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个, 再一个的攒动着的生物。
大虚。
我在露琪亚的眼里数数。
数量不少呢~对不对?子虚。
子虚抖了两抖, 说,诶~你别在奴家准备战斗的时候称呼奴家的闺名好不好?会影响奴家发挥的。
我抖了两抖,说, 诶~你有点男子气概好不好?现在该是你保护女生的时候。
子虚懒懒地翻了个身,继续在桃花盛开的树上躺着, 说,你连这两三只杂碎都弄不死的话, 每天晚上折腾自己那么玩不是白费了?况且, 你有将自己当个女生吗?女人。
我说子虚我觉得你该保护的女生是指你男人的小妹,该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
子虚马上一骨碌爬起来,乐颠颠地说, yes, madam!我马上去死。
露琪亚清澈的黑亮眼睛有点呆滞,恐慌僵硬在脸上。
她在怕。
“……你, 应该面对, 还是逃避呢?……露琪亚?”我欠身,俯向她,在她耳边温柔缓慢说,诱惑一般。
露琪亚指尖掐在刀柄上,葱白的手指有了形变;我与她相隔太近, 听见了她牙齿轻轻磕碰的声音。
花一般的女孩子,承受了被遗弃和独自苟且偷生,即使被收养后, 仍困在不安的环境里。她如坚韧的弹簧,一点一点被拉伸,一点一点适应着外力。
哪里会是你的极限?什么时候,你的弦会绷断?
活着太苦,你太孤单;对你来说,虚太强,你不用那么勇敢。
“接下来的场面太血腥,小孩子看了,会做噩梦呢,……你,学着逃避一次,怎么样?恰比。”我手覆上她的眼,让它们闭合,将攒动的虚们关进见不到底的黑暗。给露琪亚蒙上面纱。
露琪亚很乖。
我想这震点虽然不算好东西,也比不上崩点好用,但该用的时候还挺起作用的。
子虚说,诶~我已经做好了死去的觉悟了你怎么还不动手?
我抓了匕首甩了甩,微笑着对越来越近的虚们说:“不好意思,我不想和你们为敌。可惜我还没有做好死去的准备,所以……麻烦你们去死好不好?”
麻烦你们去死。
我不期待这些虚能听懂我的话,虽然他们看到子虚变化成软剑后整体滞了滞。
虚们也是生物,也会害怕吧……
让生物来害怕我似乎不太好呢,是不是?子虚?
……那么,在他们害怕我之前,让他们失去意识,怎么样?
失去意识,呐……
永远的失去意识,是一件幸福的事呢……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在乎,什么都没有了。
我果然是个好人呢。
我如此的祝愿你们幸福。
那么。
去死吧……
人妖……
子虚脸上的桃花刺青明朗起来,妖艳的红色里带了点不明所以的黑色,狭长的眼睛眯起,银色的眼珠隐隐泛着青绿的光,睫毛沾了诡异的绿色。微卷的睫毛太长,与刺青挨着了边,整眼睛如衬在花下的叶,情绪和想法都被遮掩住。
有一种兵器,会随使用者的情绪变化而变化,比如子虚。
子虚脸上的桃花,是匕首上的猩红血点。
桃花盛开,匕首渴血。
子虚眼里的绿芒渐深,他扑向虚们的时候回头灿烂地笑了。
他捏碎了一个虚的头颅后说,瞬,我等了你很久,你终于还是开了杀戒。
你终于还是开了杀戒。
我有点纳闷,这是子虚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不过,我不想在意,我在意的是怎样快速地解决虚们。
杀戮是一件让人上瘾的事。就像罂粟,诱惑着灵魂的变态。
我想我是失控了。
猎虚是死神的职责,杀虚也是理所当然。没有责备,不需要歉疚和负罪感。
所以我杀虚是正确的做法,即使被残杀的虚们死得痛苦,消失得彻底。
我没有错,不需要不安。
可是,如果,我看虚的眼神,不是当它们为虚,我并不是为了职责而动作,我只是当它们一种生物,我只是为了杀戮而杀戮,只想为了看它们的毁灭而挥刀。
看虚们来不及挣扎,变成一点一点的碎块后,湮灭,成灰。
销声匿迹的碎裂是一种美,而我,在为这种肆虐的美丽疯狂。
完整的生命体被分割成没有生命的碎片,我会从心底得到喜悦。
……我,果然应该去卖刀削面么?
去死吧。
人妖。
虚们很听话地一只一只肢解,在任何可以动作和挣扎之前。
抹杀丑陋的东西,果然是一件造福尸魂界的事,我在给尸魂界创造美丽。
即使是对这些还没来得及作乱的生物,血腥的屠杀。
虚的血似乎不是殷红的呢~只是大片大片的乌黑,刺鼻的味道。
。
刀削面。
我念着子虚始解的第二式,觉得子虚是个不错的配角,实在地道,无所谓搞笑。
即使他眼里的绿色太浓郁而染了墨色,脸上的刺青桃花的数量在增加,覆盖着他白皙光滑的脸,向颈部蔓延。
子虚是一柄凶器,嗜血的凶器。
遇见了嗜血的主人,是孽缘,是福气,是束缚抑或解脱……
嘛~
虚已经打扫干净,多想无益,我笑眯了眼认为自己一点也没有错,甚至会有人认为,我是英雄。
摒弃和压抑心底那股嗜血和杀戮的欲念。
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回头,没有看见岸,看见摘了面纱的露琪亚。
震点果然是垃圾产品,作用太小,麻醉时间太短,虽然部分是因为我给露琪亚下的量很少。
露琪亚的清醒地站在我面前,脸色依旧惨白,消瘦的肩微微发抖。
她眼里的虚已经不存在。
简单清亮的黑眸,闪烁着一两滴水光。
很怕吧,你。露琪亚。
你不应该好奇,不应该摘下面纱,疯狂的虚们太丑陋,会给你留下阴影。
“呐,已经没事了。”我伸手搂住她的肩,轻柔地在她耳边安抚她,“不要紧了,露琪亚。”
露琪亚在我怀里颤抖,动作越来越明显,她在抗拒我想给她的安慰。
露琪亚弱弱地挣扎着,我有点犹豫,最后还是放开她。
她死死盯着我的脸,本来惨白的肤色更白了,像被我劈死的虚们的脸色。
露琪亚的嘴唇抖了很久,终于发出一两个音符。
“桃花……桃花……”
我有点纳闷,什么桃花?
