,多了看着舒服。”
傅惟演傻乎乎地笑。
杨炯催着他起来把头发吹干了,这才把手机放一边,正色跟他约定道:“我知道你有个乱扔东西的毛病,内裤和袜子也给你各买了两盒新的,都已经洗好放那了,你天天换可以,但有一样,东西不许乱扔,袜子必须成双。”
傅惟演心里高兴,脸上却不免害臊,打哈哈道:“我这人平时就很注意的。”
“注意个鬼,”杨炯失笑:“你在我那屋住的时候,搞得跟小偷扫荡似的,别以为我没看见。”他说完钻到了自己的被子里,困得打了个哈欠:“不早了,我先睡了,晚安。”
这会儿十一点半多了,确实不早了。可傅惟演还兴奋着,心里攒了一肚子话想跟他说。
杨炯看他上了床,顺手摁灭了床头灯,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杨炯之前铺床的时候俩人就是分开的,一左一右,两个长长的被筒。傅惟演也钻到自己的那个里面,这会儿想说话,便转过身去往杨炯那边挪了挪,等感觉碰到对方了才喊:“杨炯。”
杨炯:“嗯?”
傅惟演道:“我袜子肯定是成双的。因为我很把一只给塞到另一只里面了,所以你看着是一个,拆开就是俩了。”他就是没话找话不舍得睡,随口说到这个,脑子里一动,又往那边挪了挪,继续喊:“哎,杨炯。”
杨炯要困死了,不过还是转过脸跟他面对面,升调嗯了一声。
傅惟演道:“你小时候有什么印象深的糗事吗?”
杨炯无奈,半睁开眼,问他:“像是抓鸡屎那样的?”
“……不是,正常点儿的。”傅惟演大度地不跟他计较,又往前挪一挪,小声道:“刚刚说起袜子我想起了一个,我初中的时候住校,那时候早上不是要早起跑步吗?我天天觉得睡不够,总是赖着集合铃响了才起床。然后套上衣服就去操场。有一回儿我穿鞋的时候发现袜子不见了。”
他说的神秘兮兮,说一句往前挪一下,隔着两层被子拿膝盖顶顶杨炯。杨炯算是醒了,睁开眼问他:“然后呢?”
“然后我就光着脚穿鞋去集合了。”傅惟演说完一顿,“结果跑了才几步,袜子就从裤筒里漏出来了……”
杨炯:“……”还真挺糗的。
不过这种事身边挺常见,杨炯之前上初中住校,宿舍里就有个大迷糊,军训的时候内务大检查,大迷糊那次起晚了,叠完被子才发现枕巾找不到了。当时教官正好来检查,大迷糊急中生智,就撒谎说丢了。结果教官一脸黑线的看着他,然后慢吞吞地伸手,从大迷糊的后领子里很缓慢地往外抽……抽抽抽,一宿舍的人都笑疯了。
那时候杨炯还是个调皮鬼,为了这事笑得坐地上好半天起不来,还给杨爸爸打电话说自己肚子疼的不行。杨爸爸以为他怎么了,立马开车来接他去医院,结果进了学校才知道原委。只是也没怪他,把他带到校外吃了顿好的,又把他撵回去了。
杨炯不免想了很多,又觉得傅惟演明明挺懒散一个人,初中赖着最后一秒才起床,现在却成天成日得睡不够睡不好。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下是彻底醒了,可是再抬眼,却只见刚刚讲笑话的人这会儿已经安睡,还轻轻打着鼾。
第二天傅惟演又按着平时上班的点早早醒来,蒙叨叨地伸手就要穿衣服,却又被杨炯按住。
杨炯比他起得早,听见卧室的动静忙过来,诧异地问:“你今天还要去上班吗?”
