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好奇道:“这么说,我们醉月坊,可以包办皇宫的演出?”
绿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狠狠地用筷子戳了一下碗里的汤包。她无奈叹息道:“没有,主人没有那么大的权利。皇宫里面的歌舞事宜,由乐府一手承办,我们根本没有机会。”
绿姑口中的“主人”就是醉月坊幕后的掌权人,这样的模式很常见。几乎所有西坊的各个坊子,背后要么是一方富贾,要么就是有权有势的皇亲国戚。醉月坊背后的主人这里除了绿姑没有人见过,但是从绿姑的言语之中不难推测除出来,这位“主人”权利似乎很大。
但是很奇怪的是,这“主人”却又不像其他坊子里的主人,要坊子每个月上交营业额,这位主人很大方,醉月坊只需要年底交一层的钱,剩下的皆归醉月坊自行支配。所以醉月坊也就在其他坊子面前更硬气一些,毕竟财大气粗嘛。
“哦?”慕云不由得好奇起来:“那绿姑为什么这么兴奋啊?”
绿姑又兴冲冲地笑起来,笑的心花怒放:“主人要参加端王爷的生辰宴会,所以歌舞的事儿就交给我们来办了!”
话音未落,坊子里的姑娘已经兴奋起来,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
而慕云的脸,则是一寸一寸,一寸一寸的寒了下来。她感觉就好像在自己即将要爬出水面的时候,一个人狠狠地把她摁倒在水底下了一般。浑身一阵阵发寒。
“云儿,云儿?”丽姬推了推她,笑道:“发什么愣?”
慕云轻哂道:“没事,就是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我还没见过那么大的地方呢。”
绿姑扑哧一笑,指了指慕云道:“没事,这次你和卿华的琴声,这几天加紧练习,可别给咱们醉月坊丢脸啊。”
“啊,和音?”慕云险些跳了起来,她不可置信地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果断的反驳道:“不行!我不去!”
绿姑陡然变了脸色,在别人看来,能够在端王府里弹琴,这是多么荣幸的事情,为何这个女子却拒绝了?绿姑摸了摸下巴,不解地望着慕云。
慕云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觉轻声道:“绿姑,我……我一紧张就容易发抖出错,万一……万一要是到时候给醉月坊坊子里还有主人丢脸了,那就……”
“哦?卿华,是么?”绿姑不解地望着江卿华。
江卿华平日里从不在大家早饭的时候说一句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吃完饭也不知会众人,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离去,回到阁楼里练琴。——整个坊子里,只有江卿华是一个人住,而且是一个人住一个阁楼。
此刻,江卿华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着碗里面的粥。她闻言只是慢慢抬起了头,漫不经心道:“多练练手就不抖了。”
慕云:“……”
绿姑拍了拍手,笑盈盈地望着慕云:“那就这么盯了。”
醉月坊自从接手了这个任务以后,日日开始忙碌起来。慕云被逼着和江卿华练琴,以前每隔十日会有一日休息,现在则是日日练习,夜夜练习,绿姑恨不得她每时每刻都在练习弹琴似得。
其实醉月坊也仅仅只是接受了众多项目其中两个。醉月坊毕竟规模有限,不可能一下子接手数十个项目。一共有两个节目,一个就是江卿华和慕云的曲子《踏春归》,一个则是丽姬的《顶碗舞》。
但是仅仅就是这么两个项目,也值得绿姑在西方诸多坊子的老鸨面前抬起头来了。也足以让对面的“*子馆”看清楚自己的模样了。
时间越来越紧迫,大家越来越兴奋。而慕云,则在担心,会不会被百里玦一眼看穿。
如果看穿,会有什么后果?慕云常常在自己睡不着的时候翻来覆去的想着,如果自己被看穿,百里玦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万劫不复的。
死,慕云扪心自问,自己怕死么?
她想,自己大概是不怕的。但是这条命是好不容易保住的,就这么死了,真的甘心么?
爹,哥哥,三年的屈辱,还有暮家十几条人命,这个债,百里玦必须要偿还!
慕云攥紧了拳头,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死,千万不能死。留着这条命,退一万步,也就是为了他日报复百里玦,让他为这十几条人命而付出该有的代价!