然后我在露琪亚的大葡萄眼里看见了我的脸。
我的脸上蔓延了鲜活的桃花刺青,妖艳甚于子虚脸上的花朵。
什么时候这些东西爬上我的脸的?
那么。露琪亚的反常,不是因为虚。
露琪亚是在怕我。
在她心里留下阴影的,不是丑陋的虚,而是我脸上的桃花。即使这些桃花看起来,很漂亮。
那么我杀虚的张狂,也刻进了阴影里吧。
似乎,情况不太好呢~
让一个人保留着灰色的记忆,比起抹杀一个人的记忆,孰是孰非?
成为死神执行任务时,不得已的情况下,现世的人,也会被抹杀记忆吧。
那么,露琪亚,与其让你在惶恐中再加一道伤疤,不如,抹杀这段血腥的无声电影。
“呐,露琪亚。”我伸手探往她额头,“你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们的狩虚实习没有意外,你表现很出色,就这些。”
露琪亚的眼睛蒙上了迷茫:“嗯。”
我招呼了子虚,让他催眠。
子虚的始解里有一个很俗气却很实用的作用。
对于比我或者子虚实力弱的死神,记忆可以被裁剪,替换,刷洗。
当然这法子只在处理后事的时候用的上。
子虚戴了心形眼镜,很严肃的念叨:“一、二的强戈。我是代船长杰克斯。无视变态的野原前辈吧~露琪亚美眉……”
我回尸魂界报告任务圆满完成,除风间澈同学中暑外,没有意外。
听我报告的负责人眼睛闪烁了很久,最后没有说话。
我长吐口气回四番队。
卯之花队长静静地看了我很久,最后让我跳下水给她弄水里的药材。
我摸索了很久什么也没弄到,除了两口袋的小鱼小虾。
我纳闷地问,队长你到底确定不确定水里面有你要的东西?
卯之花队长说,有。
我扎下水,仍然只是搅浑了一潭清泉。
卯之花队长叹口气说,尸魂界最冷的水,也洗不去你一身的戾气么?
卯之花眼里有了悲悯,转头不再看我,望着远处火烧云的天空出神。
我任自己沉下水,丢掉思绪,在水底寻找我黑色的安静。
再爬出水面时,天已经全黑,月光有点阴暗,一切处在模糊不明朗之间。
子虚很高兴地唱着跑调的歌谣。
我躺在水面问,人妖你很喜欢杀戮吧?
子虚继续高兴地哼哼,说,今天很尽兴。
我冷下声说,子虚你给我记住了,你只不过是一柄匕首,我的兵器而已,你别想着控制我的意识。如果下次你再乱来,我会选择将你尘封了,丢在这个水潭里,永远见不了天日。这一点我希望你明白,否则我会当一个没有斩魄刀的死神。
子虚的快乐哼哼打住了,声音在模糊的月光下同样清冷,呐,瞬。你以为你今天的失控是我的干扰吗?你错了。你积聚了太多的情绪,今天一口气全爆发,杀念全来自你自己。这个我也希望你明白,否则我可以去当一柄尘封的刀。
我沉默。
子虚沉默了一会又开始得意高兴地哼哼。
我说你很烦,拜托你安静点行不行。
子虚讪笑了一下后安静了一会,又开始哼哼。
我沉到水面下。
子虚说不好意思奴家太兴奋了,今天奴家耍帅的时候奴家的男人在看着,奴家一想到……奴家就心潮澎湃。
我立即从水面跳上岸。
朽木白哉去了现世,那我给露琪亚消除记忆的时候他怎么没有出现?或者他在关心露琪亚,那么露琪亚惊恐的时候为何不伸出手?
仍然是贵族的规矩吗?该死的条条框框。
即使看着在意的人受伤害,也只选择远远地观望。
和小白完全相反的做法呢。大白。
白痴。
一个又一个,悲剧。
“啊啦~夏天真热呢~”
“哈……你吓到我了……”
“啊啦~有么?”
“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有知道的必要嘛~”
“你来请我吃面?”
“啊啦~不是。”
“那我洗洗睡了。”
“啊啦~我特意来看你呢~你就走了吗?”
“哈……你不请我吃面,你找我什么事?”
“呐,今天的虚狩,有了意外吧?”
“……”
“很弱呢。”
“?”
“就那么几只虚,瞬你乱了自己的脚步呢。”
“是。”
“不要为了杀戮而杀戮。会杀了你自己。”
“谢谢。”
“啊啦~瞬很乖呢~,那么,请我吃面怎么样?”
“不。”
“啊啦~为什么?”
“晋江的人们说,我们俩吃面的镜头太多,要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