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发现自己意外的相信他,这种相信不像是带着任何的牵引,它好像一直都在,好像那么随意,那么闲散,那么柔软,就如同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一样。她低叹一声,“我是来找人的。”
诗人好奇起来了:“找人?找什么人?亲人么?呵呵,十年前有个小姑娘来山上找她的哥哥,结果你猜怎么着?哈哈,那是我的妹妹。不过我妹妹来找的不是我们任何一个少主,那是一个杀手学徒。是不是很可笑?这里是她的家,她的所有亲人都在这里,可是她却说自己不认识我们。”
“这里是你的家吗?”慕云问道。
诗人笑了,沉默地望着远方的黑暗许久,才哑声道:“是,却也不是。”
“哦?不是?”
诗人微笑着,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头枕在手上,嘴里还叼着根杂草:“这里的一切,都是冰冷的。这里有一切,却唯独没有情。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友情。”
“你知道么,没有情的地方,都是冷的。在这里呆的久了,连心都会觉得是冷的,是没有温度的。这里的人习惯了杀戮,习惯了血腥,习惯了无情。他们空有一身的本事,却不知道情为何物,真是可悲。”他仰头长叹,复又大笑:“可悲——可悲啊可悲——”
慕云沉默了,她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物,他这么善良,这么执着,这么闲适,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杀手的气质,就像一位白衣神仙一样,又好像一位落魄的不谙世事会的诗人。
诗人忽然抓住了慕云的手,这是一双怎样的手啊,光滑细腻,比慕云摸到过得任何一双输都要美好,都要修长。他眼中充满了某种坚定的意志,他道:“姑娘,如果你能出去,可否帮我做件事?”
慕云推脱开来,她不知道自己中了诗人的什么邪,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撇开脸,淡淡道:“其实少主出去的机会远远要比我来的多,少主何必如此?”
“不,我知道的。我出不去了,这辈子,都出不去了。”诗人喃喃自语,慕云这才发现这一掌看似完美无暇的脸上面有了轻微的瑕疵,那一双深陷的眼窝,带着深深地阴郁:“只要他活着一日,他就不会放我出去。他说过,他会让我看着,他才是对的……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是对的……青面堂会倒,早晚会倒的啊。”
慕云听到这里,已经算是明白了些什么了。这个少主大概是和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嘴里面的那个“他”不合,意见相左,以致于上官睿最后怒气冲冲地把自己的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囚禁了,并且要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才是对的。
这是一对父子的悲哀与倔强。
慕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诗人接着说下去:“我有一个……故人,叫温婉。麻烦你,如果可以就把她就出来吧。我不希望她死,那样我会很难受……很自责……”
“温婉?”慕云微微一惊,道:“她,是你的女人?”
诗人的手微微颤抖着,此刻却露出来悲伤而又绝望的眼神,他苦笑着,道:“不是,她现在,是我父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