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慕云觉得自己大概差不多已经要死了。

就这么死了又有什么关系？，没有人在乎自己的生死，就连自己，也不甚在乎了……

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吵着说道：“慕姑娘不曾死去，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跟死了娘似得？”

慕云瞥了一眼上官覆，上官覆对她微笑着，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慕云也不多说话，半晌才道：“能给我倒杯水么？”

上官覆四下环视，摇头遗憾道：“哎呦，这里没有茶，只有酒。慕姑娘喝酒么？”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莫名记起来慕云的怒意，她怒视着上官覆，上官覆只得耸了耸肩，对一旁的楚南挥了挥手。楚南也不在乎主人拿他当佣人使唤，转身出去拿茶水去了。

慕云盯着那门看了许久，上官覆道：“这里还是慕姑娘自个儿家里。慕姑娘放心，我嘴风严谨着呢。”

慕云微笑起来，“你不就是么？”

“呃，这个嘛……”上官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片刻之后，楚南端着茶水进来了。

花无忌亲手接过茶杯，倒了杯水递给慕云，慕云小声道：“谢谢。”随后，就就着茶水喝了口。

当今皇帝继位元年的伊始，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毫无预兆的降临。带给原本温暖的江南几许寒意。

她哈了口气，将衣服裹紧些，起身出门。

天色才蒙蒙发亮，寒风吹动窗纱哗啦啦作响。刚打开门，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吴县地处江南，冬天本不怎么冷。只是今年突然下了场难得一见的大雪，天气也骤然冷了下来。

她不曾准备御寒的衣物，身上早就没有那份闲钱。有，一个月前她也不至于饿得昏倒在这里。

翻出来件厚的外套穿上，她默然出门绕到小溪边。

她挽起袖口，低头看见了水面自己的倒影。头发随意松松散散地挽起来，一张清冷而忧愁的面容映在涟漪之中。一低头，一缕散发垂了下来，一滴泪也顺势滑下。

河水已经有些结冰了。她的手指触及那水，顿时觉得刺骨的寒冷钻进肉里，疼的钻心。

“姑娘，姑娘……”一个伶俐的丫鬟跑过了，说：“姑娘，芸娘叫您过去。”

她怔了怔，抬头笑道：“好，我就来。”

屋外冰天雪地，屋里却是春意盎然。

她立在那里，低眉顺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恭顺一些，声音也有些生怯：“芸娘，你找我。”

芸娘打扮的妖娆，绘着眼下最流行的桃花妆，穿着正合时宜的流苏裙，更显得人顾盼生姿，风韵万千。她招招手：“清然，来坐。”

“这些时日过得可好？活计重不重？坊里的姑娘们可有为难你？”芸娘笑着寒暄，“这天寒地冻的，你穿的这样少，冷不冷，我教人去给你置办些棉衣吧。”

她端坐着，转着手中精巧的竹绿色绘如意攒花茶盖，等她想着话题的时候，笑道：“清然不是笨人，芸娘又何必绕来绕去，有话直说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