傅惟演坐着愣了会儿,才想起来不用了,今天科主任大发慈悲,放了他的假。
他啊了一声往床上躺下去,见杨炯站那摇头笑,伸手就去拉他:“你怎么起这么早,一块再来睡会儿。”
杨炯被他攥着手腕往前走了两步,笑着说:“今天我去拿驾照,先把你跟姥姥的饭做了,然后早点去坐车。要不然再晚一点上班的买菜的都出来了,公交车上太挤。”
傅惟演都快忘了杨炯考驾照了,想了想问:“你现在去也不开门啊。”
“那就在那等会儿,”杨炯笑笑,问他:“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给你买回来。”
傅惟演懒懒地摊开,道:“没有特别想吃的。”
杨炯问他:“驾校边上的章鱼小丸子吃吗?”
那边小丸子店不大,做得口味特别好,傅惟演只吃过一次,后来每次去都碰上很多人,一想起来就很怨念。
傅惟演眨了眨眼,没骨气道:“……吃。”
“那炸鸡架呢?”
“……嗯,也吃。”
“老柴家的鳕鱼条?”
“……多少买点吧。”
杨炯:“……”他笑了笑,故意逗他:“哎呀可惜都不顺路呢。”
傅惟演也跟着笑了起来,嘴甜道:“都不顺路就不吃了,你早点回来。”
只是话虽然说得好听,等他起床后就忍不住跟杨炯电话聊上了。
傅惟演打过去,嘱咐道:“小丸子要金枪鱼三明治的,鸡架要甜辣的,鳕鱼让老板多给点料。”
杨炯回了句知道,就把电话挂了。
傅惟演瞅着时间还不到一分钟,有些郁闷。可是话都说完了也没什么好聊的,一会儿老太太起床了,他才又想起来,拨了电话,问那边:“你到了吗?”
杨炯刚下车,以为他还有事,道:“到了,怎么了?”
“哦没事,老太太起床了。”
老太太正捏着根眉笔出来,要去洗手间画眉毛,听这话追着他在后面拍了一巴掌,教训道:“老太太,我让你喊老太太!喊姥姥!”
傅惟演又改口,告状道:“姥姥打我了。”
杨炯到的早,知道傅惟演是在没事找事,他想戳穿他,但是又觉得还要等一会儿才到开门,聊聊也没关系。
他听那边念叨完了,才想起另一件事,对傅惟演道:“你把手机给姥姥,我跟她说几句。”
一会儿老太太那边接过电话去,贴自己耳朵上就往屋里走,傅惟演好奇杨炯说什么,在后面跟了两步,谁想到老太太转身咔嚓一下,把房门给关上了。
杨炯说:“姥姥,我今天出来拿驾照,晚一点回去。一会儿你俩先吃就行,东西都在锅里。”
等老太太高高兴兴应了,杨炯才继续说:“等我拿了驾照回头就能开车带你出去玩了,你别急,等两天好不好?”
他顺口这么说出来,老太太又不傻,顿时明白了。她当时一到这边就被傅妈妈放在了傅惟演这,虽然身体康健腿脚灵活,但是一直没能捞着出去转转,尤其听说这边有个寺庙很灵验,老太太就忍不住起了拜佛的念头。杨炯虽然答应了抽空带她去,但是显然怕她今天抓傅惟演当壮丁。
老太太故意道:“今天天好,让傅惟演开车。”
杨炯本来还想劝,后来一听傅惟演全称就知道是开玩笑了。
他哭笑不得挂了电话,心想家里这一老一小还真是宝,傲娇起来一样一样的,但是实际上很少真生气,一哄就好。又琢磨着周末老太太去摘樱桃,那大约下个周二周三,自己可以带她出去逛逛,只是车得暂时先借傅惟演的用一下,好在寺庙比较偏,一路路况好车也少,挺适合新手上路的。
他这边安排的挺好,却不料等东西都拿好买全了,突然得到了工作上的消息通知。
小助理快中午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言简意赅道:“师兄,你下周二周三的有空吗?来我们这试试境。”
杨炯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半天后才问:“试什么镜啊?”
小助理嘿嘿笑道:“是我们这的导演,他昨天看你照片正好被我看见了,他说觉得你挺适合他下部片的男二,想要和你见见。”
她那边还有事,问杨炯:“你哪天有空吗?”
