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刻意避开了许多可能会遇见的人, 刻意用余光去捕捉某人的身影, 可似乎事情总会随意地颠覆我的刻意。
比如在卯之花队长那里逗留了很久特意拿了药送到十三番后,我抄了小路恹恹地回流氓聚集地十一番挪,无精打采。
我想也许我是开始在乎了。
冲到四番队风风火火从不在三番队附近逗留, 目不斜视却耳听八方,往往只听到三番队的队员说, 队长玩去了。
我只是想问一句,睡一觉醒来后为啥地方换了人都看不见了一夜情原来就是这样子的么……虽然我并不很在意但至少我还拿你当回事啊你怎么就不拿我当回事……
啊啦。
……
我本能地顿住脚步, 隐在转弯处屏住呼吸。
这声音这腔调这口头禅。
期待了很久猛然遇见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忧喜参半,自觉该要如打一声招呼然后装作恼怒地去质问时,发现食指被自己咬出了牙痕。
该来的总会来。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就像很久以前我对着青椒皱眉美伢说这叫做生活。酸甜苦辣你都得给老娘吃下去, 谁叫你活在这个世上。
我整整头发抹平衣服上最后一点小褶皱, 扯出笑容摆好表情跨出小半步。
“银,要下雨了呢。”
有人柔声说, 话语里有撒娇的成分。
我伸出的四个手指头瞬间僵住, 大拇指微微发抖,正要发出的“哟”湮灭在喉咙深处。
那个声音我在意于是我知道,是乱菊。
踏出的半步赶紧缩回来,整个人隐在暗处。
“那,回去吧。”
一个声音温柔说, 有宠溺的成分。
我有点头晕,血液似乎在极短的时间内抽空。双腿没了力气来支撑于是小心地退了几步倚在墙上。
我的质问留给了自己。
空气里弥漫着让人烦闷的燥热。
我眯着眼斜斜地看见那边飘过去两人影。
灿烂的金发,闪亮如秋日骄阳, 没有掩饰的笑意里流露了让人安心到要守候她一辈子的真诚。
这样的女人,谁忍心伤害。
是吗?
银。
我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悠长,有点拖沓,似乎连内脏都要吐出来,所以心口开始狠狠地痛。
一抽一抽地痛。
他们在那边顿了顿。
我下意识地隐进更暗处。
“银,怎么了?忽然紧张?”
乱菊声音里浓浓地疑惑。
我手压在身体上感受心脏地跳动,频率有点快。
被发现了么?
可是,我不敢跨出一步。
不敢跨出一步问,你们在干什么呢。
甚至不敢跨出一步如路人一般懒懒地打个招呼。
想拿到一个答案,可惜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
所以什么都不会问。
“啊啦。没什么。”那人说,轻轻地,如拂过去的风,“走吧。”
脚步声轻轻地缓慢,一步一步踏着温情,这个秋天很幸福。
他们。
似乎是很久很久后。
久到我发现我能感觉到指尖在发冷,睁开眼,原来天已经黑了。
下雨了。
屋檐上在滴水,地上积了浅浅一层,湿意很种有点凉。
嘴里有咸味。暗暗的红色。
有人说血的味道是腥甜的,可我怎么就只尝到咸味呢。
手指头的伤口只有细细的血丝渗出,有新生的痂和没有消失的牙印。
我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在乎的呢,可是似乎做不到啊……
我以为我会衷心祝愿你们呢,可是看着温暖的你们我会冷啊……
我真的想再靠近你一点,可是你身边有了相互扶持的人你不需要别人了吧……
可是亲爱的,可不可以……没有可是。
可是,总是存在着可是。
如果我身材能火辣一点。
如果我脸上没有那个细小的疤痕。
如果我现在的头发是黑色的而且很长很长。
如果我没有遇见过美伢没有遇见过海燕没有遇见过你。
如果我没有被我亲娘决定丢到尸魂界。
如果我可以再主动一点你可以少一点疏离。
如果你可以再真实一点我可以少一点冷漠。
总是不存在如果。
就如同总存在可是。
嘴里忽然有温热的液体,咸味,身体里分不清那个内脏痛得狠狠抽了抽。
嘴唇下意识地便分开,身体缩了缩微微向前倾去,口腔内越来越多的液体再也关不住,洒了一地。
并不陌生的味道。
比如说你被人打到内脏的时候会忍不住吐血,但在拼命的时候是得忍住的。
吐了那口血有一半在说明,你也许会死在那一站。
所以拼命的时候即使要嘴里含了血,也应该吞回去。
嘴里仍然是咸得发苦的腥味,地上暗红的那些液体散在积水里,稀释,洗得干干净净。
我接了一捧屋檐水灌进嘴里,漱口吐出,动作有点剧烈于是身体又狠狠地抽痛。
一口液体便又泄下来。溶进流的欢快的雨水里。
真他妈……痛啊……
我扶着墙弯着腰慢慢走。
尸魂界的日子里下雨天我总会带着伞或者不出门。
讨厌下雨啊……
湿了衣服阴冷的天气。
我记得那次我去给你送伞你给乱菊送伞呢。
小白给小桃送伞小桃给蓝染送伞呢。
最后我扶着小白小白搂着我撑了同一把伞哪。
我现在需要一柄伞。
谁来给我?
你。
没有空吧?
蓝染的眼里有驱除这个秋季里最阴冷的风雨的暖意,他微微笑了笑,从眉眼到发梢,让人不由自主卸下心墙,似乎只要看着他,只要触碰到他的手指头,就不会冷到连骨髓也在发颤。
我松松的抓了抓手指头,一动不动,看着他,沉默。
他微微前倾,伞缓缓地移过来,遮在我头顶,严实沉稳。
伞并不很大,所以他的身体移出了遮掩的范围外,雨太大立即湿了衣裳。
为什么总会在雨天遇见他。
我垂下眼睑,想着这个人真是温柔到和张一样啊。
他慢慢地靠近了一点,然后说。
我,可以为你撑伞么?
一颗在树叶上悬挂了很久的水滴落下,狠狠地砸出一个水坑,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