杨炯来不及多想,连忙道:“我两天都有空。”
小助理嗯了一声,临了突然想起来,跟他道:“导演那意思是,要合适的话不通过经纪人找你了。”杨炯能私底下接片的事她知道,之前因为杨炯一直是出演各种小配角,拿的那点薪酬也入不了赵铭的眼,所以杨炯只要时不时地记得上供送礼,那边也就不计较。但是这次不一样,小导演虽然不是拍大片,但是背后有资金,一点儿都不缺钱,到时候片酬恐怕少不了,起码要甩群演的工资好几条街,小助理怕杨炯实在自己招了,这才补充了这一句。
杨炯嗯了一声,连声说谢谢。等到了家才反应过来,导演的打算和安排小助理怎么能知道?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扩了一条小人脉,而且比之前的那些要靠谱实诚的多,心里忍不住有些唏嘘感叹——当初他被赵铭奚落,又被派给演员助理讲经验的时候,自尊心的确挺受伤的。而且那时候自己刚被江志宏退婚,感情夭折,工作无望,也算是人生的小小十字路口。哪想到这才半年功夫,一切峰回路转,小助理成了他的贵人,傅惟演还成了他家养的娘娘。
杨炯心里高兴地不行,左右等不及公交车了,一狠心打了个车回去,在路上的时候他又拿出手机里,想着傅惟演给自己的备注是“家羊”,想了想,把给傅惟演的备注改成了“主子”。
只是这个备注容易让人想歪,一旦联想之后还很羞耻,杨炯自己改完就脸红了好一会儿,心想这个一定不能让傅惟演看见。不过转念又想,恐怕看见也没啥,毕竟是打个啵儿就能跑的人呢。
杨炯一想到那天的事情就忍不住想哈哈笑,又琢磨着今天傅惟演在家休一整天,白天养好精神了,晚上似乎也不用那么早睡了。
俩人同床共枕,感情相通——虽然没有很明确的表白,但是证都扯了,又似是而非的腻味了那么一两回,似乎表不表白也没那么重要,倒是肢体上总不能这么客客气气地保持距离。
杨炯一想到这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太色了点,在他眼里傅惟演似乎从一开始就很少表现出这方面的需求。可能是因为傅惟演的色相足够招人垂涎,所以他平时自己对着镜子撸一撸就满足了?要那样的话可就坏了,毕竟俩人姿色的确有差,起码杨炯在自己解决的时候一旦想起对方的脸,就绝对不会切换到别的频道上去。
他暗地里忍不住琢磨,又觉得这医生的空闲时间太难抓,等再过两天自己去拍戏,恐怕俩人一见面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除此之外老太太在家里的确也有些不方便,比如那些经典的勾搭人桥段,什么喊人到厨房,不经意间掉个土豆茄子弯腰去捡啊,在浴室试水温假装不好使喊人去帮忙啊……一下都变的不可实现。而且真让他主动,他也有些犯怂,毕竟经验不足怕出丑,还怕被傅惟演拒绝。
杨炯这边瞎琢磨,下午吃了饭就有些不大正常,坐沙发上眼神总飘忽,动不动就粘傅惟演身上。傅惟演也是,干个什么事都有事没事回头找他。俩人视线一接触,噼里啪啦地来一阵火花,又都若无其事得挪开。
直到眼看太阳西落,傅惟演终于打通了孙牧电话,这事才算是有了进展。
傅惟演在书房里打电话,不高兴道:“你怎么回事啊,白天也不给我回信息。”
孙牧简直想揍他,气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昨天不是说回去有事问我吗?我以为啥大事,开着手机等了你一晚上,早上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手机就没电了,老爷子这没充电器,我又回家,折腾半天刚开机。你太行了傅惟演,这会儿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你好意思吗你?”
傅惟演还不知道孙牧其实是在生气今天耽误了一个重要人物的来电,他以为对方没啥事呢,还嘻嘻哈哈道:“我说回来给你打电话,又没说几点。”
“……”孙牧气地咬牙切齿,又忍住,问他:“你快说吧,到底什么事?”
傅惟演这下脸也不要了,也咬牙,低声道:“你那有没有什么片?”
孙牧没听清楚,啊了一声:“啥片儿?”
“……啧,怎么装什么不懂啊,”傅惟演着急,挠了挠头才道:“就是黄|片。”
“……”孙牧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会儿好像明白过来了,忽然就改了态度,积极道:“有的有的。”
傅惟演嗯了一声,他昨晚上睡好了,今天又蹦q了一天,觉得体力很好,状态佳。又想这种事吗,第一印象很是很重要的,既然都要干一次了,不如干个爽。
他又忍不住想起那天杨炯被他压住,眼泪汪汪,嘴唇半张的小样儿了。傅惟演恶向胆边生,干脆道:“那够黄吗?”
孙牧贱笑一声,啧道:“黄得不要不要的。”
“……行吧,”傅惟演说:“你打包传给我。”
“行,”孙牧痛快答应,又犹豫了一下,道:“老爷子明天办出院,我今晚事还挺多,得过去他那边打扫打扫。到时候我带着笔记本过去,用老爷子的网给你传,可能慢点,但是文件不大,应该能传完,行吗?”
傅惟演哪能说不行,俩人当即约定晚上八点上线,那边传文件,这边接收。
他跟人约好了,又想起一茬,思来想去给傅海林打了电话。傅海林撂下电话才知道他姥姥来这边了,他当即找了傅妈妈,让人把老太太接过来吃个饭,至少住个一两晚表表孝心。晚上的时候老太太被接走,吃饭的人从仨又变成了俩,杨炯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觉得有点紧张。
傅惟演也紧张,但他心里有事要憋着,又怕杨炯看出来到时候失去了效力,于是主动没话找话道:“你拿了驾照是不是就要开车啊?”
“……”杨炯心想这不废话吗,但还是认真答道:“是啊。”
“那你想开什么车?”
“还没想好。”
傅惟演点点头:“哦”
杨炯以为他有什么提示,比如什么车耗油少,什么车安全系数高,谁知道端着饭碗看了他半天,就等来一个哦。
傅惟演哦完之后想了会,又问他:“你要去拍戏时吧。”
杨炯说:“对,下月初去。”
傅惟演这次认真了点,不哦了,却是问他:“有吻戏吗?有的话报备啊!”
杨炯其实没拿到剧本,但是因为是改编剧,所以多少了解一点,点头道:“配角,没有吻戏。”
傅惟演放心,又是点点头:“……哦。”
杨炯这下忍不住了,问他:“你是不是有事吗?”
“没有啊,”傅惟演盯着自己的碗,想了想还是得提前说一声,不然万一杨炯什么都不知道,那多尴尬啊。他打算给杨炯点暗示,又把惊喜寄希望于片子的精彩程度上。于是最后沉默了几秒,跟杨炯支支吾吾道:“那个,晚上你洗澡吗?”
杨炯没多想,说:“洗啊,我尽量早点。”
傅惟演哦了一声,咳了一下道:“那等你洗完了,一块去我书房看个电影吧。”
杨炯跟他看电影有过心里阴影,这会儿不自觉就想到上次的经历上,又想起傅惟演的爱好,问道:“外国片?”
傅惟演琢磨着既然“黄得不要不要的”,应该是。于是点头:“嗯。”
杨炯不太想看,问他:“又是什么b级吗?”他那天查了b级片,发现这个是指成本小制作粗糙的小电影的,很多都是黑白的,还有些是恐怖悬疑类的。里面虽然经典不少,但是杨炯是真不想看,犹豫了一下就想拒绝。
谁知道傅惟演摇头,立马道:“不是b级。”
杨炯有些意外,傅惟演反倒是急了,草草把碗筷一收,就往书房跑,还嘱咐:“你别问了,到时候你等会e儿哈,我弄好了喊你。”
他早早去了书房,开机等着孙牧上线,中途又想起家里没有安全|套,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下楼,一路小跑,到了小区外面的大药房里买了一盒冈本。走出几步后忽又犹豫,干脆折身,回去一口气买了四五盒,一块装在了兜里。
回来的时候正好八点,孙牧在网上敲他:在吗?
傅惟演顿时激动,前所未有的积极回复道:在。
孙牧给他发了个文件传输。名字也很污,叫哭泣的xxx。后面的xx不显示,傅惟演很聪明的想,这一点是为了安全考虑,很好。又想,哭泣的xxx,是哭泣的什么呢,哭泣的小少爷,哭泣的花美男?嗯不管是什么,晚上一定是哭泣的小羊羔了。
他自己在这高兴得不行,坐着看进度条,忍不住激动地跺了跺脚。剁完后又冷不丁坐直,努力板出一张严肃脸,心想你要淡定,要稳重,你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愣头青了,一会儿你要当老司机。
老司机心里翻起滔天巨浪,浪地没边没沿的,文件传输大概也收了他的浪潮影响,时断时续。
孙牧那边有些抱歉,时不时道:“哎抱歉,再等会啊……”
傅惟演等着等着,听着杨炯去洗澡了,听着杨炯的澡洗完了。
他便也忍不住提醒杨炯:“你再等一会儿啊,一会儿就下好了。”
杨炯应下,还关心地问:“网速很慢吗?是不是路由器接触不良啊?”
傅惟演忙去看路由器,一切正常,忙喊:“没事,下了百分之八十了,还差一点点。”
谁知道这一点点卡的要死,时针咔嚓咔嚓走,眼看着到了十点……又到了十一点……
杨炯忍不住先回床上了。傅惟演在这边急地敲桌子,又怕那边的人睡过去,隔一会儿就去骚扰一下,拍拍杨炯:“先别睡啊,一会儿就好了。”
杨炯没想到这人下电脑能下载一晚上,他困得有些撑不住了,心里又没什么期待感。忍不住叹气道:“到底什么片啊,你跟我说,我回头自己上网去看好了。实在不行,明天我白天下载好,晚上你回来了咱再看好不好。”
傅惟演道:“可是万一明天老太太回来了呢?”
杨炯心想,老太太回来也不耽误你看电影啊。他想张口吐槽,话到嘴边一个激灵,顿时明白了过来。
杨炯直勾勾地盯着傅惟演看。
傅惟演又跑去书房,见进度条道百分制九十七了,干脆一狠心,端着电源到卧室了。
杨炯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他从被窝里爬出来,凑过去看了眼,问:“你到底下了个什么片?”
傅惟演紧张地不行,怕自己脸红露怯,啪的一下关了灯,又检查了门锁,才回来坦白道:“黄|片。黄得不要不要的。”
杨炯:“!!!”
电脑上的进度条显示,到了百分制九十九。
杨炯这下彻底醒了,周遭陷入寂静。傅惟演在一边脱了衣服上床,靠着杨炯坐着,脚下又使劲踢,把两个被窝踢开,掺和到了一块。
他们俩的腿也碰到了一块。傅惟演伸手揽住杨炯的腰,腿也搭过去,来回磨蹭了两下。
杨炯屏住了呼吸,没反抗,还小心翼翼的调整了下坐姿。
俩人把电脑摆在床中央,不约而同地咽了口水,又都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瞪大眼看着即将播放的大片。
终于叮的一声,大片接收完毕。电脑上时间显示是00:58分。俩人有些紧张,默默地记住了这个重要的时刻。
然而等傅惟演深吸一口气,略带仪式感地把大片全屏,点开始播放后,却只听电脑里一阵狂风呼号,随后片名切入,哭泣的xxx不是哭泣的少年,也不是哭泣的美男子,而且十分凝重的五个大字——哭泣的骆驼。
而画面里飞沙走石,一片荒漠……的确是黄得不要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